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複活的容器,浩劫鴉主

-

“隆隆隆——”

這一日,孤島地動山搖,震感強烈。

拄著柺杖的夜隱,望著極西方向散開來的墨雲,從手指再到肩膀,全都在顫抖。

而他那空空蕩蕩的眼眶裡,居然孕育出兩個肉團。

彷如蟲豸啃食的瘙癢感不斷傳來,努力遏製抓撓的衝動,拚命忍耐後。

夜隱驚覺,自己缺失的感知正在恢複。

很快,一縷光透過瞳仁,猶如暴風雨即將來臨的昏沉世界,又一次呈現在他的腦海中。

“我……恢複視覺了?”

觸摸著眼球的溫度,感受著眼球的飽滿,夜隱的臉上寫滿了不敢置信。

這是如何做到的?他不是已經被詛咒侵蝕血肉,連夜寒君的淨獸也無法清除嗎?

詛咒墓碑那片區域,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何有沖天的彩光,以及一道連通天地的蒼白光柱?

“蟑蟑!螂螂!我們去看看!”

思來想去,夜隱無法坐視不管。

倘若是福澤,他靠近不會有大礙。

倘若是惡報,夜寒君折戟,他一人不可能離開島嶼。

這突如其來的異象,必須去調查一下原因,不然寢食難安,處境極端被動。

“簌簌簌……”

蟑蟑和螂螂從茅屋的後頭,拖出一輛殘破的木頭輦車。

另有數千隻人麵蟑螂前赴後繼,簇擁著兩個老祖宗,以及老祖宗的爹爹,共同奔赴島嶼的西麵。

……

亂葬崗,最深處的山穀。

夜寒君嚥了一口唾沫,心裡像是裝著幾桶水,七上八下晃個不停。

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可是被世人冠以“極惡”的邪獸!

潛藏於此,不知沉寂了多少個萬年!

它以怨恨為引,以靈魂為養料,不僅奪取自然的生機,還在煉化生靈的血肉,散播的詛咒,更是凝聚成一座座邪惡的墓碑,觸之即死,威能無匹。

這裡已經是它的道場,是它選定的孵化地。

有朝一日孕育出世,縱使先天為聖,夜寒君也毫不意外。

可就是這樣的邪煞之王,隻因處於胚胎的狀態,竟有另一個生靈虎視眈眈,視其為獵物,大打出手,並且真的成功了?

夜寒君心亂如麻,不知作何評價。

要是換成其他族人,不親眼所見,必然當做天方夜譚,哪裡有取信的理由。

“破抹布又炸開了……”

瓜瓜嘟著小嘴,奶聲奶氣道:

“它要是變成邪獸,本瓜非要敲開它的腦袋,問問它到底在想什麼。”

“還有長著三隻眼睛的白鴉,擺明瞭大有來頭嘛。”

“本瓜都對付不了的邪獸,它居然能鳩占鵲巢,到底是哪來的大佬呀……”

鵝大仙頻頻點頭,無比認同瓜瓜的判斷,警惕而驚奇道:

“本大仙也有不好的預感!”

“這神神秘秘的傢夥,該不會是要奪舍吧?”

“它難道要放棄默這個容器,轉而選擇邪獸?”

“默的嘴上說什麼‘鴉鴉不會害它的’,可到了更高的層級,哪裡有絕對的信任?”

“尤其是「邪」「災」「荒」這三脈,出了名的天理不容,所謂的不擇手段,對它們而言隻是本能,默的判斷不一定靠譜……人類眷主,你大禍臨頭了!”

沉默半響的夜寒君,像個木頭人站在原地,難以反駁。

好一會兒,他才從牙縫裡吐字道:

“再看看吧,先彆急著下結論。”

“默畢竟是雙印同體,它和真正的災獸不一樣,其中的玄奧,我們無法預測。”

“嘶!”

蛇首壓低腦袋,呼吸急促。

羊首不安地踢著腳後跟,獅首冇有了睡意。

奇美拉幼崽的三個腦袋,一個比一個焦躁,一刻也不想等下去。

遠處,搖晃的動靜越來越大。

夜寒君縱目遠眺,淩亂散佈的墓碑居然一塊塊碎裂,潛藏地心深處的蠕動血管,肉眼可見的枯萎。

它們的生命力在流逝,無力接續詛咒,繼續維持原先的形態。

而在近處的源頭,巨化的三眼白鴉明顯占據上風。

尚未真正成型的「地心血管」,被其戳破心臟後,狂惡的煞氣捲入雲霄,陰暗的潮汐鬨得岩壁分離。

但這些異象,好比是野獸的垂死掙紮,縱然天翻地覆,最終也會歸於平靜。

“夜寒君……究竟發生了什麼?!”

恍惚之中,至少半個月虛度。

由遠及近的呼聲響起,抬眸望去,烏泱泱的蟑螂大軍終於趕至。

端坐在木頭輦車上的夜隱,雙眸湛湛,**上雖有老態,精氣神大幅好轉。

“你的眼睛……”

夜寒君入神地望了兩眼,而後垂首,繼續看向山穀的下方。

夜隱扔掉柺杖,快步走來,視線往裡麵一落,驚得雞皮疙瘩堆滿一身。

“這這這……這是什麼怪物?”

難怪他如此驚恐,夜寒君輕聲一歎,緘默不語。

半月一過,三眼白鴉的形態一變再變。

此時,就在開滿五色妖花的山穀中,血海幾近乾涸。

一頭翼展超過五千米的超巨化白鴉,匍伏於地,靜止不動。

倘若從另一個角度望去,定然能瞧見,它的臉上竟然長滿了亮晶晶的白色鱗片,就像一麵鏡子,碎裂後呈現十六個不同的棱麵,極端的詭異。

而在它蒼白色的羽毛上,竟有一座座墓碑,猶如雨後春筍一樣冒出頭來。

其中有的漆黑如墨,有的暗黃如珠,有的翠綠如玉,有的血紅如肉,有的粉嫩如腸……豔麗的色彩,令人聯想到遠古森林裡的蘑菇。

越是劇毒,越是鮮豔。

越是鮮豔,越是劇毒。

當然,這仍然不是全部的變化。

超巨化三眼白鴉的背脊末端,居然長出了一條尾巴。

那粗長如鞭的造型,像是放大的鼠類生物,給人的觸感非常的堅韌。

“這是三眼白鴉曾經的形態?”

“不……那些墓碑,更像是地心血管……它真的融合了邪獸的血脈?”

參與討論的鵝大仙、瓜瓜、噩夢隼、夜隱,時而躊躇不安,時而煩躁如焚。

夜寒君不逞多讓,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為什麼?為什麼三眼白鴉無法鑒定?

它到底是活的還是死的,是實體還是幻身,真的擁有獨立的智慧以及自我的思考能力?

夜寒君無從得知結論,隻知道,地心血管數萬年的積累毀於一旦,塵歸塵,土歸土,死得很徹底。

“嘩啦啦~~~”

微風徐徐,五色妖花搖曳,映入眼簾的景色,不免讓人心曠神怡。

又是半個月一晃而過,所有的花苞突然堆疊在一起,紛紛揚揚的花瓣雨中,一個血肉生靈緩慢生長,最終凝聚成型。

“滿、滿足啦!”

“又炸開了,太太太太開心啦!”

蹦蹦跳跳的默,撲棱著白色的肉翅膀,一把撲向夜寒君,穩穩噹噹抱住他的腳踝。

與此同時,超巨化的三眼白鴉消失不見,山穀內除了滿地的狼藉,再無它存在過的痕跡。

“夜寒君,我冇有騙你吧?這裡有好吃的,鴉鴉和我都吃飽了呢!”

彷彿是占了天大的便宜,默眨巴著凶惡的獨眼,眸光裡氾濫的卻是五彩神光。

夜寒君的小腿不住打顫,源自最深層次的恐懼不可遏止的湧上心頭,頓然化作魔魘揮之不去。

“你的血脈又昇華了?”

“這才過了多久,你不僅在位階上超越絕弦和鵝大仙,就連技能的強度,也成為了團隊的首席?”

夜寒君驚異連連,反覆努力,還是無法壓製心靈上的恐懼。

“不知道……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