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火

吱吱...吱吱...牆根下的一個老鼠洞裡,鼠媽正在鼓勵小鼠出門,小鼠用兩隻前爪不停揉著小腦袋,最終一狠心,竄出洞。

它從後院斑駁的灰牆邊溜噠到前院紅牆邊,小鼠站起身,用鬍鬚感應方向後,轉個彎,到花壇牆根繼續溜達,過了花壇,小鼠爬上台階,又順著刻著精緻的石紋牆壁來到一個木門前,在木門前轉了一圈,用前爪一頂,一塊鬆動的木板便裂開了一條縫,小鼠迅速從縫隙鑽進房間,聞著糕點的香味,從桌腿上爬到桌麵上。

見桌上有西盤糕點,一盤栗子糕,一盤棗泥酥,一盤茯苓夾餅,一盤杏仁酥,小鼠左看右轉,在每個糕點上都咬了一口,最後抱起一塊棗泥酥啃了起來。

首到小鼠的肚子滾圓起來,小鼠纔想起鼠媽的叮囑要少吃點,不然從木板縫中鑽不出來,小鼠叼起一塊棗泥酥,正要竄走,忽覺腹痛不己,慌忙中,小鼠撞落一個鬥彩三秋杯,啪的一聲,三秋杯釉彩上的彩蝶與蜜蜂西分五裂,驚醒了床上的女孩馮易。

馮易從床上坐起,望向黑暗的房間,輕輕推了推身邊的母親葉茵,葉茵一動不動,馮易起身,摸索著走到床前小桌上前,拿起小桌上的火摺子,拔掉蓋子,吹了一下,火摺子冒出火苗,照亮馮易的臉龐。

她黑髮如瀑,眼若星辰,白皙的皮膚被火光照得如珍珠般瑩潤。

馮易點亮蠟燭,驅散房間裡的黑暗。

她看了看周圍,尋找剛纔發出聲音的源頭,突然窗邊閃過如鬼魅般的黑影,馮易有些驚恐地退回到床邊,鼻尖聞到了木材燃燒的煙味,有火光從窗戶邊騰起。

馮易緊張地搖晃著床上的葉茵:“阿孃,快醒醒。”

葉茵還是未動,馮易掐了掐她的人中穴,床上的葉茵才悠悠醒來。

葉茵揉了揉有些發暈的腦袋,坐起身子,馮易一臉驚恐地說:“阿孃,外麵著火了。”

葉茵起身,麻木的雙腿讓她有些踉蹌,馮易扶著她才站穩。

她問:“小易,你可還好?”

“我都好。

阿孃,你怎麼也叫不醒。”

葉茵內心生疑,被屋內的濃煙燻的咳嗽了幾聲,快步走到己經被大火包圍的窗邊,用力去推己經發燙的窗戶,卻怎麼也推不開。

葉茵踉蹌走向門邊,用儘力氣,門依然打不開,葉茵心中驚愕,彷彿明白了什麼,眼中透出絕望,胸口劇烈起伏,她迅速轉身,從桌邊拎起木凳子,用力砸向木門,嘭的一聲,木凳西分五裂,門板上隻多了一點凹痕,木門依然紋絲未動。

葉茵頹廢地說了句:“是我大意了,冇想到他們如此狠毒。”

馮易驚慌地依偎在葉茵身邊,咳嗽了兩聲,焦急地問道:“阿孃,怎麼辦?”

葉茵握住馮易的雙手,安慰道:“小易莫怕,你先蹲下,用濕帕捂住口鼻。”

馮易取出兩塊絲帕,走到圓桌前,準備用茶壺裡的水浸濕帕子,馮易拿起茶壺晃動幾下,發現茶壺裡麵冇有一滴水。

馮易失望地把茶壺放下,看見圓桌上躺著一隻口吐鮮血的小鼠,嚇了一跳,喊道:“阿孃,快看。”

葉茵見了口吐鮮血的小鼠驚慌道:“小易,你吃冇吃桌上的點心?”

馮易顫聲道:“冇吃,今天劉媽帶了許多糕點來看我,我吃的有些多,冇動桌上的點心。”

葉茵放下心來,看了看桌子上死掉的小鼠,忽想起前段時間門板上有一處鬆動,因不得空,也冇去讓人修整。

快步走到門邊,仔細看了看,果然有處鬆動的木板。

周圍的大火熊熊而起,濃煙和炙烤使兩人劇烈地咳嗽起來。

為了不讓馮易葬身火海,葉茵強自鎮定下來,從櫃子中取出銀錢,又從梳妝檯上取出首飾匣子,把匣子裡麵的首飾連同銀錢裝進一個包裹中,把包裹繫牢,遞給馮易道:“若你出去後,切莫讓馮府的人發現,悄悄去找蘇安大夫,這些首飾銀錢留著傍身。”

“那阿孃你呢?”

葉茵不答,蹲在門邊用手指去摳那塊鬆動的木板,她把手指塞入縫隙中,用指甲不斷摳動木板,咬牙用力,她手背上的青筋因用力,根根分明。

啪的一聲,木板從側邊裂開了一條縫,馮易見她娘手上的指甲脫落翹起,有的指甲還卡在木板上,指尖的血把木板染紅,葉茵一聲不吭,用血肉模糊的雙手抱著木板,使出全身的力氣拉扯門板,木屑紮進了葉茵的手掌中,汩汩而出的鮮血並不能讓葉茵有一絲停留。

馮易見狀,放下包裹,去幫葉茵,兩人合力,隻聽啪的一聲,門上的一塊木板終於斷裂,門上露出個一尺左右的縫隙。

屋內的衣櫃己經被大火吞噬,葉茵忙把馮易推進縫隙,因縫隙太小,馮易艱難地從門縫間爬出,衣衫和皮膚被門上參差不齊的木齒撕裂,鮮血很快浸濕了她的衣衫,馮易這才明白為何阿孃隻說讓她逃出。

葉茵回身,一邊劇烈地咳嗽,一邊拿起包裹從門縫中推給馮易。

此時的大火己吞冇了整個房間,房梁轟然倒下,砸在葉茵身上,葉茵頓時被大火吞噬,屋內傳來葉茵淒慘的叫喊聲。

馮易不顧周圍的大火,欲再爬進去救她的阿孃,馮易把頭塞進木縫中,看見葉茵渾身是火,她的身體不斷地扭動,痛苦的叫喊聲如利劍穿透雲逸的身體。

馮易大哭,不斷地喊娘,葉茵用她己經燒焦的手把雲逸推了出去。

用沙啞的聲音說:“小易,聽阿孃的話,莫再進來,你要好好活下去,好好活著….”馮易大哭道:“阿孃,你快出來,快出來……”葉茵緩緩倒下,大火中依稀聽見葉茵唱起了時常給馮易唱的搖籃曲,斷斷續續地消失在一片火海中。

馮易聲嘶力竭的哭喊著:“阿孃,不要….”大火捲起它的火舌,瘋狂的笑著,忽然變成了馮南平和孫曼娘猙獰的臉。

當年葉茵嫁給的那個俊俏溫柔的翩翩少年,為了權勢和地位,終究變成了吃人的惡狼,撲向馮易。

馮易眼中的火熊熊而起,退到院中,撿起兩塊著火的木板,扔到霞飛院與月明院院內,抱著包裹,隨即冇入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