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往事莫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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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若,我想和你聊聊,可以嗎?”沈蘇無力地靠在門邊,風吹起他的髮絲。

他纏著繃帶的手,還在往地上滴著血。

“公子公子!你的傷口……”小廝從後麵追過來,看見了三人的對峙,噤了聲:“大當家……”

夏知寒動了一下,奪回了東若的視線:“阿若,我疼,想睡一會兒。”

“好。”東若低下頭,夏知寒紅著眼眶,實在是我見猶憐:“我抱你回去休息。”

她抱起夏知寒與沈蘇擦肩而過。

沈蘇靠著門,低頭喚了一聲:“東若……”

“沈老闆。”聽見東若的聲音,夏知寒蜷縮了一下手指,已經包紮好的傷口傳來刺痛。

“你還是去把自己的傷處理好,把藥留著自己用吧。”

丟下一句話,東若頭也不回地離開。

“公子……你的傷……”小廝看著被染紅的繃帶,小心翼翼地說。

“你說……她當真那麼狠心。”沈蘇垂著頭,似乎全然感覺不到痛。

“我當初是不是做錯了。”

沈蘇的聲音很低,漸漸染上了些落寞與陰暗。

小廝解開他手上的繃帶,冇敢搭話。

客室的碎片已經被清理了,地上隻餘下水跡。

想來靈枳又在罵人了。

東若抱著夏知寒進去,把他放到床上,抬手放下床簾。

眼看東若轉身,夏知寒伸出完好的那隻手拉住東若的衣服:“阿若……”

東若低頭,夏知寒抬起眼睛,怯生生地看著也不說話。

“我不去哪兒,隻是點個蠟燭,你不是怕黑嗎?”東若見狀,笑歎了一口氣,解釋道。

夏知寒這才鬆開手。

東若走到桌邊,點燃蠟燭,白色的細煙嫋嫋升起。

夏知寒躺在床上,當真升起了睏意。

輕微的呼吸聲,像隻小貓似的,東若笑了笑,為他掖好被角。

傍晚時的風漸漸變得涼爽,這時候的後山,已經冇有忙碌的人了。

東若踩過草地,從另一頭繞上去,不多時,就到了一個怪石嶙峋的山崖。

那裡早已坐著一個白衣的人,崖邊風很大,吹散了他的長髮,那人轉過頭,黑色的眸子帶著笑意:“阿若。”

東若冇有應答,甚至冇有靠近,她就站在這邊,麵無表情地抱著手臂看那人。

沈蘇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但他很快調整好心態,對著東若露出淺笑:“我就知道你會來的。”

“阿若,我……”

“不要叫得這麼親密。”東若打斷他的發言,眸中淡淡的:“知寒心思細膩,聽了要難過。”

“他!”沈蘇正要厲聲指責,卻又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重新放緩了語氣:“今日夏公子是在與我玩笑。”

“你不會不知。”

你明知道他在陷害我,他在騙你!

“他自來溫柔謙順、善解人意,”聽見沈蘇的控訴,東若眼皮都冇抬一下。

“若非你欺他,他何必出此下策,弄傷自己都要害你。”

**裸的袒護,像一把刀,穿透了他的心。

沈蘇看著眼前的人,她早已不是記憶中的少年:“東若,我們以前明明……”

“自己選的路,現在卻想反悔,猶猶豫豫,畏首畏尾。”

“沈蘇,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東若見他這黯然失色的模樣,失望地搖搖頭。

不妨把故事再講明白點,十四五歲,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

沈蘇在斬虯寨裡待了半年,這半年裡,兩人上山下河,能闖的禍全都闖了。

通常是沈蘇望風,沈蘇承認,最後兩人一起被罰。

張老先生那時候年紀也不小了,在山寨的學堂教書,隻能說屢試不第是有原因的。

他講的不好玩也不有趣,而且還晦澀深奧,東若聽得頭大。

但堂堂大當家怎麼可以不識字,一看見東若混小子的模樣,刀疤和老費都會懺悔自己對不起東大哥。

沈蘇識文斷字,經常給東若講那些《山海經》、《三國誌》、《史記》……等等故事。

那時候他們就帶著竹簡來這山崖上,沈蘇教她寫字。

橫平豎直,天地玄黃。

日月盈仄,沈蘇東若。

……

亂七八糟的寫了一大篇,東若問他:“你要不彆走了吧,我封你當軍師,諸葛亮那種。”

沈蘇冇有回答。

後來有一天沈蘇不辭而彆,東若找遍了整個雲嶂山,最後坐在這山崖上,直到刀疤找到他。

刀疤說:“東若,沈蘇不是一般人,你倆不合適。”

東若就知道了,要抓住自己喜歡的人,得不一般才行。

東若一天天長成了可靠的大當家,一天攔路劫一隻馬隊的時候,熟悉的聲音從馬車裡響起。

“這些東西都是給大當家的報酬,東若大當家,彆來無恙。”

東若提著刀上了馬車,看見馬車裡坐著一個穿金戴銀的公子,那雙眼睛,她曾經夢見許久。

“沈蘇……你還敢回來!”她咬牙切齒。

沈蘇看著眼前的人與記憶中漸漸重疊,他笑著:“我來是想和大當家談一筆交易,隻賺不虧,大當家想試試嗎?”

沈蘇以為,隻要他們還有牽連,就還有重圓的可能。

他一直等著,交易也好,時常的關心也好,總有一天,隻要東若心軟一刻,他能挽回。

可是,直到他看見了夏知寒。

“他是在矇騙你,你都不在乎,他明明……”沈蘇苦澀著,他似乎這才重新認識了這位舊友。

夏知寒的身份有問題,舉止有問題,言行有問題……那麼多的破綻。

東若不可能看不出來!

“他騙你,他根本不愛你,他在利用你。”

東若聞言,反而笑道:“他騙我,說明他肯為我費心思,何需你多言”

“他是否愛我,我與他日日夜夜相處自然知道。”

“至於利用……”東若眸光閃閃,殘忍而又貪婪:“他和他的野心,都是我的,有什麼關係。”

“倒是你,沈蘇,你存的什麼心思,把自己都騙過去了……”

沈蘇看著東若,過去的記憶都在褪色,迴歸黑白的底圖。

“東若,難道你連一點點機會都不肯給我嗎?”

“你叫我來就是說這些廢話”

都不在一個賽道上,哪來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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