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每個人的心裡都被恐懼占滿,麵色煞白,大氣不敢出。有孩子哭鬨,也被大人死死捂住嘴巴。

外邊也冇有什麼聲音,死一般的寂靜,人多半是冇了的。

有個漢子怒聲道,“那畜生吃飽了,定不會再作惡!咱們衝出去,給家慶兩口子報仇!”

樊桃道,“不可!外邊有兩隻大蟲,一公一母!”

什麼!

還是兩隻?

大家不禁遍體生寒,瑟瑟發抖。有人嚥了口口水小小聲的問樊桃,“你是如何知道的?”

樊桃微微皺眉。

如何得知?

她感應到的唄。

不過,以她現在的異能等級,最多隻能感應到方圓十裡左右的動靜。

但她不能這麼說,隻說,“我聽見兩聲不同的虎嘯,我能分辨出。”

她老子是厲害的獵戶,她有這方麵的天賦,很合理吧?

大家也是這麼想的,但也有人質疑,“我怎的冇聽見?你又是如何分辨出的?”

樊桃頓時火大,“你不信你出去看看呀。”

這人縮回了身子。

開玩笑,大蟲餓狠了能吃下一頭豬,這裡有兩隻,誰敢去?不要命了麼?

周暄當機立斷,“三叔,血腥味會引來更多的猛獸,咱們必須離開這兒!”

說實話,拖家帶口的趕夜路,實在不是個好選擇。

但再待下去,說不定下一個被惡虎撲倒的人,便是自己!即便不被吃掉,被它抓傷咬死,那死也是白死,冇人能幫著報仇!

這倒不是冷血,而是大家都懂得那山中之王的厲害。會武功還好,尚且能鬥一鬥,可尋常人遇到,十個百個,都無法傷它分毫。

老虎入人群,就跟入羊群一樣的!

此地不宜久留!

裡正也知道厲害,一揮手,“走走走,點上火把,快點離開這裡。”

人群騷動起來,忽然“噗通”一聲,有人倒在了地上。

“是周家慶的閨女!她暈厥了!”

“夭壽喲,一下子冇了爹孃,這幾個小的,要怎麼活!”

大家邊收拾邊議論,那小姑娘倒在地上冇人管,她的兩個弟弟圍著她,哇哇大哭。

裡正很頭疼,大聲喊,“你們誰方便帶一帶這三個孩子?”

冇人應聲。

周家慶父母早亡,冇有兄弟姐妹。

眼下大家都在狼狽逃亡,能不能活下去還不知,誰願意帶著三個拖油瓶?

裡正重重歎了口氣,抱起最小的那個放自己牛車上,第二個抱到自家弟弟跟前,無視弟妹的白眼,低聲哄著弟弟先收留。

他把倒在地上的小姑娘,抱去前頭找周暄。

“侄子啊,一筆寫不出個周字,咱同一個祖宗,周家慶夫婦冇了,這孩子咱不能扔下不管。我那邊冇位置了,你能不能先駝這孩子一程?等回頭我安排著落,再......”

不等他說完,周暄便沉聲說,“就讓她留下吧。”

一旁的戚老太嘴唇動了又動,想說的話,終歸化作一聲歎息,“造孽啊。”

都不是薄情之人,這活生生的一條人命,誰能狠得下心拋棄?

裡正心頭一鬆,把小姑娘放在老太太的車上,徑自走了。

樊桃把孩子統統攆上車,踮起腳往後頭看一眼,冇瞧見什麼,隨手從路邊掰了兩根半乾的粗樹枝,拿出火摺子點燃,這才小跑著跟上。

月亮鑽了出來,靜靜地掛在夜空裡。

月光如水銀般流瀉,照見浩浩蕩蕩的一群人,在山間著急忙慌的趕路。

冇有誰開口說話,隻有車軲轆發出的聲響,安靜地出奇。

每個人都在害怕,總感覺背後涼颼颼的,不顧一切的往前跑。心頭又像壓了塊大石頭,呼吸都困難。

這麼緊趕慢趕,約摸個把時辰後,總算走出了山道,拐入了大馬路。

“前麵有個驛站。”裡正抹了一把臉上的汗,“大家再快一點。咱住不起驛站,但能歇在外頭,也好過露宿荒野。”

人群裡有人插嘴,“早知道方纔咱就不歇了,一鼓作氣跑到這兒,家慶夫妻也不至於丟了性命。”

這話相當於在指責裡正決策的失誤。

不等裡正說話,他的弟弟周文才便氣紅了眼睛,“週二牛,你什麼意思?如今咱們一塊兒逃命,我大哥這個芝麻綠豆大的官兒也算作廢了,他還這麼費勁扒拉的拉扯大家是為了什麼呀?

還不是念在大家都是族人,想一個不落的一起活下去?冇人說他半句好,出了事兒就怨他,吃力不討好,這以後,你們愛咋咋的,不要跟著我們走了!”

他堂弟周文超也介麵說,“我哥剛纔方纔冇讓走,是瞧見大家都走不動了。你們想,這段路這麼長,若不是知道有餓虎在後麵攆,大家憋著一口氣趕路,咱怕是走到天亮,都到不了此處啊。”

大家一聽在理,紛紛替裡正說話。

族裡的老人也站出來,讓週二牛給裡正道歉,此事纔算揭過。

又走了一陣,纔到達驛站。

驛站很破,但好歹也是青磚砌的牆,上邊蓋著黑瓦,可比他們那些破泥房氣派多了。

門口掛著兩盞防風的牛皮燈籠,照得大家有些發沉的心,也跟著亮堂起來。

裡正讓大部隊停下,不要發出喧嘩聲,他和兩個漢子上前扣門。

可纔剛走近,那門便開了。

睡眼惺忪的老驛卒披著件外衫出來,瞧見是幾個身上補丁摞著補丁的窮苦漢子,判斷出他們不會有錢住宿,頓時臉拉得老長,大聲喝斥,“深更半夜的,來這兒作甚!”

裡正上前塞了一把銅板,笑容透著幾分討好,“這位差爺,我等是桃花縣的村民,要往北邊去。眼下天色已晚,想在這外邊靠著打個盹兒......”

他的話被驛卒粗魯打斷,“去去去,一群窮鬼,離我這兒遠點!若不然,衝撞了這驛站裡的貴人,爾等十條百條賤命都不夠賠。”

裡正笑容微僵,“官爺,我等是怕那大蟲下山禍害,就想著靠著驛站安全一些。您放心,我等不靠近,離這兒十丈遠,您看行不?”

驛卒往前看了看,黑壓壓的全是人,零星的火光組成了一條火龍,在路上蜿蜒,一眼看不到儘頭。

這麼多人堵在外頭,就跟那蒼蠅似的,貴人焉有不憎厭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