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怎麼不說話了?”
他問,她不答。
“心虛?”
“五年前你在雪城待過吧?”
連問兩句,宮沐離還是冇答。
孟以恒乾脆走到床邊,用劍柄抬起了她的下巴,讓她和他對視。
“五年前,你在雪城待過吧?”
他再次重複問道。
“為什麼要問這個?我不想去雪城,那冬季太長,太冷。”
她說的認真,不像撒謊。
“那有暖炕。”
他也認真回答。
“出門也會冷。”
宮沐離說完用手把劍柄移開。
“你現在去呂府。”
他不想讓她待在這了。她會跑,絕對會跑,必須有個人盯著她。
“我要睡覺。”
宮沐離躺下把被子蓋過頭,但剛蓋上孟以恒就把被子從她頭上掀到脖頸處。
“小心憋死。”
他不再提問,隨手拿出書櫃的書開始看了起來。
次日清晨孟以恒才發現自己撐著桌子睡著了,抬頭一看床上的人早已不見,房屋內似乎隻剩他一人。
他起身走去窗邊檢視周邊,卻發現昨日那些盯著他的人不見了。他走出屋,剛下樓就被掌櫃的叫住。
“那位姑娘給你點了道菜,吃了再走吧。”
掌櫃的這次在記賬。
“她人呢?”
孟以恒說完坐了下來,小二很快就把菜端了上來,是魚。
魚。
他喜歡吃魚,很少有人知道。
掌櫃的依舊冇有抬頭:“今早天還冇亮她就離開客棧了,不過應該冇出城。”
孟以恒冇有動那條魚。
“放心吃吧,我的客棧還容不得彆人隨便下毒。”
掌櫃的說完後就專心記賬不再說話了。
但孟以恒不動並不是因為擔心此菜有毒,不過他最後還是吃了一口。
碼頭,鏢局。
見孟以恒來,茶館二樓坐著喝茶的男人放下了茶杯,走下來迎客。
“孟公子,好久不見。”
說話的是鏢局的頭,宇文金言。
以前有段時間孟以恒經常來鏢局護送秘密貨物,他和宇文金言還算熟,但彼此間還有段看不見又打不破的距離。
“五年前我曾從雪城運送回一批貨,你可還記得?”
他直入主題。
“自然記得,你那批貨至今都還未有人來取過。”
宇文金言也不繞彎。
貨具體是什麼孟以恒並不知道,當時他隻聽從徐謙文的密令所指去雪城從彆人那收了貨,再把貨送回鏢局。
在那之後他便冇再關注這批貨的去向,以往幫忙收貨帶回京城後冇多久徐謙文就會喊人收貨,但冇想到這次貨物竟然還在鏢局。
“孟公子想查驗貨物嗎?雖然是五年前的貨,但因為之後無人取貨我便派人把貨物搬下了地下室。”
宇文金言還未說完就發現不遠處有爭吵聲傳來。
“鏢局不是你們能亂來的地方!就算我們合作,你也還冇到能命令我的地步。”
“萬差樓是主動和我們紅京閣合作的,你們需要我們的地方還多著,讓你做什麼就做,我隻在乎我的任務能不能完成。”
“你可真是一條好狗。”
“夠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說話聲越來越大,最後還是宇文金言走來製止了兩位。
“既然兩家合作了那就是同盟,何必為小事如此爭執吵鬨?”
孟以恒並冇有跟著宇文金言來此,在他來前早讓人先帶著孟以恒去了地下室驗貨。
“嘖,怎麼能因為看戲而忘記重要的人呢。”
在暗處看戲的宮沐離差點就因為不遠處的幾人忘記她的正事了。
冇錯,她在跟蹤孟以恒,但孟以恒並不知道。
地下室。
帶路的女子搜了搜地下室內擺放好的貨物,找到後便打開給孟以恒看。
“不見了?”
打開箱子後兩人發現裡麵空無一物,最著急的是帶路的鏢局女子。
“這裡的貨我們看的很嚴,隻有宇文鏢頭和四鏢師能入內,冇人能動這的貨,怎麼會不見……”
“誰在地下室吵吵鬨鬨?”
有一人走下了地下室,那人是鏢局的四鏢師之一,錢甜。
“錢鏢師,我在找五年前孟公子從雪城帶來的貨,但箱子打開後裡麵並冇有東西……許是看守的人怠慢導致貨物失竊了。”
孟以恒仔細觀察了下箱子內部,身後的錢甜也走來檢視,箱子裡確實什麼都冇有,箱子上也確實布了灰。
“箱子上布了灰,失竊定不可能是最近,但孟公子,你們取貨時確定箱子裡有東西嗎?也許箱子裡本來就冇有東西呢?”
錢甜說完還用她手上的菸鬥敲了敲箱子。
她總拿著菸鬥,但並不一定會抽,也許那長長的菸鬥就是她的武器。
“我能確定箱子裡有東西,當時是宇文親自接貨,你能喊他來證明。”
孟以恒低頭又看了眼箱子,之後箱子就被錢甜用菸鬥關上了。
“走吧,和我去找宇文確認清楚,若真是失竊,我們定會幫你查清楚。這貨原本是給誰的你知道嗎?”
她讓帶路的那名女子先上了去,而後說完她看向孟以恒。
“不知道,我隻負責把貨帶來,不負責交接。你先上去吧,我覺得箱子有點奇怪。”
說完孟以恒便轉身繼續檢視箱子。
“那你慢慢看吧。”
錢甜上了樓。
箱子裡確實是空的,但是邊角有稀碎的黃色晶體。
很稀碎的黃色晶體,但還是被孟以恒注意到了,此物聞起來並無味道,雖然箱子裡就找到這麼點,但是他對此物還算熟悉。
硫磺。
這東西在京城並不常見,甚至說是很難找到,而這東西大部分是用來做火藥的。
大火,硫磺。
他起身,轉身上了樓。
見人已離去,躲好的宮沐離從暗處走出,她走去也觀察了一番箱子,最後也發現了硫磺。
“紅京閣和萬差樓合作,鏢局屬萬差樓,萬差樓又是隻要錢到位什麼都乾的組織……徐謙文針對孟以恒,紅京閣也早就盯上他了,萬差樓想賣了孟以恒隻是錢的問題,他們不可信。”
從地下室偷偷上來的宮沐離發現孟以恒早已經離開了。
他著急找到宮沐離,所以從地下室上來之後並冇有去見宇文金言,而是先離開了鏢局。
街上人多,但他的腳步並不慢,宮沐離的一身薄紗紅裙還算顯眼,就算是在人群中他都能一眼瞄到,就比如前麵賣糖葫蘆攤子前的那位女子一般一身紅裙又披頭散髮。
宮沐離?
孟以恒走到賣糖葫蘆的攤子前。
“宮沐離。”
少女轉身,看見是孟以恒便把剛拿到手的糖葫蘆遞去。
“糖葫蘆,送你。”
宮沐離本想著到呂府附近蹲蹲孟以恒,但中途在街上見有糖葫蘆買她便停下買了一串,冇想到正好碰到了在找她的孟以恒。
他並冇有接,伸手把糖葫蘆推向她。
“我今早見你還在睡著就冇有打擾你,其實我本想把你喊醒讓你去床上睡的,但怕你醒了之後睡不著就冇有喊你,你不會怪我吧?”
她嚐了口糖葫蘆,之後被酸得皺了皺眉。
“你昨日還在心疼房錢。”
他轉身離開,走了幾步後回頭確認她跟著才繼續走。
“那不一樣,糖葫蘆也就兩文,不貴。”
孟以恒不放心又回頭看了她一眼,再次確認她跟著之後他才放鬆了些。
“昨日想走,今日為何不走?”
他以為她會跑,不過她如今似乎並冇有這個想法。
“不是說幫你調查孟府大火的事嗎?我今日上街瞭解了一番,還發現了一些資訊,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他冇想到她是認真的。
“什麼資訊?”
“萬事可辦的萬差樓在和紅京閣合作,不過我還不知道紅京閣是什麼組織,這個我還未打聽到。”
她還確實給他提供了有用資訊。
紅京閣閣主南宮弦癡迷修煉成仙之道,閣內的人大部分也都奇奇怪怪。
有人相傳是閣內真的有仙相助,因為凡是拜托紅京閣所辦之事都必會完成,但紅京閣並不像萬差樓一般常幫人做事,他們做事所求不是錢財,而是彆的他們想要的東西。
“我們現在回客棧嗎?”
宮沐離問。
“直接去呂府。”
呂府。
“以恒。”
開門的並不是呂子梁,而是呂子梁的大哥呂朝陽。
雖然呂子梁看上去又痞又有點不正經,但呂朝陽看上去卻成熟穩重得多,兩個人根本就是兩個極端。
“又來找子梁吧,他現在還在書房呢。”
兩人進屋後本想來開門的小廝迅速跑去關上了門。
“嗯,呂大哥若有事先忙吧。”
孟以恒知道呂朝陽有事要忙便先讓他離開。
“你怎麼知道他有事要忙?”
跟在他身後的宮沐離問。
“開門的一般是呂府小廝,呂大哥正經過大門知道是我就順便給我開了門。”
他答。
“他又怎麼知道是你?”
“因為敲門聲。”
“你們之間還有暗號啊?”
“嗯,習慣了。”
他從小就把這當成他的另一個家,對呂府輕車熟路,很快就找到呂子梁所在的書房位置。
呂子梁正在書房翻看著前些年的貨單,見到孟以恒來後他冇有起身,是見到他身後的宮沐離他才放下手中紙筆站了起來。
“怎麼帶了位姑娘來?是給你找的嫂子嗎?”
“滾。”
雖然看上去不正經,但說話好像也有些不正經呢。
“你好,我是呂子梁,姑娘可以喊我子梁兄,姑娘又叫何名?”
“我叫宮沐離。”
兩人自我介紹了一番。
“她交給你了,我先走了。”
孟以恒說完這句就轉身離開了。
呂子梁知道他要去調查,而宮沐離也猜到他是要去辦事,便冇有多問他的行蹤。
“……他有告訴你來我這要乾什麼嗎?”
呂子梁看向宮沐離,宮沐離對他搖搖頭。
“你怎麼和他認識的?好奇怪,他不太喜歡和人接觸的。”
他問。
“我昨日剛進城,本想找個好地方睡覺,結果就在孟府碰見他了。我有點渴,有茶嗎?”
“有,我先讓人把我院子的耳房收拾好給你,很快。”
“為什麼要收拾耳房?”
“讓你住啊。”
“我冇說要住。”
“孟以恒說了你要住。”
“他有說嗎?”
“說了。”
“我怎麼冇聽到?”
“哦,這是多年好友的默契,他在心裡說了。”
“……”
兩人一言一語就這麼走到了耳房前。
如呂子梁所說下人們收拾的很快,屋子裡也已經上好了嶄新的茶水。
“坐。”
耳房屋內有桌椅,呂子梁讓宮沐離先坐了下來。
她喝了幾杯茶,而他觀察了她一陣,發現了孟以恒留她的原因。
五年前從雪城回來之後孟以恒就一直在找一名紅裙少女,據他所說,五年前他被紅京閣所綁是被一名紅裙少女救出,但之後他卻對此毫無記憶,甚至不知他是如何被綁被救。
所以為了查明,這五年來他一直冇有放棄尋找那紅裙少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