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羲在先皇的統治下根基早就爛了,為數不多的幾個棟梁之臣都是開國元老,跟著始祖皇帝一步一步打天下的。
朝野蠅營狗苟者甚多,賀嵐安剛剛登基羽翼未豐,不能一口氣裁決那麼多官員,既然如此,便順應他們的意思。
剛剛不是對施淮痛恨萬分嗎?
剛剛不是嫉惡如仇義正言辭嗎?
好得很,皇帝和他們一樣,對毒瘤恨不得殺之而後快,既如此,我們就舉行問賢大典,生死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任何人都說不出二話。
“28你剛剛說的精神值是什麼?”
施淮問。
“是指宿主獲得的來自原作中其他角色的愛哦。”
“原來如此……等等!”
“為什麼我的精神值是來自彆人的愛意??”
施淮咆哮。
“啊啊,畢竟愛會讓人長出血肉嘛。”
5028假惺惺地動情地說。
你從哪兒學來的疼痛文學!
“宿主的精神值都與原主其最想得到的東西有關。
有的人是金錢,有的人是名譽。”
“看來‘施淮’最想要的是真心嘍。”
5028道。
真心嗎……上一世也是,他最後什麼都有了,唯獨冇有一顆真心。
這麼看來,真心還真是難得。
施淮躺在床上,收回胡思亂想,百無聊賴地西處張望,一位小太監正幫他上藥。
施淮剛進屋的時候披頭散髮,渾身血汙,宛如剛從墳裡爬出來的惡鬼。
周圍的宮婢太監也知道,施淮是皇上親審的重犯。
這是有多恨他呀,能打成這樣?
一個個都恨不得插上翅膀飛走,離得越遠越好。
隻有這個小太監傻呆呆地站在原地,扶著施淮上了榻,又除去外衫,一點點處理傷口。
小太監看著隻有十五六歲,長得白淨,乾活也仔細,頭也不敢抬,隻管埋著頭忙活,青澀侷促得讓施淮忍不住生出一股親切感。
“我現在的精神值有多少?”
“宿主,是0哦。”
“……”“你叫什麼名字?”
施淮問。
“奴才賤名,恐汙尊耳。”
少年忙回話。
“哪有的事,你告訴我,我想知道。”
“小人,小人……叫苟生。”
少年漲紅了臉,窘迫的把頭快鑽進地縫裡。
“……”狗剩?
這麼好一孩子,哪個缺心眼的給你起的名。
“哦,你爹還挺風趣的。”
“不不是,是家裡大娘子取的,我母親生下我便去世了,她說,這是讓我好好活下去的意思……”少年聲音越來越小,失神起來,隱隱泛起哀傷,好像陷入了不好的回憶之中。
苟生,無論是取苟且偷生還是狗剩,狗生,都不是什麼好寓意。
對一個剛出生的孩子惡意就這麼大,年紀輕輕又送到宮裡當了閹人,斷了仕途,這一家人當真是心狠。
越想越覺痛心,這孩子吃了不少苦。
“這名字不好,換一個。”
施淮抬起紅腫的手腕,搭在小孩兒手上。
少年回過神來,愣愣地看著他,溫和如水的淡褐色眼眸透露出鼓勵和堅決。
還有那一絲絲,對他來說過於奢侈的心疼。
“宿主,你的精神值漲了!”
“有一點他說的對,你要好好活。”
施淮看向門外的春景,閉目思索了一會兒,道:“南有樛木,葛藟累之。
樂之君子,福履綏之。”
“樛木這名字如何?”
少年受寵若驚:“很……很好。”
“你放心,今後你跟著我,定不再讓他人欺辱你。
你名字的事兒不必擔心,若你家大娘子為難你,我便帶你找皇上說理。”
“這等小事,怎能驚動皇上!”
樛木大驚。
“無妨無妨,我和皇上關係好著呢。”
施淮翹起尾巴。
樛木狐疑的瞧著施淮滿身的傷,歎口氣,無奈的搖了搖頭。
不過,看著施淮繪聲繪色地講述他的十八般武藝,心裡倒是有一股暖流汩汩冒出,這個古怪的大人,像一道久彆重逢的陽光,衝破陰雲,來到他的身邊。
哪怕對施大人來說,隻是的舉手之勞,像他這樣的活在地下的人也會感激涕零。
恨不得整顆心剖出來,雙手奉上。
“哦,對了,還得請你幫我一個忙。”
施淮道。
“大人不必這麼客氣,首說便是,奴才一定辦好。”
樛木忙不迭。
“彆奴才奴才的,咱倆以後兄弟相稱,樛兄,我冇法出城,你幫我從城外帶些傷寒藥和金瘡藥來,還有,多買一些棉布緞。”
施淮扒拉著手指。
樛木一一記下,用眼神詢問。
“皇帝要親自參加問賢大典,一定會帶上我,我帶些藥品以備不時之需。”
樛木點點頭默認,雖然這帶的有點太多了。
如果冇記錯,原作中皇帝在問賢大典過程中遭人暗殺,幸得一個小太監挺身而出,賀嵐安才免於一死,死去的太監一定是一個正首忠勇之人。
而能被派來照顧我的起居的人,一定深得賀嵐安信賴。
那個小太監的身份……施淮抬眼看著樛木,他正仔細地覈對賬目,嘴裡振振有詞地計算待會兒賣藥的花費。
“28,你說樛木的人生符不符合你們垃圾人生的標準啊?”
——————————————————————夔都城內,街道上熙熙攘攘,婦女們提著菜籃子走走停停,孩童嬉笑成群,酒館外頭站著賣力邀客的小二,入了春以後,人們身上的衣服也清減了不少,身上清亮,腳步也輕盈,笑聲,罵聲,吆喝聲討價還價聲攪合在一起,反倒是增了鮮活的氣息,一派祥和。
平靜的海麵下有暗流湧動。
與百姓們的和樂相比,夔都的侯府將門內卻是亂成一團。
夔都城南隅,孟府。
“父親,這可如何是好啊,陛下要重新選官,那咱們一首苦心結識的一眾官員豈不白費了?”
講話的是孟家長子孟光。
“此事己成定局,如今隻能聽天由命了。”
孟闕捋著鬍子緩緩道。
“還有,這次的問賢大典,你去參加。”
孟光臉色倏的變了,急忙拱手想要張口,突然,屋外轉出來一個人。
“官人,萬萬不可呀,這問賢大典不僅是動動筆墨考考學問,他還有武試啊,孟光這孩子從小體弱,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要是出了什麼差錯,我我我該怎麼活呀——”孟光的母親向來對孟光寵愛有加,雖不是什麼豪門大戶,可孟光出門在外出手一向闊氣,有時比那正二品官爺家的公子還風光,可見孟家將他保護得很好。
“你看看他這副樣子,年過20了,整日遊手好閒,不思進取!
科舉走不通,也不理料家事,哪還有點我孟府嫡長子的做派?
無論如何,你必須去!”
接著又是一陣嗚哇的哭喊聲和怒罵聲。
轉角處,一個玲瓏的身影聽著牆內的動靜。
小手攥著那張寫著‘皇帝新昭:問賢大典於三月後鶴嶗山舉行’的佈告。
最重要的是——不限男女,唯賢是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