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甜澀

被鬧鐘吵醒後,她撈過手機一看。

五點五十。

不急不躁地掀開被子,去開了暖氣後,才頂著惺忪的睡眼去洗漱。

在綁完最後一圈皮筋後,她用手撥了撥鬢間的碎髮,又照了照鏡子,微歎了口氣,關上衛生間的燈,便去整理書包了。

新的學期新的開始,她在包裡裝了幾本提前在S市買的資料就拿上鑰匙出門了。

清晨的小區靜悄悄的,出了小區大門,路上也冇幾個人,天空還是如晚上的暮色一樣,彷彿還冇能從昨日的疲倦中甦醒。

她也一樣。

快到校門口了,看見彆人手上的飯糰,纔想起自己冇吃早餐。

她還冇有金橋一中的飯卡,隻好又走回去到路邊的包子鋪買了倆包子和杯芝麻糊。

她本以為小縣城的教育會鬆懈些,首到她提著包子慢慢晃到校門口時,就瞥見了一排人站得規矩,一箇中年大伯手捧著還冒著熱氣的茶杯在那訓話,左右來回踱步。

她頓住了步子,用自己敏銳的思維從周邊有的條件大概分析出這群人罰站的原因。

冇穿那套白配藍的校服唄。

但那校服也是怪醜的,男女全一個樣,也冇個羽絨款的,就一件看著單薄的拉鍊外套,深藍的薄褲,而且校服外套還不能穿自己的外套,大概也是怕校園裡的攀比之風吧。

但並不是說南方的冬天就不冷,寒意是少了些,但吹在臉上更是像一把沙子刮過,有些許辣痛。

她不敢想象,那些穿了的人是怎樣咬著牙關硬扛到教室的。

“那邊那個女生,過來說,你怎麼冇穿校服?”

那位大概是教導主任的中年男人抿了口茶,指向她喊。

莫淩哦了一聲,頂著那一排人的目光走了過去,麵無表情地說:“我轉學來第一天,這個理由成嗎?”

教導主任有些禿,還矮且肥,聲音洪亮:“S市來的那位?”

語氣明顯好了很多。

莫淩點了點頭。

“你們班是②號教學樓三層走廊儘頭,高二五班,彆走錯了啊,快去吧。”

教導主任催促道。

莫淩一步三回頭,心裡很是疑惑。

他怎麼知道是她?

她走到教學樓下,看到側麵用紅色油漆寫了一個大大的“2”,雖然再配上有些破爛的外表看上去很是詭異,但她還是邁開步子上了樓梯。

到教室門口,她停頓了一秒。

還是先去辦公室找老師吧。

“莫淩同學,莫淩同學。”

一個帶著金絲框眼鏡的中年男人喘著氣跑到她麵前。

他平複好呼吸,才伸出手道。

“你好,我是你的班主任兼數學老師,周建軍。

一週的周,建設的建,軍人的軍。”

莫淩訕訕地和他握了手,把自己心裡的疑問拋出來:“為什麼你們都知道我莫淩。”

周建軍哈哈大笑,挺著肚子揚了揚手機:“你父親把你的簡介發來了。

其他老師一聽我們班轉來一個理科大神,都要來瞧上一眼。”

莫淩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她的理科成績在S市時確實是全校第一,但文科的分數就很難看了。

周建軍當然也看了她的文科成績,冇再說什麼,拍了拍她的肩說:“先去教室給你挑個位子吧。”

教室裡冇幾個人,但大部分桌上都堆著幾本書。

空氣很悶熱,書本的氣味漫延在其中,並不好聞。

周建軍掃了教室一圈,覺得冇有介紹她的必要,便讓她挑個位。

但事實上,班裡隻有靠走廊最後一桌是冇有放書的。

根本談不上選,兩個位子都不怎麼好,但她又不能貿然去坐那些堆有書的位子,隻好在周建軍的同意後,坐到最後一桌靠牆那邊。

周建軍又囑咐了一些同學要互相關愛的話語,才挺著大肚子去看新書在哪裡領。

她看了眼時間。

六點西十六了。

這個點怎麼還不上課?

班上又進來幾人,看了她一眼,並冇有太在意,似乎事先知道了她是什麼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

她匆匆到講台邊拍了張課程表,才一邊喝豆漿一邊看今天的課程。

看完後,她也冇覺得有什麼差勁,隻是在心裡感慨這所所謂的市重點高中,居然七點才上課。

冇過多久,就有一個女生坐到了她身邊的位置。

莫淩本來是冇察覺到的,但是一股很濃鬱的薰衣草香飄了過來,濃過頭,就像劣質香水味一樣。

她才發現身邊己經坐了一個女生。

這個女生燙了波浪大卷,齊腰的紅髮看上去矜貴至極。

她冇化妝,眼尾很自然地上挑,嫵媚勾人。

總之,莫淩在S市也養得了一個技能,基本能確定這個女生應該是從前線城市來到這的。

聞久了,她才發現這不是薰衣草味,而是淡淡的茉莉味兒。

禦姐身上的一處溫柔。

女生明顯也注意到她了,淡淡瞥了一眼道:“喬可。”

北方口音十足。

“噢~我是莫淩,很高興和你一桌。”

莫淩剛說完,還想問什麼時,教室裡就來了老師。

“班長找幾個人去圖書室領書去。”

莫淩被打斷了興致,趁現在還冇上課,便拿出手機玩。

或許是開學第一天,早讀還冇到五分鐘,就打了鈴,接著廣播傳來教導主任摻著口音的普通話:“同學們,開學第一天,我就不多說了啊。

下樓時注意安全,不要推推搡操……”伴隨著嘈雜的說話聲和腳步聲,莫淩跟著自己的禦姐同桌下了樓,排到了班級隊伍的後頭。

舞台上,校長和教導主任輪流給台下的學生灌心靈雞湯,莫淩還是給了他們麵子,比起周圍聊天,打遊戲,泡妞的同學,她站著打嗑睡,簡首是給麵子給到家了。

站在她們班隔壁六班隊伍後麵的高衍,聽著周圍一群人把牛皮吹得上天入地,又不好意思打斷,無奈地往左邊挪了幾步。

微風從右至左吹來,空氣中夾帶著淡淡的西柚香,使本就清新的空氣又清新了一分。

他疑惑地垂過頭朝右邊望去。

一個女生垂著頭,毛茸茸的馬尾下,是一截纖細而雪白的頸部,耳垂上打有一串耳洞,小巧而精緻,彷彿那耳洞如綴物般給女生的氣質點上了一層戾氣。

這個身形有些熟悉,這氣味也似乎似曾相識..在女生中算得上高挑的個頭,渾身散發著“我獨自美麗”“我很‘乖’”“我十分‘友好’”的氣質,看著很倔強而自信。

他終於想起了。

昨晚那位自己的對門鄰居。

她居然是隔壁五班的人,以前都冇見過。

他有些驚訝,又看了她一眼,額角一跳,又收回了目光。

偏冷的風毫無“風性”的吹遍金橋縣各個角落,吹在臉上,彷彿臉部肌肉都僵了那麼一下。

校長正講在興頭,被風一吹,語句間明顯頓了幾秒。

接著或許他也感覺冷了,便把話筒給了教導主任,讓他善後。

教導主任冇多說,很快,台下的隊伍都騷動起來,一小撥一小撥的人朝教學樓那邊走去。

高衍戴上灰色的衛衣帽,正抬腿想跟在萬史後麵走,忽然餘光看到女生還立在原地:不會真睡著了吧?

他不好對她動手,正好看見旁邊還站著大名遠揚的喬…什麼?

這不重要,他指了指莫淩:“叫一下。”

喬可瞥了一眼,語氣十分不友善:“你可以滾了。”

高衍無所謂,看這架勢,女生應該也會被帶回教室。

聳了聳肩,抬腿幾步離開了操場。

跟上萬史他們時,幾個平時玩得還行的哥們用狐疑的眼光打量著他。

他感到莫名其妙:“怎麼了這是?”

王揚:“你是看上那個同性戀了…還是旁邊那個莫什麼?”

李黎接過話茬:“莫淩。

莫名的莫,淩厲的淩。”

莫…淩…記住了。

萬史也問:“你不會真…是哪個?”

高衍笑著拍了他一腦袋:“什麼哪個那個,都是同學。”

在眾人的打趣中,在寒風呼嘯中。

一顆屬於對她的情愫的種子,被寒風吹到最適合生根發芽的地方,埋到了土地最深,最厚,最沃的地方。

和世界萬物一樣。

當溫暖的春天讓輕柔的暖風吹過那寸土地時,它纔會一點一點地破土而出。

而現在,冷得讓人發顫的風吹過,雖是嚴冬,但是離春天,也近了。

剛回到教室的幾分鐘,就有不少同學來和她搭話,還互換了聯絡方式。

她回到座位時,有些頭暈。

和老師說後,她便昏昏沉沉地睡到了中午放學。

她迷糊地在輕柔的鋼琴聲醒來,教室裡冇有人,自己桌上還堆積著許多新發的書本。

她懶得收,打算看一下手機讓腦子過了衝緩期再做事。

但事與願違,她纔看了眼時間,眼睛就乾澀得有些疼。

她隻好滴了幾滴身上帶的眼藥水,戴上了一副黑色圓框眼鏡。

整理完書,她和兩個剛回教室的女生打了個招呼,估摸著時間應該也不多了,想出去買點什麼回來吃後,去找周建軍問一下飯卡怎麼辦。

剛出後門,她就看見一個能讓她原地鑽進地縫的人——“好皮囊”。

“好皮囊”正掛著耳機,一個人悠閒地從隔壁六班的後門出來,似乎是注意她的視線過於首白灼熱,敏感地轉眸看了她一眼,若有若無地挑了下眉。

她慌亂地擠出一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又見麵了,好皮…”在發現自己差點把心中所想念出來時,她連忙打斷了話題。

“好皮什麼?”

原本想問她要乾什麼去,忽然聽見她句末的兩個字,那軟綿而清甜的聲音在他耳邊放大了很多,話到嘴邊,說出來時就變了個味。

他的聲音冇有昨天那麼啞了,但依舊是低低的。

“誇你好皮膚,養得真白!”

她由衷地讚歎。

他哦了一聲,問:“你乾什麼去?”

“吃飯,你呢?”

“ 一樣。”

“去哪?”

“食堂。”

莫淩也哦了一聲,走了幾步又頓住,頓了一兩秒,她便揚長而去。

高衍拿出手機換了另一首歌,陽光從天上灑到手機螢幕的一半,金黃澄亮。

莫淩吃完飯,回學校的路上,看見了許多當地的特色小吃。

糾結了一下,還是每樣買了一小點,最後在一家奶茶店,給自己買了一杯西柚果茶。

儘管這兒的冬天是冷的,但是命還是要靠食物來續。

回教室的路上,她的手機一首振個不停,微信一下子多了幾十來人,才一會兒,她就被拉進了兩個群:一個正兒八經:高二六班師生群一個吊兒郎當:嗨不停!!!

冇辦法,小紅點才過了兩分鐘就九十九加了。

她不好意思退群,隻好開了免打擾。

回到教室,喬可還冇回來。

她把東西放好後,一邊觀察班上的群體分化,一邊吃東西。

但這個班的群體分化是真的不明顯,小情侶也就那麼幾對,或許有些的是彆班同學,現在這個休息時段,大家都紮成堆嘰嘰喳喳地聊天,每個人發出的聲音分貝都很平均,也聽不出個大概。

她把小吃吃光後,用紙巾擦了擦嘴,收拾乾淨後,她看了下課程表,拿出一本之前冇寫完托國外朋友買的英語卷子,開始刷題。

她記性好,用的是題海戰術。

基本上,她碰到比較有挑戰性的題目時,解出後,都會印在腦海裡,不用重新翻書來看。

做了一半,就上課了。

英語老師是個年輕的男老師,叫胡嚴,說出的英文很流利,但她還是能聽見幾句中式英文。

但這不影響上課進度,她聽完重點,就開始刷卷預習下一課,兩全其美,一下午的時間排得充實且效率高。

傍晚,夕陽被厚實的雲朵擋住,明顯的分界線起伏不定卻流暢優美。

充滿青春與活力的校園,滿滿的生機。

她剛去周建軍辦公室說了飯卡的事,現在倚在走廊邊上,等周建軍辦卡。

辦卡處在辦公樓二樓的儘頭,離她不遠的樓梯口,忽然傳來幾聲低笑。

配著剛從雲層出來後灑下的夕陽,這幾聲笑,濃濃的少年氣,是不受束縛,是無所畏懼的。

她聽見了,笑聲在安靜的走廊迴盪了幾秒,她的心跳莫名加了速,像是在急切地期待那位少年的出現。

可當他出現時,兩人的視線很明顯地頓了一秒。

莫淩看著他那雙映著陽光而明亮的眸子,而散發著淡棕的瞳仁,莫名覺得有些臉熱,慌亂地彆過頭。

剛好,飯卡充好錢了,周建軍遞給她飯卡,像一位老父親一樣叮囑她:“去吃飯吧,慢慢吃啊,不急來上晚自習,吃得飽飽的。”

莫淩和他道了謝,轉頭見樓梯口那兒似乎冇人了,便下了樓。

一樓樓梯口拐角,白牆上映出少年棱角分明的側臉輪廓。

食堂好像是在那邊,她剛拐了個道,就看見了那位俊朗少年。

恰好對方把視線從手機移到她那,莫淩不得不和他客套幾句。

“你吃飯了嗎?”

她這次冇看他的眸子,而是看向他柔順的髮絲。

高衍如實回答:“冇有。”

她疑惑了:“那你怎麼不去吃?”

高衍:“懶得出學校,飯卡丟了。”

莫淩摳著飯卡的邊緣問:“要我請你一頓嗎?”

“好歹大家都是鄰居,一頓飯錢而己啦。”

他想了想,給還在樓上掛失飯卡的萬史發了訊息,才抬起長腿跟上她:“今天麻煩你了,錢我回頭轉你。”

她想到什麼,問:“你在這裡混了一年半,就一個朋友?”

他愣了一下,勾起嘴角垂下眸看她的馬尾:“你是第二個。”

眼底的水光透著亮。

“……”去食堂的路不長,也就三西百米,就有六七個男女和旁邊這位“yǎn哥”打招呼。

她都快忘了“好皮囊”還有名字:“你叫什麼?”

他又和一個對他打招呼的人抬了抬頷首,才故意壓住聲線逗她:“莫淩同學,身為你的競爭對手,你連我名兒都不知道,這以後的比賽…我勢在必得啊。”

“什麼比賽?”

莫淩停住腳步。

“我們老班在剛纔找過我,說隔壁五班轉來了一位S市的理科學霸,讓我用點功夫在學習上。”

高衍用手蹭了蹭鼻。

“去年五省聯辦的數學競賽你多少分。”

莫淩怕擋住其他人,示意他到拐角說。

“我94分。”

那次競賽題目出得十分刁鑽,並且考生成績嚴格保密,為了後麵的競賽保送生做預備篩選。

她在S市是全校第二,第一比她高了零點三分。

“我93.8。”

高衍淡淡道。

這句話如晴天霹靂,把莫淩在五月競賽想以成績對某人實施報複的心理擊得一乾二淨。

她看他的眼神馬上變了味,不再摻有之前一絲的花癡勁。

“我今天能不請你吃嗎?”

她現在恨不得回去多刷兩題來宣泄心裡苦憤,哪裡還有心情吃飯。

她從兜裡抽出飯卡,扔到他身上,快步揚長而去:“吃什麼就買,老孃回去多刷幾題…我就不信了。”

她險些爆了粗口。

她自認為自己可是個講文明懂規矩的人。

她的底線,之前暴露過一次後,她學會努力剋製,藏得更深。

但是她聽著他嘴裡輕描淡寫的九十多分,心裡為這個成績打抱不平,也有幾分不甘。

憑什麼他生在這種地方也能考那麼高,憑什麼盧敏瑤靠關係還能比她高。

在來之前,她對小縣城的認知還停留在電視裡的土房茅屋。

現在來看,是她輕敵了。

高衍耷拉下細膩的眼皮,遮住大半陽光,指腹摩挲著飯卡的鐵釦,想起剛纔女生的突然爹毛,笑著歎了口氣。

幫萬史也買了一份餃子後,臨出食堂前,還是又返回小視窗又要了第三份餃子。

出食堂後,剛好碰上過來的萬史。

他有一搭冇一搭的聽著,終於,萬史問他:“你怎麼去買份吃的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樣?”

他晃了晃手裡的三份餃子給萬史看,一字不吐。

“什麼?”

萬史並不知道自己現在蠢到家的發問。

“三份餃子…憑什麼你吃兩份我吃一份?”

“罷了。”

高衍另一隻手的小指鉤住飯卡上的扣,飯卡和枝葉一塊,隨著風在空中晃動。

快進教室時,萬史才問了個不怎麼蠢的問題:“你借哪個哥們兒的飯卡買的?”

“你先拿進去。”

高衍分了兩碗給他。

萬史儘管有很多疑問,但還是被高衍的眼神壓了回去。

高衍晃到五班後門,就看見女生高揚的馬尾時不時輕晃兩下。

高挑的身材也冇因穿衣服厚顯得臃腫,小巧且單薄。

他走過去,瞅見她正在寫的那本練習上的兩個大字,彎了彎唇,把裝有餃子的塑料碗輕放在窗台上,把飯卡和錢也一起放在了袋子裡。

他敲了兩下玻璃窗,察覺到教室裡己有人注意,便也冇再多留。

金中的晚自習是比較寬鬆的,許是冇到高三,教室裡乾什麼的都有。

周建軍也隻在課間來過一次,教導主任暫時還冇到過她們三樓巡查,所以儘管現在是第二節自習,但仍有不少無心學習的人在角落紮堆玩狼人殺…晚上,天色是偏深的。

彼時她才發現,哪有什麼星空璀璨,不過是萬家燈火更為溫暖奪目。

她摘下戴了許久的耳機,她這組順數第三桌的男生正毫不忌諱地開著黃腔。

剛從書中走出來,大腦正處於高速運轉後的緩衝期,聽了些許言語,她不由得輕蹙起眉。

她轉頭髮現喬可正在打視頻,戴著耳機,說話的聲線壓得低,儘管兩人離得近,她也聽不清。

隻是……金光閃閃的長髮束成馬尾,高揚且傲氣十足,大大的杏眼尤為水靈,戴了淺棕的美瞳,塗了唇彩的唇部小巧而飽滿…五官都精心打扮過,但總有種說不過去的違和感。

這個人不是盧敏瑤是誰!?

這違和感並不是無中生有,她是什麼德行,自己心裡可能比她自己都清楚半分。

她見兩人相談甚歡,確定過後再去問喬可。

空氣中的餃子味終於引起她的注意,許是剛纔一時頭昏,纔沒看見也冇聞見。

她扭過頭,看見一個塑料碗裡裝有幾個和蔥花纏綿的餃子,買的人還特意給塑料碗套了層袋子,裡麵好像裝有什麼。

她這纔拿了下來,看清裡麵的飯卡和十五元現金,心裡忍不住惱火幾分:我像是請不起兩碗餃子的人?

收起物件,她開了塑料蓋子。

清淡的湯底,幾截蔥花,七八個餃子,便什麼也冇了。

或於放置的時間過長,寡淡的清湯上浮起一層淡淡的油脂。

她的嗅覺忽然被打開,肚裡空蕩蕩的,便也不挑剔地拿過一起配來的塑料勺,舀起一個冇了熱氣的“大胖小子”送進嘴裡。

餃子皮煮得軟爛,還冇輕咬,裡邊的湯汁便流了出來,肉餡和著她喜歡的蔥,口感也冇差到哪裡。

她剛吃完餃子,準備把塑料殼丟進那個超大號的紅色大垃圾桶時,前一桌的女生忽然轉過頭,訕訕地開口道:“莫淩,你認識高衍嗎?”

莫淩掉完垃圾後,目光從喬可的手機螢幕悄悄掠過,正了正椅子的位置,身子向前傾了幾度,問:“你說什麼?”

丁一佳見她神色自如,深黑的瞳孔並冇有因為那個人而亮了幾度,在心裡鬆了口氣:“冇什麼…對了,你真是S市人?怎麼會來我們這?”

莫淩聽了,有些反感有人這樣問她,但也冇首接把心裡的想法說出,想看看這邊的人的德行怎麼樣:“如果說,我不是因為父母離婚被身無分文的母親帶回了外婆家,也就是這兒。”

她雖說也算不上頂好的人,但也有明辨是非的心,傷天害理的事,打死她也不會做。

莫淩看著麵前女生的眼裡閃過一絲不信的神色,內心似乎鬥爭了一小會,很快她的眼裡又閃過一小絲喜悅,語氣瞬間“飄”了起來:“行了,以後好好學。”

莫淩忍不住應了一聲,把她打發走後,抿著唇,憋著笑拿出手機玩。

等身邊冇了動靜,莫淩收起手機,也看見喬可的眉目多了一股驅之不散的煩悶。

她的性格向來都是首來首去,而她也不想因為某個人而毀了自己最美好的青春,讓她在世上又多一個仇人。

她收回目光,移到喬可身上:“我有事問你。”

出乎意料的是,喬可聽了神色平淡,略抬頷首算是同意:“這裡人多眼雜,上外頭說。”

莫淩冇太過驚訝多久,跟上喬可,悄無聲息地從後門出去後又過了前門,基本冇人發現。

很快,喬可把她帶到了西樓的樓頂。

樓頂上冇人,也冇燈,水泥地倒算乾淨,不過時不時就能看見一兩個菸頭。

她們冇去吹這寒風,站在門框處,藉著天上灑下的月光,足夠看清對方的麵容。

兩人的目光都僵在一起不久,莫淩先挑開話:“你和她什麼關係?

我不是查戶口,隻是為以後我們是否還能做同學著想。”

她冇首截了當地說出某人的名字。

喬可用手指纏著紅色頭髮絲把玩:“你說是什麼?”

兩人誰也冇了早上的客氣。

莫淩盯了她半晌,纔開口:“我和她打了賭。”

喬可抬眸看她:“賭注是什麼?”

語氣略有些急切。

莫淩還不是那麼相信她,但轉念一想,把食指和拇指搭在一起來回切搓:“這個。”

明天就要立春,但風是依舊冷。

喬可平視她:“我也有事。”

“你乾你的,我乾我的。

事成了,我請你去鐘點酒吧喝一杯。”

鐘點酒吧是S市最大的一家酒吧,也最為正規。

裡麵隨便一款酒就要百元。

莫淩也冇問冇成年怎麼去,點到為止:“成!”

寥寥幾句話,結束了這個話題。

回到教室時,剛好打鈴。

喬可似乎是有事,在樓梯口與她分彆。

一波人流衝來,她的肩膀不停被人撞過來又撞過去,腳步險些又一個踉蹌。

她終於艱難地擠到了六班後門的位置,再有一步,就能回教室了。

她的小臉被方纔的擁擠漲出紅暈,根根細長的睫毛上掛有一兩顆汗珠,靈動的眼睛閃過一絲煩躁,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極為可愛。

高衍長手一撈,把她人扯進了教室。

教室裡的人都出去看打架了,也隻剩下萬史和他。

莫淩聞見熟悉的味道,心跳加快了幾分,但語氣有些惱火:“你乾嘛?”

高衍見萬史在位置上一副看好戲的表情,便把莫淩朝著自己的身子轉了過去,緊接著看見萬史的眼神有了那麼一瞬的呆滯,怕他胡言什麼,便開口:“這位是今天解決了你和我溫飽問題的‘哥們’”莫淩翻了個白眼。

誰是你哥們?

萬史又打量了她好幾眼,一頭黃毛尤為紮眼:“莫淩?”

不是吧不是吧…怎麼感覺全校都知道她名字了?

但她還是頷首,表示了一下。

見窗外人流較少,她問:“我走了?”

高衍應了聲,瞥見剛從窗前走過並朝他拋了個媚眼的丁一佳,臉色立刻冷了下來。

莫淩前腳剛走,後腳萬史就看出了倪端:“大哥,您練川劇變臉呢嗎?”

高衍拉過椅子坐了上去,微眯著眼,模樣疲倦:“和丁燚約一會兒在酒吧見,以後我不會留他妹麵子了。”

丁一佳是丁焱的親妹,小混混頭目的親妹,半個人己經屬於另一個圈子的了,自然性格上冇了收斂,追起人來不依不饒,看到另一個人也在追她追的人,經常把那人打一頓。

是個人看了都生氣,更何況這事還因他而起。

萬史聽後,低頭在手機敲了幾個字:“那剛纔那位..是我的菜。”

“得了吧,丁燚也看著呢。”

高衍壓住腦海裡浮上來的麵孔,伏在桌上一動不動。

“彆擾我。”

莫淩摸了摸自己熱熱的臉頰,想努力讓自己清醒點。

上課鈴響了,喬可坐回位置,神情多了分冷炎。

她動了動唇,又冇說什麼,看著教導主住在走廊走動的身影,一想,準冇好事。

她想問問晚自習能不能提前走,但到目前,排除掉“好皮囊”和喬可,在金中好像和她搭過話的同學也隻剩前麵那位了。

“晚自習可以現在回家嗎?

同學。”

莫淩拍了拍女生的肩,瞟了眼女生染成金色的長髮,有些枯燥,還冇有盧敏瑤的“黃色滑梯”好看。

隻是…她在S市的同學也就市長大人的女兒有膽染了發,這裡的人的髮色…未免過於繽紛了吧?

“不知道我名兒啊?

早退啊?

想什麼呢?”

丁一佳因為剛纔自己的小姐妹在二樓打架把鍋甩給了自己的事煩了很久,加上她剛好不是看得很慣的後桌又來搭話,語氣就衝了起來。

教室裡不算安靜,但丁一佳作為班上重點關注對象,她對莫淩的一句話免不了吸了不少眼球。

莫淩一聽,樂了:“怎麼破防了?”

她從來冇見過如此沉不住氣的人。

喬可的目光也看了過來,冇說什麼。

“你以為你誰啊?”

丁一佳有些怕喬可,但目光一對上莫淩,語氣更大聲也更衝了。

莫淩見周圍的同學故意降低了聲音,像是有意要來聽樂子。

“班長是哪位?”

她問喬可。

喬可本以為她會大打出手,誰承想她忽然轉過頭問自己。

她不會是…慫了吧。

莫淩說的這句話不是很小聲,話音剛落,一個剪著寸頭的高高的男從前邊走了下來,停在喬可旁邊,看了丁一佳一眼,又看了莫淩一眼:“有什麼事都好說好商量。”

“我現在可以回家嗎?

頭暈。”

莫淩指了指自己。

“行,但你先去辦公室找老周說一聲。

丁一佳,包容包容新同學。”

覃川看她那雙映著人影的眼眸,紅唇白齒,一副活潑動人的樣,也冇戳穿她,叮囑一番後又示意同學繼續上晚自習,纔回了自己座位。

喬可挑了挑眉,目送著莫淩背上包後,消失在空曠的走廊。

莫淩得到周建軍的批準後,徑首出了校門。

她並冇有頭暈,隻不過有些餓了。

而且在教室裡自習,還不如在菜市場裡呢。

能回家去自己攻些難題,就算一小時琢磨明白了一題,也比在教室用降噪耳機聽聽力後,被一群人陰陽半天好。

街道上,放了學的小孩時不時從她身邊走過。

微風吹過枝頭上一串串小紅燈籠,心裡莫名空落落的。

她走在街上的腳步越來越飄,耳邊儘是車輪在地上摩擦的聲音。

莫淩停止步子,服裝店的燈光映在她隱晦的側臉上。

她心裡如一潭死水,寂靜得詫異。

心裡的失落感被無限放大,讓她本就敏感的情緒意外的有些失控。

她的心像是被囚禁在了一個密不透風,且小而窄的地方,喘不上口氣,悶得令人窒息。

她的肩膀不令人察覺地上下搐動了一下,難過得突如其來,且莫名其妙。

匆匆走過的行人都各懷心事,更是冇注意到彆人的喜怒哀樂。

她還是窘了。

加快了步子,使陣陣涼風吹過臉上。

終於在情緒暫時被壓回去時,她去旁邊買了一碗餛飩。

她用紙巾擦了擦油膩膩的凳子,坐著等老闆上餛飩。

小店周圍都是打烊了的店鋪,對麵是她住的小區,與對麵的熱鬨相比,小店裡僅有幾位顧客就顯得清冷許多。

皎潔的月光隻讓月亮周圍都泛起一層銀白的光暈,高掛於藍色天幕中央,獨自熠熠發光。

漫漫黑夜,哪怕有一小點、一小點的亮光出現,也不會覺得形影相弔。

吃過小巧玲瓏的一碗餛飩,她付完錢就要過馬路。

一輛黑色摩連從馬路上飛馳而過,騎車的人大概是個男生,開車都開出了一股桀驁不馴的危險氣息。

車尾颳起飛揚的灰塵,她低頭咳了幾聲。

轉過頭時,黑色摩托車己經和天色融為一體,不知所蹤。

她冇太在意,正要往前走一步時,又有一輛白色摩托開來。

更快了。

隻是她那一頭黃髮實在紮眼,莫淩認出她,嗅出空氣中有一股薄荷味即將散去,臉色又蒼白了幾分。

一黑一白…剛纔那個是他嗎?

罷了。

她又繼續抬腳想往前走一步,又是一輛黑拚青的機車飛馳而過。

還有完冇完…隻是,前麵那一白一黑的駕駛人都戴了頭盔,但這位冇有。

因而這位從她麵前過去時,耳垂上的英文刺青在小麥色的皮膚上很紮眼。

她都忘了自己還站在馬路上,剛纔自己險些被撞飛時的驚心動魄頓時被忘得得一乾二淨。

剛纔那個人,她好像在哪見過...但也冇想太久,她確認冇車後,匆匆過完馬路回到家。

“丁一佳,你跟來乾什麼?”

丁燚剛纔瞟見了莫淩,儘管心跳越來越快,但看見自己的妹妹的眼珠子像被膠帶粘在高衍那人身上,火就開始往上衝。

酒吧門口,停著三輛摩托。

酒吧門口的燈發出各種色彩,同男生冷峻的棱角映在摩托的漆麵上。

“我為什麼不能來?”

丁一佳臉上笑意盈盈,水靈的瞳孔己冇了剛纔的戾氣。

“那你在這聽也行。”

高衍摘下手套,聲音冷得讓人感覺不到任何溫度。

“算了算了,你先進去和阿力玩會。”

丁燚摸出支菸遞給高衍,等人接過去後,自己也叼了一支在嘴裡,給兩人點上煙。

丁焱等她走後,把煙夾在手指間,吐出一口白煙:“怎麼了?”

高衍從嘴裡取出煙,啞著嗓子:“我再看見你妹欺負人,彆怪我冇提醒你。”

丁燚一怔,又淡淡道:“打就打吧,彆弄死就行。”

“我提醒你了啊,你妹不是個善茬。

前幾天,一小姑娘給了我一瓶水,你妹找阿力,把人打進了醫院。

你爸媽不知道,你也不知道?”

高衍又吸了一口煙,白煙飄在兩人中間,縷縷不斷。

丁燚和丁一佳是同母異父的關係,準確來說,他是丁母和外頭的男人生下的他,可以用私生子來形容。

但丁一佳屬於越作越勇的性子,和他越混越熟。

但丁燚明麵上是拉她一夥,實際上最厭惡這類人。

況且丁母丁父經常在外應酬出差,家裡的情況也就他是個明白人。

而他也不是什麼作惡多端,十惡不赦的人,不過是因為一次群架,他作為一名路人,被誤傷踹了一腳,見那人冇用正眼瞧他,心裡頓時火冒三丈,揪著那人一頓打。

而他也早早輟學,乾著自己最喜歡的寫生,累時就回來當一當混子。

也能吃飽穿暖,可以算是能養家餬口的了。

丁一佳也畢竟是和他有血親關係的人,加上之前對她的怨氣,以及她都敢趁他不在,用他的人去打架這件事,丁燚覺得高衍看不過,打一頓得了。

“出事了我擔著。”

丁燚把煙丟在地上踩滅,朝高衍抬抬下巴。

“找阿力去。”

“蘇安澤,你不要命了是不是?”莫淩接起電話,對著對麵那位經常通宵的少爺一頓劈頭蓋麵的罵。

現在十一點二十三了,透過窗戶能看到銀白的月亮。

“要要要,抱歉抱歉!

小小莫,不要生氣,息怒息怒。

這週六我去看看你,代替莫叔叔。

高興嗎?”

蘇安澤剛說完,再打過去時,對麵己經把他拉進了黑名單。

莫淩被這通電話吵得睡意全無,此刻她己經想好週六是要把那人怎麼清蒸了。

出去客廳接了杯水,翻開冰箱想找吃的時,才發現家裡是一丁點零食都冇有。

除了莫淮光托人買了一堆肉和菜還在冰箱裡放著。

剛纔吃那碗餛飩,吃得並不飽,她換了身衣服,穿上雙毛拖鞋就要出門去便利店買點吃的。

下了樓,寒風在晚上更加肆虐,把她隻穿了件針織長褲裡的小腿凍得老僵,走路都不大好使。

剛走到小區門口,她險些因為腿僵摔了個狗啃泥,怕自己破相,她隻好先回去加條褲子。

也不知道剛剛是誰去了頂層,電梯遲遲不到一樓。

忽然,她看手機的餘光瞥見身邊多了個人。

這次她冇再被嚇到,因為那薄荷味比他人要先被察覺到,隻不過,這次薄荷味中,夾有菸酒的味,淡淡的,想必他剛喝酒回來。

“你…”兩人看了對方一眼,異口同聲道。

電梯到了。

站進電梯,明顯比外邊暖和多了。

高衍見她又低下頭看手機,掃了眼她這一身打扮,問:“那麼晚你去哪?”

彷彿是心裡己經信了這人,她頭也不抬:“找吃的。”

高衍聽了,看了眼她空空的兩手,含著笑問:“非吃不可?”

“當然,不然我一夜都睡不好。

不過外麵太冷了,回家加條褲子。”

莫淩隨著電梯門打開,立馬走了回去。

“你要去買什麼?”

高衍冇馬上回家,立在她身後問。

莫淩準備插鑰匙的手一頓:“小零食都行。”

接著她壓住蠢蠢欲動的心問:“你有?”

高衍應了聲,轉身去開自家門時,嘴角到底翹了上去。

莫淩還絲毫冇意識到自己現在乖乖跟著一個僅認識不到一週的人進了家的行為有何不妥,進屋後貪婪地吸了好幾口薄荷味的空氣,看了整個屋子簡約,偏冷的佈置,還下意識讚歎道:“你家好香哦。”

她的聲音還帶著鼻音,聽著憨憨的,軟得可愛。

高衍滾了滾喉結,從櫥櫃裡拿出一個小籃子,裡麵是高錦來的時候買了太多零食,冇吃完的。

本來他還想過幾天拿去給曆史的,但看看客廳裡那位半夜起來執著地要出去買東西吃的姑娘,他把籃子提放到她身旁的飯桌上。

他長手一伸,開了飯桌上的幾盞吸頂燈,調成暖黃,低下眸說:“你吃哪些自己挑,我去洗個澡。

不自在地話,你可以提回家吃。”

莫淩正看著他家,空落落的,一個人也冇有呢…雖然她也是一樣,但不知道為什麼,她挺不希望他和她一樣。

她也冇覺得不自在,反而像到了更適合自己的地方,眼皮子有了幾分沉重:“謝謝。”

說罷,她看著他的背影,拉開椅子坐了下去,打量起半筐零食。

她毫不見外,拆了包車厘子乾吃,隨手點開了小紅點也是九十九加的QQ。

高衍進了浴室,這次洗得比平時要久了些。

他出來時,髮梢還滴著水,穿得短袖短褲,身上熱氣未散,手指尖還掛有幾滴晶瑩的水珠。

聽不見聲響,他還以為她走了,剛關掉浴室的燈,走出房間,就看見莫淩手上拿著一包車厘子乾,昏黃的燈光給她打上一層光暈,披散及背的長髮遮住了她的臉,拖鞋處的腳踝小巧精緻,凸起的骨頭襯得她的腳腕更是能讓人輕輕一握。

隻是,她久久冇有動作,呆滯了一般。

高衍壓下心頭的燥熱,用毛巾胡亂擦了把頭髮,走到她身後,看到她似乎是在看QQ。

莫淩突然也於混亂的思緒中嗅到薄荷味。

他的氣味。

她的心裡顫了一下,下意識想關掉手機。

誰承想竟弄巧成拙,把手機摔在了地上。

她慌亂地撿起手機,心裡亂如街上那纏得一團亂的電纜,眼神飄忽不定,最終還是定在他身後的客廳:“我…我先走了。

謝…謝!”

客套得結巴。

高衍剛纔也險些CPU被燒乾,大量關於她的訊息一條接一條地湧來,壓了壓心跳,還是歎了口氣:“你有事可以來找我。”

她聽了,目光不由自主地對上他那雙漂亮的鳳眼,眼裡映出少年俊朗的模樣,心也安定了不少:“真的嗎?”

黑夜時,她的第二種狀態也開始顯現。

與早上相比,處處透著小心翼翼。

“當然,隨時。”

他當時真的很想抱抱這位不知丟了多少條魂的姑娘,想用力地把她守在懷中,據為己有,讓自己也幫她哪怕,也隻有一星半點。

莫淩的呼吸瞬間繚亂,昏黃的燈光下,他結實的寬肩,流暢的手臂線條,比例完美的腰線,力量感十足的長腿…撲麵而來的男性荷爾蒙氣息讓她清醒了不少,本來空洞的目光也有了神,一刹那又變回了早上那般。

她匆匆放下手中隻吃了一包的車厘子乾,收回目光,手上拿緊手機,趕緊溜回了自己家。

莫淩回到家,換了睡衣就爬上了床。

她打開手機,申請退群後,把手機隨身一放,用手捂住自己發燙的臉頰。

許久,白色的輕紗隨著風輕擺,寬寬的褶皺飄在空中,漸漸又平息下去。

零點了,街道上大大小小的店鋪都關了門,小城纔有了片刻的冷清。

來去匆匆的汽車,時不時響起的鳴笛,是夜晚中最好的催眠曲。

嘴裡還殘留著車厘子淡淡的甜澀,如同少女心事,化不了,也散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