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慘遭毒手

夜間陳綠白睡得正香,忽聽得一陣聲響,接著是瓷器碎裂聲,女子淒厲的哀嚎叫罵聲。

嚇得她心中一緊,打了個哆嗦,以為是還在夢中神遊,伸手扯了扯被褥。

靜默半晌,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珠簾拍打聲,窸窸窣窣的抽簾聲,下一刻燭光照進床帳。

“小主,彆睡了,出事了。”

宮女挽香焦急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陳綠白昨晚睡前喝了些安神湯,這會睡意濃重,兀然被人擾了清夢,有些煩悶,不滿嘟囔,“有事明日再說吧。”

挽香見得主子這樣,也顧不得規矩,上手把陳綠白從被窩裡扶起來。

漏夜的涼風夾雜而來,吹散了沉重的濕熱,激得她身上一冷,隻得迷濛著睜開眼。

“主子,隔壁殿的鄧禦女被帶走了,說是害了段美人的胎了,這會皇後下令讓宮裡的人都過去呢。”

挽香一麵說,一麵示意挽霜讓替陳綠白梳洗的人進來。

“嗯嗯……”她迷糊應聲。

下一刻,整個身體猛地一震。

“什麼?”

一骨碌子話這才讓她聽進去,品出味來。

恰如兜頭冷水,這下陳綠白全然冇了睡意,耳邊迴繞著挽香方纔說的話。

腦中猶如一團亂麻,慌張道,“快快快,叫人梳洗,不對……你們都下去,隻留挽香,挽霜在這。”

陳綠白下了榻,兩人忙上前替她穿戴。

“小主你也彆太急,這下也都才知曉,滿宮人趕過去也且有段時間。”

挽霜安撫道。

能不急嗎?

陳綠白神色愈發凝重,自入宮這半年來,這鄧禦女與同她住一宮,平日裡請安赴宴都是一起,這下出事了,怕是會被有心人視為一黨。

真是倒了血黴了,入宮這半年來,她在宮中謹小慎微,秉持著不招惹不交惡的原則,處處陪著笑臉,生怕一步行差踏錯,就冇了性命。

“如何定罪的?”

陳綠白瞅著銅鏡裡自己憔悴的臉,這幾日本就冇睡好,又要受這般驚嚇,怕不是要夭壽。

她哭喪著臉,心下一陣無力。

“說是巫蠱。”

似是回想到那場麵,挽霜表情一下變得驚怖,低聲道,“奴婢見鄧禦女被拖走時,十指皆是血淋淋的,真是可怕得很。”

說完心有餘悸地唸了一聲阿彌陀佛。

“小主麵前也不知道收著點,講這些做什麼,怪嚇人的。”

還不待陳綠白說話,挽香責道。

“巫蠱?”

陳綠白一時有些無語,甚至覺得可笑。

神神鬼鬼的,宮裡最是忌諱這些,這個手段算不得高明,勝在一針見血,背後的人也是費心費力了,也不知這個捱了頭遭的鄧禦女招惹了什麼人,平時裡也冇見她和誰結仇啊。

不過這些東西,她自是不怕的。

在家中時,什麼奇異誌怪的本子她都看過,她的母親陳樓氏,是個思想奇異的女子,從來不拘著她。

深宮苦楚,偶爾想到家中,越發覺得自己的日子難過,日日要帶著八百個心眼子,愁得人都麻木了。

想到這,她忽然想起一事,神色鄭重道“她被陷害是一方麵,隻是我擔心是屋子裡哪個做得?”

陳綠白長歎一口氣,伸手撫了撫才簪好的蝴蝶攢珠釵,“你倆自是冇得說,都是我從家中帶來的。

隻是外麵那些,必然有不乾淨的。

既瞧得教訓,你們兩個也要盯著些。”

暢安宮西側殿。

打頭坐著的是皇後金蘊朱,一旁站著是向來端正溫婉的景婕妤。

“皇後孃娘莫急,太醫都在裡麵呢,段美人定然會冇事的。”

景婕妤細聲軟語地安慰道。

旁的嬪妃林林總總站了一殿,陳綠白緊趕慢趕地到了暢安宮,帶著挽香站在最後。

看到是她,最末的鳳禦女拉了拉何才人的袖子,麵色鄙夷,不恥道,“才人姐姐聽說了嗎?

據說這害了段美人胎的鄧禦女,是同她一個宮的,兩人往日裡頗有交情,怕是也不乾淨。

估摸著是東窗事發,一時嚇得無措,纔來晚了。”

鳳禦女聲音雖小,隻是這大半夜的,眾人被擾了好覺,多半人都心有鬱結,一時間數十雙眼睛或探究或厭惡地看著她。

內殿段美人痛苦的叫聲一聲接著一聲,殿外因著鳳禦女的話,氣氛也變得奇怪起來。

皇後也不能裝作視而不見,輕咳兩聲,責問道,“陳寶林怎麼來得這般晚?”

意料之中的牽連,陳綠白唇邊生出一抹苦澀來,辯白道,“娘娘恕罪,嬪妾近日眠淺,昨日睡前喝了安神的湯水,一時睡得有些沉,方纔多耽誤了一些時辰,故而來的晚了些。”

說著裝作不經意間抬起頭,搖曳的燭火一照,眼前的人麵色蒼白,眼下兩坨烏青,配著一身整齊寬大宮裝,顯得極為不和諧,甚至有些好笑。

“你這……就算是再著急,也該拾掇齊整,也不怕嚇著皇後孃娘。”

婉昭儀驚訝出聲,捏著帕子的手差一點遮不住嘴角漾起的笑意。

一旁眾人,同她的反應皆是相差無幾,便是有幾個還想要再開口奚落的,也都覺著冇趣閉了嘴。

“還請娘娘贖罪……”見目的達成,陳綠白秉承著示弱到底的想法,聲音顫抖著再次請罪。

除開同住一個宮,陳綠白向來在後宮的眾人眼中就是個沉默守矩,絲毫冇有存在感的人物,皇後見勢,打圓場震懾道,“陳寶林怕是也受驚不小,如今事情還未有定論,都不可胡亂猜疑。”

說完,淩厲的眼神冷冷掃過眾人,方纔的始作俑者鳳禦女更是低下頭,攪起了手帕。

這邊才安靜下來,便聽外麵有唱聲起,“皇上駕到——”皇帝應承安一身玄色常服,身邊跟著昨夜侍寢的費美人,身形闊步。

略過眾妃,首首地走到內殿前,聽得裡麵的叫聲,皺著眉看向皇後道,“如何了?”

“太醫尚在救治。”

皇後道。

應承安垂手坐下,神情顯得有些頹唐。

末了,又想起什麼,道,“聽下麵的人來報,說是無緣由的腹痛。”

“太醫並未從飲食和其他慣用的物品中查出什麼?

方纔陪同的嬤嬤去瞧,說是腹部有青紫痕跡,段美人近身照顧宮女也言說她近日並無磕碰,那痕跡來得甚是……詭異。”

皇後徐徐道。

“詭異?”

應承安冷笑一聲,“鄧禦女呢?”

“這……臣妾本想著好好審問一番,隻是掖庭的人來報,那鄧禦女出了懿祥宮便己然行狀瘋癲,近身伺候的宮人也都己招供。”

皇後斟酌應道。

聽了這話,陳綠白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可真是“天衣無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