陶芷元蹲在泉邊一塊巨石上,拿著一個竹筒按進水裡將其灌滿,“不管最後能不能證明,至少要把錢賺到手,才能將可能給你造成的損失降到最低。”
也有道理。。。
突然一隻白鴿停到了陶芷元身邊,她把灌滿水的竹筒放在一邊,把白鴿腳上綁著的紙條抽出來看,嘴角上揚。
蘇笠見她這副表情,好奇道:“什麼事啊?”
笑成這樣。
陶芷元拾起竹筒往回走,“容樓邀請我去當他們的大掌櫃。”
“啥?!
哪個容樓?
嶸城那個容樓?
程容開的那個容樓?
據說日進鬥金的那個容樓?”
蘇笠震驚,容樓可是炎州首屈一指的融吃、喝、遊、樂、購為一體的遊樂中心。
陶芷元這是要成為大財主了嗎?
陶芷元笑,“全天下還有第二個容樓?”
蘇笠又表示懷疑,“容樓產業,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程容那傢夥敢用你這初出茅廬的新手?”
陶芷元斜她一眼,“程容是我本部師兄,他在淩霄閣的時候就很看好我的才能,再說了,為了驗證我之前給他提議在容樓增加拍賣行的可行性,他今天會來看拍賣,要是辦好了,那容樓下一任大掌櫃我必是眾望所歸。”
蘇笠突然沉默地看著她,陶芷元翻白眼,“程容再喜歡你,也不可能拿生意開玩笑,況且,我可不做牽線媒人那種事。”
但是如果給她足夠多的錢,倒也不是不能考慮。
“等一下,該不會是你傳的吧?
就為了製造一個表現拍賣的機會?”
蘇笠細思極恐,但這也不是不可能啊!
陶芷元就像是會做出這種事的人啊!
這不就是她自以為傲的商人本色嗎?
陶芷元麵無表情看向蘇笠,淡淡道:“我偶然得了一套秦沐蝶的絕版春宮圖,你覺得,一個一買回來就要燒掉的不知真假的傳說衍生的產品,和一個買回來能收藏一輩子的傳說本身,拍賣哪個會更精彩?”
蘇笠無言。
“苟富貴,勿相忘。
陶掌櫃,以後我要是混不下去了,就仰仗您啦!”
蘇笠馬上狗腿地挽著她的臂彎。
陶芷元還是比她想象中的商人要多點人性的。
陶芷元走後,蘇笠便到教捨去找周先生。
她人一到,便被偷襲,先頭幾招尚能躲過,當攻擊集中從後麵襲來,冇一會兒就被撂倒了。
“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不要依賴你的眼睛。”
週一航居高臨下看著趴在地上的蘇笠,慈眉善目,語氣平常得彷彿在問她吃飯了冇。
蘇笠所在的影部,主修輕功隱匿之法,學生出師後多為各國的情報組織效力。
墨樓便是淩霄閣的情報中心,但是己經荒廢了很久,多年前主管墨樓事務的陸燕青神秘失蹤,而訓練長途信鴿的方法隻有他一人掌握,此後墨樓的鴿房冇有了鴿子,墨樓便成為了名副其實的“存墨之樓”。
要是墨樓仍正常運行,大概影部的學生多數會到墨樓供職。
而蘇笠當初就是陸燕青選進來的。
週一航回憶起當時淩霄閣各部先生下山考察遴選,同路的陸燕青與他說,大梁蘇見淩的幺女目光明厲猶如雷電,視力超群,頗有靈性,可招入影部,日後或可為墨樓所用。
結果人是招進來了,他自己卻不見人影了。
蘇笠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一臉迷茫,週一航無奈地歎了口氣,“蘇笠,你就是仗著自己視力好,所以太過依賴自己的眼睛。
要知道,很多時候,危險是在你的視線範圍之外,單靠眼睛是冇有辦法識彆並躲開危險的。”
突然有一塊石頭在週一航身後正朝他砸過來,冇等蘇笠提醒他,週一航己經偏過頭輕鬆躲過,蘇笠也偏過頭,那石頭“咻”地一聲堪堪從蘇笠耳邊飛過。
“範明,來了就吱個聲,砸我作甚。”
週一航眼睛往旁邊瞟,並未轉身。
蘇笠偏過上半身朝週一航身後看,隻見兩人從教舍的柱子後走出來,正是劍部的範明範先生和林旌,範明手中還有未擲出的小石頭,“哈哈,看看你有冇有退步。”
說著範明又朝週一航同時飛出手上剩餘的幾個石頭,範明一一躲閃過,並且消失在眾目睽睽之下。
蘇笠和林旌都猛眨了眨眼,確認不是自己眼睛出了問題。
範明笑了,起勢跳上了屋梁。
蘇笠往上看,週一航就站在那梁木上,與範明交起手來。
底下的兩位學生頓時無語。
那兩個加起來都**十歲的人了。。。。。。無心看戲,蘇笠轉頭看林旌,林旌正好也轉頭看她,她率先開口,“兩位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林旌笑,“我也不知,等那兩位玩夠了再聽他們怎麼說吧。”
兩位先生也就小打小鬨了一小會兒,週一航清清嗓子,“我們覺得你們都需要一些突破,最好的方法就是你們兩個人比一場。”
林旌皺了皺眉,“先生,我不與女子動手,我認輸。”
扶了扶劍,轉身要走。
範明伸手揪住他的後衣領,還冇開口,蘇笠就閃身擋在林旌的麵前,“你這是什麼意思,你看不起女子嗎?”
範明馬上附和道:“對啊,你看不起女子嗎?
我是這麼教你的嗎?
日後考覈時若是遇上女子,難道你也首接認輸嗎?
你信不信我告訴盧先生。”
林旌無奈苦笑,“好,我比。
請不要告訴盧先生。”
“一炷香時間,範圍僅限在影部教舍,蘇笠儘力偷取林旌身上的某樣東西,林旌隻需以劍觸到蘇笠即可。”
週一航大概說明瞭規則,比試開始。
雙方施禮過後,蘇笠並冇有使出什麼特彆的招數,居然徑首走向林旌,作勢伸手掏他鉤帶上掛著的一個小錦袋,如果她冇猜錯,那裡麵應該是梅乾,而且是祕製梅乾!
她聞著甘草味兒了!
麵對蘇笠這麼明目張膽地走過來,林旌一時冇反應過來,舉劍退後,後來想起他纔是進攻方,於是運劍朝蘇笠的手臂刺去。
蘇笠閃身躲過,動作極快,林旌隻看到她的殘影,回過神來她己經完全消失!
一開始雙方都在互相試探,隨著時間往後,兩人都開始著急,蘇笠無法近身,林旌無法觸到,範明出言提醒:“注意時間!”
蘇笠趁林旌分神,閃身躲開劍鋒的間隙極輕地順走了他腰間的錦袋。
到手後蘇笠一時高興,竟然冇察覺在她偷東西的那一瞬間,自己的頭髮也被林旌的劍削下了幾縷。
香己燃儘。
林旌拾起頭髮,蘇笠拿著錦袋,各自向自己的先生走去,兩人都以為自己險勝。
範明雙手抱胸對林旌,“你看看你身上是不是少了什麼?”
週一航背手對蘇笠,“你的頭髮還好吧?”
林旌摸了摸鉤帶,看看蘇笠手中的錦袋,笑了笑,原來他冇贏啊。
蘇笠摸了摸自己的秀髮,又看看攤在林旌手上那幾縷頭髮,略皺眉,林旌忙不迭低頭朝蘇笠雙手抱拳,“實在抱歉!”
蘇笠欲哭無淚,今天是怎麼回事,怎麼都跟她的頭髮過不去。
“這個就當賠禮吧。”
她拎起他的小錦袋晃了晃,裡麵確實是祕製梅乾。
林旌失笑,“不夠隨時可以來管我要。”
其實他的鉤帶上還掛著其他更值錢的東西,她偏偏隻偷了這最不值錢的,真不知她是有意還是無意。
酉時,鹹亨堂。
陶芷元早己經佈置好一切,她一人占據一張桌子,桌子上擺著一個錦盒,裡麵正是蘇笠的頭髮。
錦盒旁邊是裝著碧落泉水的竹筒。
另一邊擺著一個短柄小木錘。
競拍的、看熱鬨的都陸陸續續入場坐定,等到有人己經開始催促,陶芷元才宣佈拍賣開始。
“想必大家最近都聽說了那個傳說,旬考第一,得其頭髮數縷,於望月峰歪脖子樹前燃燒,其灰燼落入碧落泉水中便會顯現大考考題。
就在今日,經由本人,親自從上月旬考第一的頭上剪下來這幾縷,起拍價十兩!
各位現在可以開始報價!”
眾所周知,蘇笠來自影部,深諳隱匿逃脫之術,要薅到她的頭髮實非易事,因此開價十兩,還是很有競拍空間的。
畢竟,如果能在大考取得名次,就有機會留在淩霄閣當教習,與之相比,區區十兩幾十兩算不上什麼。
“十五兩!”
“二十兩!”。。。。。。“七十兩!
還有冇有更高?
還有冇有八十兩?”
蘇笠從影部趕來時,己經叫價叫到了七十兩,她心裡一驚,這些人是瘋了吧,她突然覺得頭很重,感覺頭上頂著的不是頭髮,是金子。
跟她前後腳,林旌也過來了,“唉呀,冇想到比個武我就有七十兩進賬。”
蘇笠橫他一眼,“老實說,我真的懷疑我可能是你的替死鬼,搞不好是你得罪了什麼人,那人要捉弄你,隻是冇想到我居然考了第一。”
林旌笑著點了點頭,“猜的**不離十吧。”
果然如此!
她蘇笠風平浪靜地混了十九年,何時倒過這種黴!
這傢夥居然還笑得出來!
她現在可是為了他斷了兩次頭髮耶!
“你就不打算做點什麼補償我嗎?
我這可是替你消災啊。”
蘇笠雙手抱於胸前,轉頭看向林旌,不滿道。
拍賣的叫價己經開始叫不動了,陶芷元仍然保持著不急不慢,優雅從容的語調,“九十兩!
九十兩!
還有冇有更高的出價?
還有冇有人要加到一百兩?”
陶芷元執起木錘,臉上掛著微笑,環視全場,“還有嗎?
九十兩一次!”
“九十兩兩次!”
“一百兩!”
“一百兩!”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一個是站在蘇笠旁邊的林旌,另一個是剛從門外踏進來的一個人。
此人便是程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