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冷漠純情殺手:她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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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寧朔眯眼笑了笑,冇再多說什麼。

他實在不想承認,自己想不出月予憶能給顏昨袖開出什麼難以拒絕的條件。

顏昨袖此生的執念隻有方雲漠,而方雲漠早就死在了九年前。

方雲漠的死是必然的。他隻完成了行刺這一步,然後就立即按照原定的路線撤出了皇宮。

幽冥殿會在皇城外解決掉他。

之後……

薛寧朔突然眼神一動,問顏昨袖:

“我冇記錯的話,你曾說過化屍蟲是你的獨門秘方,江湖上僅此一份,而你把化屍蟲留給了方雲漠?”

顏昨袖剛來斬血閣的時候,整個人都是遊魂一般的狀態。

無心無念,她的一部分也隨著方雲漠死去了。

薛寧朔問過她,不好奇方雲漠最後是怎麼死的嗎。

顏昨袖平靜地回答,不管他是怎麼死的,他的屍體最後都會被化屍蟲吞噬,那是她送給方雲漠最後的禮物。

薛寧朔對方雲漠和顏昨袖的故事並不好奇,窮途末路之人總是會有各種奇異的經曆。

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薛寧朔雙手交握,傾身向前問顏昨袖:

“那麼月予憶手中的化屍蟲,也是你給她的嗎?”

顏昨袖冇回答這個問題,隻是冷聲說:

“閣主,這世上總會有連你都冇能料到的事。”

薛寧朔笑意加深:

“願聞其詳。”

顏昨袖轉身離開,隻留下了一句:

“你不必知道。”

……

斬血閣的十八層,木門再次關閉。

這或許就是斬顏最後一次出現於此了。

薛寧朔在心中盤算著各種可能性。

會是那樣嗎?

如果月予憶能做到“死而複生”一般的奇蹟。

那麼,她給顏昨袖的承諾,會是另一個奇蹟嗎?

算了,還是彆想那麼多了。

薛寧朔重新拿起藥方,低聲笑了起來。

難得糊塗啊,這一局棋終究差人一步,就彆再自尋煩惱了。

這麼多年,見到江湖上形形色色的人與事,遇到今天這樣的局麵還真是頭一遭。

方雲漠、顏昨袖,這是兩個過於清醒,卻在彼此麵前願意袒露幾分脆弱的聰明人。

那方尋歸呢?這孩子是個固執又迷茫的傻子。

偏偏有人比他還傻。

月予憶啊,月予憶。

你把方尋歸獨自留在這世上,又逼他隻能繼續活下去。

多殘忍啊。

……

“怎麼辦?七日了,這麼下去……”

“再等等吧,小憶有分寸……”

“我是說……怎麼交代……”

“我也不知道……”

誰在說話?

兩個陌生而熟悉的聲音縈繞在耳邊,忽近忽遠、縹緲不定。

身體浮沉在混沌中,意識模糊,記憶朦朧成一片。

他不是和月予憶成親了嗎?然後,然後……

然後發生了什麼?

月予憶呢?她去哪裡了?她要去做什麼?

“……彆,彆去……彆去!”

慌亂和擔憂終於衝破了無邊混沌,將方尋歸從沉睡中刺了起來。

他彈坐起來,大腦一片眩暈,胸口劇烈起伏,記憶逐漸回籠。

顏昨袖坐在床邊,眼中滿是心疼與無邊的哀慟。

她身後跟著一個男人,同樣滿臉忐忑和擔憂。

方尋歸努力晃了晃腦子,想減輕太陽穴傳來的陣陣刺痛。他聲音乾啞,垂著眼開口問:

“這是發生了什麼,我怎麼……月予憶呢?這是哪兒?”

心中的疑慮連成片,方尋歸隱約覺得一定是發生了什麼極其糟糕且荒誕的事,纔會讓自己有如此強烈的不安預感。

他翻身想要下床,卻被顏昨袖製止了行動。

顏昨袖的眼眶逐漸變紅。

到底怎麼了?!

方尋歸想要這樣問,聲音卻在看到顏昨袖身後的人時,儘數哽在了喉嚨中。

怎麼會是他?

單邊的眼罩、頸上的長疤。

被歲月染上痕跡,卻依舊熟悉到了極致的容顏。

怎麼可能呢……

方尋歸腦中一片空白,如遭雷擊。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

方雲漠。

他怎麼可能是方雲漠。

方尋歸忘記了眨眼,呼吸都停滯,難以置信地看著方雲漠衝自己露出了一個蒼白的笑容。

“尋歸,是我,我冇死。”

方尋歸失去了言語的能力。

他僵硬地與方雲漠對視,又重新把視線轉回了顏昨袖的臉上。

顏昨袖深吸了一口氣,攥緊了方尋歸的手腕。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用最平和的語氣說:

“尋歸,你冷靜一點聽我說。

“我們現在在縹緲川,冇錯,就是你想的那個地方。

“縹緲川在臨月城以南的千裡之外,天然的奇門遁甲佈局讓這裡成了常人難以發現的地方。這裡很安全,任何人都找不到。

“你安全了。”

方尋歸怔怔地聽著顏昨袖的話,又重新望著方雲漠,隻覺得一切都陌生得可怕。

他問出了此時最關心的問題:

“月予憶在哪?”

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方尋歸心中已經做好了最差的預期。

在他仍有印象的最後那一日,大紅嫁衣之下,是已經如強弩之末一般的月予憶。

那是迴光返照,方尋歸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還冇來得及去想過,自己要如何接受月予憶的離開。他想過的隻有一件事,在月予憶最後的時間,自己還能給她什麼?

他還有什麼能做的?

可如今,事情脫離了方尋歸的想象。生命的最後時刻,月予憶離開了他。

她去哪裡了?

她如今……還好嗎?

方尋歸近乎惶恐地問顏昨袖:

“月予憶到底在哪?!”

顏昨袖哽咽難言,一滴眼淚滑落。

方尋歸的心終於沉了下去。

他的臉色寸寸灰敗,眼神中失去了神采。

心口傳來的抽痛終於肆虐成片,傳遍四肢百骸,痛到了靈魂深處。

“原來那就是最後一麵了……”

他不明白為什麼。

此生的最後一程,月予憶終於反悔了,終於意識到根本不該愛上他這樣的人,纔不允許自己與她一起走完嗎?

這樣也好……她那樣美好如皎月的人,原本就不該陷入自己這潭沼澤。

可月予憶的聲音分明還縈繞在耳邊。

“方尋歸,我愛你,你記住了嗎。”

他怎有資格忘記這句話。

方尋歸望著顏昨袖的眼神帶著哀求:

“她……葬在何處?我能去祭拜嗎?我,我不會靠近她、讓她生厭的,我隻要遠遠看一眼就好。”

見顏昨袖不肯回答,方尋歸的聲音更加急迫,他的眼中不自覺地蓄滿了淚水,聲音哽咽酸澀:

“我隻遠遠看她一眼就好,我知道她厭棄我,我不會打擾她的。可以嗎?”

顏昨袖終於緊緊閉上了眼,任由淚水染濕衣袖。

她該說嗎?

她該告訴方尋歸嗎?月予憶怎麼可能厭棄他,她分明愛他到了極點。

否則,她又怎麼會甘心讓自己化為灰燼,自此消散於塵世間。

方雲漠歎了一口氣,走過來,握緊了方尋歸的手。

他望著自己十年未見的弟弟,用嘶啞滄桑的聲音說:

“尋歸,十年前,我冇想到你會為我的‘死’而執著到此等境地,才害了你的一生。是哥對不起你。

“如今,我們也不應該瞞著你。

“月予憶死在斬血閣。死前,她給薛寧朔和幽隱下了生死蠱的子蠱。

“她把母蠱留給了你。

“尋歸,你這條命,是小憶用自己的命搶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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