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冇有倦鳥歸巢,也很少有炊煙升起,整個村子死氣沉沉。

乾旱兩年多,村裡人已經習慣一天隻吃一頓了,晚上實在餓得睡不著,便胡亂嚼些草根樹皮對付。

家裡冷鍋冷灶,幾個孩子早早回了屋。

周暄的房間傳來說話聲,樊桃從窗戶裡往裡邊一看,原來是戚老太回來了。

老太太有個孝順的女兒,名叫周青蓮,嫁到隔壁李家村,家中冇有婆母,去年便把老太太接過去照料。

眼下回來,定是商量逃荒之事。

樊桃回到夥房,從筐子裡拿出一掛肉,空間裡拿出大米、蒜苗、薑蔥、一小把豆芽,將幾個孩子攆起來,吩咐他們做事。

“老三把大米洗了,上鍋蒸。”

“老大把這肉洗了,切成片,記得切薄一點,放著我來炒。”

“老三去抱柴禾進來,燒火。”

“老四、老五洗菜。”

幾個孩子都傻傻的看著她。

中午吃了一頓飽的,晚上又煮乾飯?

還有肉?

這是在做夢嗎?

“愣著作甚,還不趕緊動手?我回來還冇弄好,仔細你們的皮!”

樊桃模仿原主惡狠狠的語氣,拖出一擔水桶,去村頭的水井挑水。

有幾個婦人在排隊,瞧見她都不屑地撇嘴、翻白眼,轉過臉去。

原主虐待孩子,把自己吃得膘肥體鍵,讓孩子餓得皮包骨,村裡人哪個不說她惡毒刻薄?

樊桃冇有什麼好怨的,她占據了原身的軀體,原主造的孽,自己一點點還便是。

她連著挑了好幾擔,水缸滿了才停手。

這時聞到了稻米的香氣,帶點焦味。

飯蒸好了,但家裡冇吃過乾飯,周華宇冇經驗,冇把握好,水放少,糊了。

老大的肉也切好了,隻是厚薄不一,有大有小,很不均勻。

灶膛裡塞滿了柴,煙霧瀰漫。

小的兩個洗菜,弄得渾身濕透。

孩子們都有動手,隻是把活兒搞砸了,忐忑不安的站在那裡。

但樊桃冇打冇罵,還誇了句,“不錯。一回生二回熟,下回便能做得更好。”

說完她去炒菜。

從空間裡拿出豬油和調味料。

豬油熱鍋,把薑蒜下鍋爆香,豬肉放下去生炒。

夥房裡“滋滋”作響,空氣中飄浮著誘人的香味。

孩子們不住的吸溜著口水,望著夥房,眼都綠了。

周華文吧嗒著小嘴,“太香了!這死肥婆煮了那麼飯,會給我們吃嗎?”

周華庭目光微閃,“都回去睡覺,夢裡什麼都有。”

幾個孩子沮喪的低頭。

然而,卻聽到樊桃一聲吆喝,“開飯了。”

孩子們眼睛乍亮,不約而同的往夥房跑去。

樊桃把小木桌搬出來,上邊放著一鍋香噴噴的大米飯,一盤蒜苗炒肉、一盤炒豆芽。

“都給我洗手再吃。”

樊桃的話,孩子們不敢不聽,出去認認真真的洗了手,再時候搬凳子,圍著小木桌團團坐。

樊桃吩咐,“老大、老、二,端飯菜進去給你們爹爹、奶奶。”

老太太經過一年的調養,能拄著柺杖勉強走路的。隻是周青蓮不想她受罪,隻過年時讓她回來過一次。

她不出來,樊桃也不想進去,免得捱罵。

一家人吃了一頓美美的飽飯,就連燒焦的鍋巴,樊桃都刮出來,讓幾個孩子分掉了。

坐了一陣,樊桃又攆人。

“老大、老、二,把洗澡水抬到你爹房裡,幫他洗。”

“老三幫老四洗。”

樊桃拿出一塊香皂砍成四瓣,“省著花,今日買的,貴著呢。每個人都得把自己從頭到尾洗得乾乾淨淨才上床。”

周華庭和周華峰抬水進去,聽見老太太在罵樊桃作妖。

周華文忙順著老太太的話說,“娘,我前幾天洗的,不用洗了吧,費水。”

樊桃故意大聲道,“馬上要去逃荒了,一年半載洗不到一回,你想變鹹魚?”

周華文想到鹹魚的臭味,頓時不吭聲了,那老太太也住了嘴。

樊桃給周文秀洗澡。

小傢夥也不知多久冇洗過了,渾身的汙垢,頭髮都打結成了絡子。

樊桃一麵幫她搓洗,笑罵,“你個小泥猴。”

小姑娘鼓起勇氣看了她一眼,頓時小臉紅紅,眼睛也紅紅。

這樣的後孃好溫柔。

好像她孃親呀。

以後能不能喊她孃親呢?

樊桃幫小傢夥穿好衣服,她想了想,還是提了兩桶水,到老太太房裡。

“娘,我給你洗澡。”

老太太一雙銳利的眼,似要將她洞穿。

“你在玩什麼把戲?”

樊桃神色平靜,“我不想你臭到生蛆,熏死我。”

這不是咒她死嗎?

“你個賤皮子,嘴巴這麼毒,你才生蛆,你全家都生蛆。”

戚老太氣得頭頂要冒煙,抓起柺杖要抽樊桃。

可惜人冇打到,反而把自己累得不住喘氣。

樊桃從她櫃子裡找出一套衣裳,關了門,不由分說的剝她衣裳。

“哎,死蹄子,你......你慢點!”

瘦成乾柴的老太太,被樊桃剝得精光,放入木盆。

古人很少洗澡,又鬨了旱災,老太太隔十天半個月才洗一回。

瞧見樊桃從自己身上搓出一把又一把的泥巴,老太太也臊得慌。

樊桃幫她擦乾身子穿好衣服,又讓她躺床上,頭朝著床邊,給她洗頭。

然後,樊桃出去倒水回來、準備給她絞乾頭髮時,老太太幽幽一聲歎,“你放心,我不會跟你們一路逃荒,我再臟再臭,也熏不著你。”

樊桃一言不發的出去,端了一碗水進來,遞給她幾粒黑丸子,“吃下去。”

老太太聞到了藥味,眼皮子狠狠一跳,“哪裡來的?”

樊桃道,“我昨晚上夢到一白鬍子爺爺,讓我改過自新,我以後有大造化。又送給我一個瓶子,說裡邊的藥能治百病。我醒來後,枕邊果真放著一瓶藥。”

老太太冷笑,“我腦子冇壞。”

一介毒婦,被神仙賜大機緣?

還能更扯一點嗎?

樊桃很淡定,“您若不信,可以問問老大,他今日摔斷了腿和胳膊,我就是他吃了這藥,他纔好的。”

老太太瞳孔驟縮。

周華庭的事,她是知的。

那小子說,是樊桃治好他的,她還罵他說謊。

難不成,真有這麼回事?

還有,這惡毒媳婦,今日也像變了個人......

樊桃又道,“老太太,若我是你,與其留下等死,倒不如拚一把,死馬當活馬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