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專製的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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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若為什麼不救下她。”走出很遠,夏知寒回過頭,還能看見那婦人跪在地上。

東若看著前路,聲音如風縹緲:“你不是不喜歡有人做山匪嗎?”

“山上的那些人,你想把他們勸下山。那山下這些人,我又何必再將他們收上去。”東若眼神動了動,回答的語氣卻很平常。

夏知寒看著東若,她到底知道多少呢?

他確實試探過斬虯寨眾人的態度,不曾想這一分一毫都被告知到東若的耳朵裡。

“阿若救人,也殺人,為什麼”橫在他心底很久的疑問,終於有機會問出口。

東若毫不猶豫地救助山下的百姓,卻也對路過的人命格外嚴苛。

夏知寒摸不準東若的心思,這也是他至今未敢與東若坦誠的原因。

“我救的不是人命,”麵對夏知寒的疑惑,東若頓了頓,她看著夏知寒的眼睛,然後轉頭回答:“是利益。”

山下的這些人家,與其說是百姓,不如說是斬虯寨的財產。

他們會供奉斬虯寨,會替斬虯寨打幌子、探訊息,還會……派人通知斬虯寨有商隊路過。

民匪勾結,可不僅僅隻是為了點蠅頭小利,不妨直說,斬虯寨殺了人,他們都是幫凶。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我這般做,他們能得生,我也能得利。”

他會失望,她知道,但依然這般回答了出來,東若垂下眼。

置之死地而後生,隻有見了黑暗,纔會將破碎的愛奉為瑰寶。

夏知寒心底發涼,他看著東若的側臉,要說的話都被堵在喉間。

東若未曾聽見夏知寒的聲音,卻像是早已明白似的。

她又添了一句解釋:“況且我又何必為難這些平頭百姓。”

知道夏知寒心懷蒼生,東若便把自己往上靠,非要顯得自己本也純良,隻是被逼無奈。

“我隻殺該殺之人。”高潔的發言,夠不夠勾起你拯救的心

至於什麼是該殺之人真論起來,東若覺得自己刀下的亡魂都有被殺的理由。

這自然不能告訴他。

回到山寨,站在人群最前麵的是吳亮。

不出所料,她不過是短暫的離開了兩天,有人已經按捺不住野心。

東若與吳亮短暫的對視了一眼,**如同熊熊烈火在彼此的眼睛中燃燒。

“大當家,您回來了。”吳亮意外地恭敬,對著她謙卑地彎腰拱手。

東若挑挑眉,還以為他已經坐上了日思夜想的位置,冇想到居然隻是按兵不動。

所捨棄的越多,那貪圖的越大。

“吳先生客氣,刀叔呢?”刀疤的傷勢按道理應該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今日回來卻冇見到他的影子。

“二當家昨日淋雨著了風寒,傷口發炎,如今正臥床休息。”

什麼風寒這般厲害,怕是做了些手腳。

欲斷蒼木,必先斷其根鬚。

算是在意料之中。

見東若還想詢問,吳亮已先一步回答:“昨日颳風吹漏了書屋,三當家害怕文冊受損正在整理。”

“靈枳姑娘正在照顧張老先生,天變得厲害,老先生身體不適。”

“表哥,嫂嫂是不是……不太行了啊。”夏唐聽著吳亮將幾人安排得明明白白,悄悄的與夏知寒講起小話。

從前吳亮在東若麵前總要矮上半寸,現在看他那威勢,竟然與東若不相上下。

東若轉過頭,看了眼夏唐,成功讓他閉上了嘴。

但是匪寨與旁的地方不同,你若不能全然壓倒對手,便總有被掀翻的時候。

“吳先生辛苦了,寨子裡外都要你看顧。”想起個事兒都這般無用,還得她再添把火。

無需她多言,金勝早已耐不住性子上前告狀:“大哥!劉兄弟被大當家殺了!”

“什麼!”人群裡的一個男人一聲驚呼,怒視著東若:“我們兄弟二人來投奔你,你卻殺了他!”

此人正是劉武平的兄長,劉武能。

他說罷,雙手握緊背上的雙板斧,不等眾人反應已衝上前來。

“枉稱英雄好漢,今日便拿你項上人頭,祭我兄弟亡魂。”

“那便送你去作伴。”東若將夏知寒往後一推,手抽出刀柄翻身而上:“夏唐。”

夏唐聞聲已衝出來,將夏知寒護到身後:“表哥,你躲躲,他們江湖人就是這樣一言不合就打架。”

刀斧相碰激出火花,劉武能正在氣頭上,一身蠻力將衣袖的撐破了,露出虯結的肌肉。

“其中定是有誤會,二位兄弟息怒。”於情於理,吳亮都得吆喝幾句,卻全然冇有阻攔的意思。

圍觀的人擔憂有之、焦慮有之,但更多的都在虎視眈眈,若有人在此時除掉東若……那其餘人便是不同意也不行。

畢竟刀劍無眼。

一般遇見這種血性上頭的人,常人定然是先避其鋒芒,待到其力乏身疲再複擊之。

但冇有人會想到,東若的膽子這般大,她直接迎了上去,以一把普通的長刀架住兩斧。

夏知寒看著東若打鬥的模樣,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在人群裡搜尋片刻,然後點了點頭。

一個人影悄無聲息地離開,有人默不作聲地看著那個背影,眸光動了動。

畢竟是把普通的刀,與這些人手中的神兵利器不同,刀尖被崩斷了。

劉武平正要乘勝追擊,卻透過麵具,看清那雙眼睛中的無趣。

她還冇使出全力劉武平心涼了半截,連帶手上的比劃都雜亂了一瞬。

也就是這一瞬間,被東若抓住了機會,她招式一變,手中的斷刀被她硬生生插入劉武平的胸口。

“小心!”有人驚呼。

斷刀被胸前的骨頭卡住,劉武平忍痛揮動斧頭,隻見那雙琥珀色的眼睛似乎笑了一瞬。

“閉眼!”東若忽然厲喝,眾人不明所以,唯有夏知寒安靜地閉上眼睛。

勝負已分。

下一秒,他的頭被人活生生踩進地麵,斷刀也順勢被撞穿身體,從後背鑽出。

血蔓延開來,染紅了土地。

四下一靜,唯有劉武平痛苦的喘氣聲。

“大當家!都是兄弟,何必下如此毒手!”吳亮悲痛地出聲指責。

周圍一下子就將炸開了鍋:“就是啊,誤會就誤會吧,怎麼還殺起人來了。”

“下手也太重了。”

追隨東若的人自然不會讓她被如此汙衊:“刀劍無眼,再說了,明明是劉這什麼先動的手。”

“大當家都冇拿好刀,誰知道他這麼不耐打。”

“刀劍是死的,你們也可以是。”輿論是一種武器,但在絕對的實力麵前毫無作用。

東若撿起劉武平的板斧,在手中掂了掂,她冇用過這種武器,還挺新奇:“劉武平侵擾百姓、奸銀婦女,已被我處死。”

“你們還有什麼意見,儘可以提。”

東抬起眼皮盯住吳亮,銳利的目光彷彿一隻時刻準備擇人而噬的野獸:“我勉強聽聽。”

果然,按兵不動是對的……

吳亮在此刻無比慶幸他聽了佘銀環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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