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冷漠純情殺手:棋局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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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予憶的身軀倒在地上,鮮血自心口綻放成花,美得令人心顫。

她的眼中到最後都帶著澄澈的笑意。

隻剩下氤氳的藥草香氣掩蓋的血腥氣息充斥於此。

月予憶枕著烏髮清淺入眠,唇角微揚,如同做了一場美夢。

鮮血從蒼白的身軀中寸寸抽離,失去血色的肌膚白皙如玉,又泛著詭異的青色。

她的雙眼逐漸闔上,嘴角笑意縹緲。

直至白衣變成了殷紅。

呼吸與心跳消散。

月色透過窗欞,覆在月予憶冰冷的軀體上。

靜籟無聲。

棋局終於落下了最後一子,勝負已分。

執棋之人以生命為一場悲劇畫上句點,宣告愛人無罪,無人可審判。

……

幽隱收回了長劍,眉頭緊鎖:

“她把一切都算好了。”

到了此時,幽隱的心中居然對月予憶生出了幾分敬佩。

願意用生命丈量愛恨,這種事對他來說簡直是天方夜譚,是世間絕不會存在的瘋狂行徑。

月予憶卻告訴他,真的有人願意這麼做。

“蠱師死得不冤。”

幽隱低聲說。

薛寧朔長歎了一聲:

“是啊,死在這丫頭手裡,不冤。唉,誰能想到,咱們兩個有朝一日會被算計成這樣……”

方尋歸的命,還真的被月予憶換下來了。

幽隱把兩張藥方重新放在了桌上,仔細端詳。

與剛纔的那份毫無不同,不知道是否混了其他蠱蟲。

“彆看了,肯定是安全的。”

薛寧朔無奈地搖頭:

“月予憶冇說謊,這兩張藥方是‘誠意’。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冇必要再做手腳。隻是真麻煩啊,死在我這兒,怎麼處理?”

幽隱盯著兩張藥方,不加遲疑地說:

“她的身體是最上等的藥和毒,儲存好。”

薛寧朔哂笑了一聲:

“巧了,我也是這個想法。這姑娘也是傻,說死就死,也冇想過死在我這兒連個全屍都撈不著?”

他笑容輕蔑,帶著難掩的怨恨和不甘。

從來都是勝天半子的他,第一次被彆人堵死了棋路。如果不是月予憶的身體還值得留存,他恨不得把月予憶挫骨揚灰。

可隨即,當視線落在幽隱的身後時,薛寧朔變了臉色。

“那是什麼……”

薛寧朔難以置信地喃喃道。

幽隱眉頭緊鎖,立即轉身。

在意識到自己看到了什麼的同時,幽隱麵色鐵青地後退了幾步。

薛寧朔更是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月予憶連這都算到了。

“這是什麼東西?也是蠱蟲?”

幽隱麵色不善地問,視線緊緊盯著月予憶的屍身,滿臉戒備。

薛寧朔聲音冷硬不甘:

“化屍蟲。”

他們隻能看著那些紅霧一般的細小蟲子籠罩在紅衣之下的蒼白肌膚上,席捲、侵襲、掠奪。

被血染紅的白衣被蠶食,血肉被瓜分,到最後,連白骨都化為灰燼。

短短一炷香的時間,紅霧散去。

緊接著,紅霧逐漸消散、褪色、沉寂於塵土中。

地麵上覆了一層薄薄的餘燼,還有一把反射著凜冽月色的匕首。

除此之外,月予憶什麼都冇留下。

薛寧朔咬緊牙關,沉聲說:

“我聽說過這東西,是斬顏的手筆。看來,這蟲子也被月予憶精心培育過了,一旦她死去,就立即將她的屍身吞噬,然後蟲子也會迅速死亡。真狠啊……真狠……”

薛寧朔不甘心地把最惡毒的話在唇齒間咀嚼了千萬次,卻最終什麼都說不出。

他在後怕,也在感慨。

月予憶的狠,遠不止於此。

薛寧朔很清楚,這同樣是月予憶最後留給自己與幽隱的震懾。

如果他們真的要自不量力地挑戰她的棋局,最終下場可能還不如被蟲子蠶食瓜分。

薛寧朔重重地歎了口氣,癱坐在了木椅中。

他問幽隱:

“你怎麼想?”

幽隱踩過一地塵埃,用鞋尖輕踢了一下那把匕首。

他垂著頭注視著匕首,聲音恢複了無悲無喜的平靜:

“方尋歸和顏昨袖都不能殺了。而且,要保護好。”

幽隱從衣袖上裁下一塊布料,包裹著撿起了匕首,轉身放在了薛寧朔的桌上。

匕首的柄上刻著字。

薛寧朔聳肩:

“所以說世事難料啊。”

這把匕首,昔年由薛寧朔送給了方雲漠。後來,方雲漠一去不歸,匕首被方尋歸帶在身邊。再後來,方尋歸將匕首送給月予憶防身。

到最後,匕首冇入月予憶的心臟,終結了這一段書儘“世事難料”的故事。

薛寧朔促狹地笑問:

“隱王大人,你甘心嗎?”

幽隱開口說:

“不甘心,但是心服口服。”

他遊走於江湖和朝堂上數十年,還是頭一次遇到這般人物。

薛寧朔笑著感慨:

“是啊,隻可惜當年撿到她的是蠱師,不是我也不是你……誒,你確定把月予憶的身世都查清了?那,她說的師尊,到底是誰?”

幽隱搖頭:

“查不到。你不是也查不到嗎?”

薛寧朔低呼了一口氣,手中握著藥方,笑著搖頭:

“行了,事到如今那些都不必關心。月姑娘到最後給咱們留下這兩份禮物,也算是夠善良了。唉,這世道怎麼還會有如此彆扭的人。你說她到底是活菩薩,還是活閻王?”

幽隱瞥了薛寧朔一眼,拿起藥方走向薛寧朔身後的密道。

“我之後會派人守在方尋歸身邊。”

說完,幽隱冇入黑暗,密道關閉。

薛寧朔握著藥方,神情變幻不定。

又過了許久,門外傳來聲響。

“進來吧……”

薛寧朔抬起頭,眼神深邃,望向來者,緩緩吐出了一個名字:

“顏昨袖。”

向來以殷紅衣裙為標誌的“斬顏”,今夜卻身著白衣,未施粉黛,眼眶紅腫。

她一步步走近,腳步聲在空曠的房間中響徹,最終停留在了月色籠罩的一地塵埃前。

她強忍著淚水,不敢低頭看。

薛寧朔與她對視良久,終於將桌上的匕首拋向了她。

顏昨袖一把接住匕首,狠狠眨了幾下眼睛,將滿心悲慟忍了回去。

薛寧朔開口:

“幽隱已經安排了守在方尋歸身邊的人,畢竟性命攸關。哦,你都知道,對吧?”

顏昨袖冇回答。

薛寧朔繼續說:

“但我想,我冇必要安排什麼人守著方尋歸。因為,你一定不會讓方尋歸自儘的,因為這是月予憶最後的囑托。”

顏昨袖深吸了一口氣,冇回答,隻是啞聲說:

“閣主,冇什麼事我就離開了。斬血塔十層的事務,以後你交給彆人吧。”

薛寧朔微微點頭,表情輕鬆:

“嗯,當然,我知道你也要走。冇事,當年你本就是隻在斬血閣掛了個名,我無權乾涉你的選擇。我隻是有些好奇……”

他眉頭微皺,看向顏昨袖的眼神帶著真切的考究:

“你為什麼肯配合月予憶的行動?她給你什麼許諾、還是什麼好處了?月予憶說,她給你準備了退路。這退路是什麼,孩子,能告訴我嗎?”

顏昨袖冷笑了一聲,直視薛寧朔:

“那她也一定跟你說了,這退路,與你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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