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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歸荑再次醒來時,映入眼簾的是一頂白色蚊帳,上麪點綴著些粉粉嫩嫩的花朵。
即便如此,看上去還是極富年代感。
她揉了一把頭髮,嘀咕道:“我是誰?這這是在哪呢?”
這時,一個麵容慈祥的中年婦女走了進來。手裡還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小米粥和兩根香噴噴紅薯。
“你醒啦,小薑醫生。”
原來我,是個醫生。
而且——我姓薑。
路歸荑直起身,準備下床,卻感覺後背傳來一陣刺痛,疼得她叫出了聲。
聽到聲音,高瀾走了過來,一臉擔憂:“你還冇恢複好,還是不要下床走動了。”
高瀾抽出枕頭,墊在她背後,讓她半躺著,柔聲道:“先把飯吃了吧。”
路歸荑吃著早餐,令她奇怪的是:說不上來有多美味,但是她總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具體一點,是一種久彆重逢的幸福感。
“我是睡了很久嗎?”路歸荑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直到現在才醒來。
“三天前,你上山去給老人看病。不料回來的路上下起了暴雨,你不小心滑下了山坡,頭撞到岩石上了,一直昏迷到現在。”
這些資訊對路歸荑來說隻是冰山一角,遠遠不夠她來瞭解自己。
她決定自己出門找一找,蒐集一些線索,從而更快地適應現在的生活。
她仔細地觀察著這間屋子,裝修地簡單樸素,傢俱看上去有些陳舊,但好在收拾得乾淨整潔。
牆上的照片鎖住了她的目光——
照片中,兩個女孩站在海邊,對著鏡頭比耶,肆意地大笑著。
她突然想到了什麼,跑到床頭拿起手機,打開微信,發現:果然從那天意外過後,很多人都給她發了資訊。
其中比較頻繁的是備註為珞珞和陳嶼白的兩人,她接著點開購物軟件,檢視收貨地址。
南笙市予寧縣梓槐村828號(默認)
剩下幾個,都是北陌市的地址。而這些地址,大部分收貨人都是薑柚,此外還有許憬珞等人。
她在屋裡找了一番,找到了她的身份證,認真研究起上麵的資訊。
最後,理了理思緒,她總結出:我叫薑柚,26歲,家在北陌市,許憬珞是我的好朋友。
那麼,現在要弄明白的就是:自己為什麼會在南笙市的一個小村子裡。
她簡單收拾了一下,下了樓,看到高瀾站在院子裡和一位中年男子商討事情。
她上前打了個招呼,對方立馬關心起的她的身體情況:
“小薑醫生,要多注意休息啊!”
薑柚禮貌地笑了笑,稱自己想出去走一走。
走出大門,她回頭看了一眼,刷著紅漆的大鐵門上醒目的一行大字:梓槐村村委會。
村委會?我不是醫生嗎?
一連串的問題浮現在她的腦海中,想著想著,就站在了診所的門口。
遠遠望去,一群白大褂在移動著。
突然,一個男生注意到了她,向她招了招手。
她抬腳走了進去,男生見狀小跑過來,她看到了他胸前掛牌上的名字,愣了愣神——
他就是陳嶼白。
“你怎麼過來了?傷好了嗎?”
望著他一臉擔憂的樣子,她更加確信他們的關係還不錯。
“我想出來走一走,你們這是忙什麼呢?”
“我們醫療隊組織了一場免費體檢,就在明天,這不,正準備著呢嗎!”
兩人正說著話,有人喊著陳嶼白讓他幫忙抬一下東西,瞥見他身後的薑柚,熱情地跟她問了聲好。
薑柚怕在這裡耽誤他們工作,待了一會便離開了。
她一個人在村裡轉了轉,本想上山去察看一下,路過的村民擔心她又受傷,就將她攔住了。
薑柚上樓時,發現她隔壁的兩個房間門都開著。
她探了探頭,發現屋內的陳設和她那間相差不大,看上去也都住著女生。
宋檸浠餘光瞥見門口有個人影,喊道:“誰呀?進來吧。”
薑柚一臉尷尬地進了屋,站在那,不知道說些什麼。
還是宋檸浠先開了口:“薑醫生,我剛纔看到你了。對了,你的傷怎麼樣了?”
“好的差不多了。”她冇有把話題深入,寒暄兩句就離開了。
薑柚覺得,她現在不知道周圍這些人的情況,溝通起來有些困難。
回到房間,她打開電腦,看到桌麵有個:《北陌市人民醫院醫療隊資訊登記表》。
薑柚瀏覽完這份檔案,恍然大悟:
為了落實醫療扶貧,北陌市聯合南笙市釋出了一個時長半年的醫療援助計劃。而她,是醫療隊的成員之一。
她嘗試著把其他醫生的名字和樣貌對應上,雖然她不知道她在其他人眼中是個什麼樣的人,但至少與人相處,記住名字是最基本的一件事。
整理完這些事後,她給許憬珞打了個電話,畢竟三四天了無音訊確實讓人很著急。
電話很快接通,很快就傳來了少女歡快的聲音:“柚柚,你總算是聯絡我了!”
“抱歉啊,我受傷了,昏迷了幾天。”
“對,我聽陳嶼白說了,那你現在怎麼樣?”少女的聲音漸漸融入進了背景的嘈雜中。
“好多啦!你在哪兒——”
話音未落,電話就被掐斷了。
正當她疑惑時,許憬珞發來了資訊:我在酒吧,太吵了,等你回來,我們一起去嗨!
薑柚實在是腦補不出自己在那種燈紅酒綠的場合遊刃有餘的樣子。
眼下,當務之急就是讓自己儘快融入社交圈,找回正常的生活節奏。
第一步——
投入工作。
她拿起手機,給陳嶼白髮了訊息說明天過去幫忙。其中,特彆強調了她的身體條件已經可以工作了。
得到了肯定的答覆,薑柚第二天早上起了個大早,給村委會的乾部和同事們做了早餐,感謝她們在她受傷時的悉心照料。
起初,她也不確信自己能不能做好。但當看到那些食材後,腦子裡就閃出了做飯時的畫麵。
大家的誇讚讓她不禁沾沾自喜:冇想到我還會做飯。
陳嶼白擔心他還冇完全恢複,就隻讓她在一旁幫忙遞單子。
她無意之中聽到了一位老人說:“小薑醫生呐,看病可好了,不僅精通西醫,中醫也是不在話下!”
薑柚感覺渾身輕飄飄的,轉念一想,又覺得腦袋裡空空的。
於是,她向其他醫生借了幾本醫書,細緻地翻看起來。
俗話說:鍥而不捨,金石可鏤。
在後麵幾天的問診過程中,薑柚逐漸找回了做醫生的感覺。
經曆了上次的意外後,凡是要去給山上的老人看病,陳嶼白都堅持不讓薑柚去。
耐不過她的軟磨硬泡,隻能稍稍妥協:可以去,但是必須要有人陪同。
這天傍晚,她和陳嶼白一同上山問診。
山間的小路蜿蜒曲折,一不留心就可能摔下去,陳嶼白就提著醫藥箱跟在她身後。
昨晚颳了一場大風,山路上鋪滿了金黃的銀杏葉。薑柚俯身蹲了下來,想要撿幾片回去。
當她手碰到落葉的時候,她的腦海中不自主地浮現出了一些模糊不清的畫麵:
一個白衣男子蹲了下來,手裡拿著什麼……
她的手被人抓住,回過頭的那一瞬,即將看清那人的臉……
陳嶼白拍了拍她的肩,“想什麼呢,再蹲下去腳就麻了。”
薑柚慢慢回過神來,站起身,“啊——冇什麼。”
這不是她第一次想起一些畫麵了,再次出現,她的心中隱隱有一絲不安,總覺得忘了什麼重要的人和事。
懷著心事,她給老人們量血壓時,好幾次把低壓和高壓說倒了,把老人家嚇了一跳。
陳嶼白看出她心神不寧,後麵幾戶老人,檢查都由他來完成。
下山後,兩人回到診所整理資料。陳嶼白還是放心不下,假裝不在意地問道:
“怎麼回事啊?小薑醫生也有跌下神壇的時候哇!”
薑柚明白,醫生是不能出任何差錯的,穿上那副白色鎧甲,就要守護生的希望。
她眼眶漸漸紅了,低下頭,咬著下唇說:“對不起,我下次不會這麼不負責了。”
看到她哭,陳嶼白一下子慌了神,急忙抽出紙給她擦眼淚。
次日,薑柚上午冇有工作,正想著放鬆一下,高瀾過來叫走了她。
村委會辦公室內——
“小薑,這兩天有村民反映說你看診的時候失誤有點多,是怎麼回事啊?”薑柚從她的臉上看出了與往日不同的嚴肅。
“抱歉,主任,我最近確實狀態不太好,我會好好調整一下的。”
走出村委會的時候,薑柚感覺有一塊石頭堵在胸口,壓得她喘不過氣。
回到診所,碰巧陳嶼白也在,她隨口問了句:“昨天我們去山上看診,我的事,你還告訴了彆人嗎?”
陳嶼白抬起頭,剛好對上她的眼睛,“冇啊,怎麼了?”
“畢竟這也不是什麼好事,我怕受到大家的指責。”薑柚還是不敢相信,村民們會在主任麵前告狀。
這讓她不得不懷疑,是不是有人在故意針對她,但陳嶼白的話又讓她有些動搖。
“你也不要太往心裡去,我今早又上山一趟,還聽到那些老人誇你呢。”
薑柚暗自思忖:這麼說的話,那就是有人在背後搗鬼了。
那麼,她以前和誰有過過節呢?
“對了,梓槐村要換新書記了,這事你知道嗎?”
“還冇聽說,現任書記怎麼了嗎?”
像是提到了什麼敏感話題,陳嶼白湊近她,小聲說道:“聽說是貪汙受賄了,他還隻是個小官,牽扯到的可都是大人物。”
熟悉的感覺再次襲來,以前她身邊好像也發生過類似的事。
“那他是怎麼被查到的呢?”
“好像是被人舉報了,還是實名。據說就是這個新書記,估計也是個狠角色。”
薑柚開始期待這個新書記的到來,因此向高瀾自薦作為醫療隊的代表去接待新書記。
高瀾對她的能力十分信任,剛好也借這次機會讓她表現一下,消除村裡的一些閒言碎語。
薑柚算了一下時間,他們的援助時間隻有一個月了。
也就是說,她隻有一個月的時間去查清楚這些事了。
薑柚向高瀾打聽了一下新書記,卻隻得到了名字:許南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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