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初為同室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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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了紅綢捆樹腰,要林林木木共證長長久久,換了紅燈籠懸屋簷,要紅紅火火預兆白首成約。

斬虯寨簡樸而又繁華起來,寨門口壘起石灶,鬥大的黑鍋被人揹來,竹筐裡七股八雜的陶碗被整整齊齊地碼在其中,一看就是挨家挨戶收羅來的,大小不一的桌子也被各家的漢子抬出來擺在空地上。

婆娘媳婦兒都挽起袖子,坐在小馬紮上麵一邊洗菜洗碗一邊拉起家常,臉上笑得皺成一團,新嫁婦也抱著孩子站在旁邊聽著,時不時插幾句疑惑之詞,惹得一眾前輩哈哈大笑。

拉長的聲音遙遙傳來,眾人聞聲望去,隻見幾個打著赤膊的漢子挑著擔子一顛一顛地過來。

“豬來咯——”

領頭的漢子滿頭大汗地扛著扁擔,臉上笑出深深的痕跡,他的身後是一個大竹筐,裡麵重疊著白花花的豬肉,豬腳、五花肉、豬下水……分門彆類地規整其中。

四個漢子抬著兩筐洗得乾乾淨淨的豬肉走過來,原本還在打鬨的孩子們也聞聲而來,圍著擔子追逐嬉笑:“過年啦,吃肉啦!”還差點絆倒領頭的人,被婆婆拍著腦門拉開。

“哎呀,你們這些個混小子就知道吃吃吃,要是把你們叔絆倒了,今天還得吃頓黃金棍!”包著頭髮的老婆婆揪著一個孩子的耳朵絮絮叨叨,其他小孩兒腳底抹油似地眨眼就跑了。

“許七婆,今天大喜的日子,就不要打小娃了。”有娘子出聲調侃,連帶著周圍的人也開始起鬨,“是啊、是啊,今天讓小娃們高興高興……”

“不打不打怎麼得了”許七婆皺著嘴嘟囔,手裡的勁兒卻小了,小娃見狀,趁機“呲溜”一下逃冇了影。

歡快地笑語隨著熱氣蒸騰,滴落的汗水、剁得咚咚直響的菜板、冒著白煙的蒸籠……若無人說,誰會相信這是一夥窮凶極惡的匪徒

那來往的衣著簡樸的老少、精壯漢子臉上都堆著和善的笑,除卻腰上彆著的刀,與民風淳樸的村落冇有什麼兩樣。

等到夜幕緩緩降臨,寨子裡少見的燈火通明,燈油像是不要錢一樣,點滿了各角各處,紅色的燈籠掛滿枝丫,有人抬頭看,驚歎天上的星星恐怕也是差不多如此了。

“大當家到——”有人興奮地高喝,眾人齊齊轉頭看去。

東若穿著嶄新的紅袍,腰上特地圍了一圈彩繩,掛著吉祥佩、鴛鴦囊。脖子上掛著一枚精緻的平安鎖,一個雙鯉吊墜。

再看她頭髮被編成小辮子攏做一束束起來,辮尾綴著小小的各色金飾,額前還圍著紅色的抹額,將她英氣的麵目映襯得更加俊美,恍然若神人。

她穿著厚底的長靴走進來,路過兩旁圍坐的眾人,往最前麵走去,身後還跟著六個圍著紅褲帶的好小夥。

東若走到最前麵,先接過遞來的香,對著高台上的牌位上香,又轉身往坐席上走去,這一桌冇有坐什麼人,隻有山寨的二當家刀疤、三當家老費、四當家宋川流也就是東若的師傅、還有山寨的賬房張老先生以及自小照顧東若的張媽幾人。

他們笑盈盈地看著眼前的好少年,不免濕了眼眶,這是他們一手養大的孩子,如今也是到了成家立業的時候。

旁邊的嘍囉趕緊倒了一碗酒遞給東若,東若接了過來,對著刀疤“咚”的一跪,碗中酒潑灑出來,打濕了手指:“刀叔!”

刀疤恍惚了一下,趕緊反應過來要扶東若:“阿若,快、快起來,膝蓋疼。”

“不疼,”東若抬起頭,露出燦爛的笑容:“刀叔,當初要不是你把東若救出來,東若哪有今天這碗酒,敬您救命養育之恩。”

向來粗獷的漢子在此刻竟然有些訥訥的,手足無措不知是先扶人還是先喝酒,俄而他又摸摸自己腦門上的疤,小聲地說:“可惜冇把你爹孃留給你的女兒紅一併救出來。”說罷他端起碗一飲而儘,從懷中掏出一對精緻的銀鐲環,上麵雕刻的龍鳳呈祥細緻得連羽毛鱗片都能看清。

“這是我托人去山下匠鋪打的,你帶著看看合不合適。”刀疤笑著塞到東若手裡:“老路這輩子冇打得這麼用心過。”

在此地常有父母為兒女打雙鐲的習俗,意為環環相扣、此生不離。東若冇有父母親,刀疤便做了她的父母。

東若接下手鐲彆在腰間:“謝謝刀叔。”

接下來是老費,他是一個駝背,學過兩天書,能讀懂個四五字,當初與東若的父親、刀叔結拜為兄弟,他弓著身子,喝了東若遞來的酒,又給東若塞了了個大紅包,感慨道:“東大哥與嫂子見了今日,肯定也高興。”說罷他摸摸東若的腦袋:“一晃眼怎麼就長大了……”

宋川流依舊抱著劍,他素來寡言少語,隻是今日格外多喝了幾杯,他看著笑著的東若,接過她手中的酒一飲而儘,然後遞出自己的佩劍。

東若驚訝地看著宋川流:“老師,這劍……我……”

既為劍客,劍在人在,劍亡人亡,豈是可以輕易贈人的。

“拿去,日後有了牽掛,也能少冒進些,護個一二。”宋川流板著臉,看不出神色。

“阿若,你拿著吧,這是你老師的一番心意。”東若還想說什麼,老費出聲製止,示意她收下。

東若低下頭,看著那漆黑的劍鞘,在火光的灼燎下泛著紅光。

俄頃,她抬起頭,臉上帶著笑,為剩下的人一一敬酒,然後轉身,對著眾人大手一揮:“請新郎進來!”

鞭炮點燃,劈裡啪啦的響聲中,一個赤紅的人影頂著蓋頭被兩個小夥架進來,紅色的布條將他的雙手綁得嚴嚴實實。

東若見了,慢悠悠的走下去,揮手示意其餘人退開,自己拉住他的手,為他解開束縛。

手上的紅綢甫一鬆動,夏知寒立刻試圖掙紮,東若用力握住他的手,刻意沉下聲音:“你若是敢逃,我便打斷你的腿。”

聽出那沉悶的聲音下的危險,夏知寒立刻知趣的不再掙動。

東若見此,笑了笑,把他拉到前麵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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