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有顆星,叫太一。
打牙冇長齊,我的癲爹癲媽就開始抱著我在耳根子底下神神叨叨。
“兒啊,看!
天上那是個啥?!”
啥啥???
我那如花老孃喜歡一驚,我那似玉老爹酷愛一炸。
他倆都愛把我當二傻子。
齊齊露出標準八顆牙,瘋狂眨眼,賊恐怖,笑:“那是咱鐘離氏的守護星……”閃瞎我童眼。
我眼珠被迫咕嚕一轉,想要吟詩一首。
噫!
老黑的天,好胖墩的白盤子……我去!!!
咋還有一那麼“明亮的”……點?
星模星樣的。
蒼天那麼浩蕩,下一秒,我的似玉爹雙手忽然如遭雷電,一時驚往高空拋我,一時狂往地下撈我,著急忙慌,結巴了,“我的兒!
咋尿了!!”
啊……我爹那玉手,水蔥倒拔垂楊柳。
我娘那悍爪,啪!
大錘猛撞玄鐵鐘。
“孬種!
還是不是個男人了??
連個孩子都抱不好!!”
我爹縮背嚶嚶嚶,含淚抱緊嘰哇叫喚的他親崽,我。
痛訴:“老子剛做的蘭草袍……剛穿的,還冇熱乎,嗚嗚嗚……”而我那身披情侶裝、衣袂飄飄的娘,衣袖一抖,甩出芬芳,如玉樹臨於湘江。
睜隻眼,閉隻眼。
老神在在。
看夜景的那隻眼睜著,看尿褲子的我的那隻眼閉著。
瞪我爹一眼,“咋尿了?
哼~嚇尿了!”
娘訓爹一本正經。
“東皇大人在上,我閨女好生出息。
上月星稀,隔壁家狗蛋看帝君星象,都拉褲兜了,院裡晾衣架上光褻褲就搭了九九八十一條!
本君路過……腸子險嘔出來!!
我閨女……隻一歲半…光尿了泡,鐘離~你敢說不出息?”
她鳳眸半眯,語氣婉轉,他冠帶抖亂,忍著濕答答的蔥手,振了下胸膛,“出息……出息……咱閨女實實老出息!!”
哈哈,我的頂頂大出息許是打這泡尿開始就威震三界了。
這不,就有長的還湊活的仙拜倒在雖然隻有豆苗苗高、但耐不住鼎鼎大名的我,,的倆鼻涕泡下。
***仙說,“怎還擋路?
誰家倒黴孩子,長的這麼醜,怎還傻裡傻氣。”
這話屬實睜眼瞎。
我小腳狠狠一跺。
啵~~啵~~兩鼻涕泡俱破。
氣的。
天有餘而補不足,人有餘得使勁補,也不看看,我爹孃那麼缺心眼,上天的好生之德補哪兒了?
動一動腳指頭……委實補美貌了!
而且,觀對方神姿,大概能跟我打個旗鼓相當……瞎汙我醜,定是嫉妒!!
仙,不緊不慢,掐了指甲蓋,說,“本君且細看看。
噫……食了汝,大補。”
誇我嘞~淨說大實話,給人整怪不好意思……我小臉頓時一燒,那仙明淨一笑。
啟唇,“補缺心眼。”
噗……***我罵街罵不過時常有,自不敢怪給了我空前絕後美貌那二老,二老居功甚偉,遂隻能不痛快了就拍大腿,擱心裡暴罵罪魁禍首——蒙了我那長了秤砣心爹孃的三十三重天之主,那星,東皇太一。
旁的神你不熟,他,大約你指定熟。
此帝君,據說,星辰出世,顛倒眾生。
曆一千七百五十劫,每劫十二萬九千六百年,最後一劫,秒殺妖帝,立威三界,成天地主,牛叉哄哄。
我猜,吹牛唄~誰見過?
但我爹孃追星過分狂熱!
還寫了好幾首酸詩,編了幾個呱呱舞。
春天裡,草地上鋪著席,我家老兩口拴著我挖的漂漂亮亮的小花草、握著我饞著玩的能叮叮噹噹的好看白棍棍,在江水邊拉著一群阿叔阿嬸,揮著我捨不得使勁霍霍的心愛玩具,遊手好閒,又蹦又唱……完全不顧他崽我早上吃的太飽,眼下止不住打奶嗝。
有小豆丁哇哇叫喚,我一看,咦!
咋是隔壁狗蛋?!
再一聽,狗蛋說:還我家豬羊!
嗚……嗚……有小老頭無情瞪了我倆一眼,拿著小本本,開始念,老大聲!
吉日,楚東春祠,鐘離子娛東皇,請君樂康。
群巫,歌兮,舞兮,奉桂酒椒漿……呃。
還有心情唱跳呢。
殘酷的大人,可憐的狗蛋,和……烤地油燦燦、香噴噴的小豬小羊。
吸溜……吸溜……(我以我的絕世美貌發誓,絕對冇流口水!!!
流口水讓我醜一輩子……)算起來罪魁禍首,得怪我美貌爹孃的爹孃的爹孃……祭什麼東皇!
閒的嗎?
***為了席上的豬羊,狗蛋這孩子狠了心,不跟我玩了,鬨絕交。
隻三歲半,我被迫在家天賦異稟。
我負責被迫在家,我家二老負責天賦……和億餅。
某日,娘,小手一掐,爹,捧著鑲金邊王八殼殼連滾帶爬,“娘子……快看!!
快快看!!”
“快快個球!
急的是去投胎!”
我娘騰踹了我爹一腳,罵罵咧咧,搶過來王八殼殼。
看了眼,一下拔高嗓門兒,“哎呦!
恁鐘離家,祠東皇,得神力,助人王,不是說好天生都隻是凡人,咋崽,還投錯了個仙孩兒??!”
他倆白日大聲密謀,主打一個不信邪。
後來小包袱噌噌一收,小馬車哐哐一駕。
走半道……而崩殂。
***這導致:我,哇哇大哭,孤身一崽,流落湘江。
然後,天,晴空浩蕩,猛不愣噔,降那毒舌仙。
仙,白衣廣袖,仙裡仙氣,牽了個獨眼牛。
說,“小孩兒,不準哭,給你騎牛……”還給了我把水煮毛豆,人怪好嘞~我嚼著豆子,想著半路丟了崽的我那爹孃,流著不要錢的眼淚花花,腦子一抽,說,少鹽,嗚嗚……仙,獠牙一露,呲呲冒煙;牛,尾巴一甩,狂躁奔舞。
“它吃的!
再拿鼻涕泡泡蹭本君,養肥食了汝!”
我放聲叫喚,瞪大雙眼,恓恓惶惶:“吾早知道,吾大補!”
……仙,仰頭看天,風度萬千;烏鴉嘎嘎幾聲,樹梢排兩行大黑線。
“汝爹孃真是積了大德…上天賞了汝。
眼下東皇興許把人接到三十三重天上,享福去了。”
噢……對嗷!!
我咋冇想到!!!
不愧是好看仙。
我爹孃是被帝君接去登仙,享福去了……爹昨兒說,長的醜的、不聰明的,都不要!
那仙乾瞧我,美目眯似狐,長長的,賊好看,揚一笑,“小白菜啊,地裡黃啊,兩三歲啊,冇了爹孃。
本君來了,救你逃荒。
養汝為媳,敢不敢當?”
哎呀,這笑……帶著光芒。
我頭暈目眩,臉燒的跟烤了一樣。
對天傻笑。
爹,娘,您二老安心享福吧…汝孩兒當真頂頂出息!
有仙給吾迷倒,要娶吾當小媳婦!
吾拍板決定了!
去了!!
後來方知道,仙一肚兒壞水,罵吾傻憨憨,笑我恁些年。
長大才知曉,她媽一混蛋,淨學那東皇!
連哄又帶蒙。
哪是三十三!
那時我十西,住在一破山,爬了有一遭,明明三十六!
呔!
哪個說三十三的?
拖出來,掌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