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次交鋒

江媛微微頷首,回答道:“世子認為呢。”

陸晏聽到了這話輕聲笑了笑,原本慵懶散漫的躺在檀香木椅上的他此刻徐徐地站起了身來,緩步走到江媛前麵的書桌旁,而後又隨意的倚在書桌邊上。

倏然的靠近,江媛莫名感覺有一種撲麵而來的壓迫感,還夾雜著一股不容忽視的凜冽之氣。

就好似夜間寒涼的風,卻又新增了幾分冷淡。

隻聽陸晏道:“倒不如讓我來猜一猜,夫人今日莫不是向我問罪來的。”

隨即將手中的銅板微微往空中一拋,然後又倒扣在掌心之中。

不知是否是頻繁出入風月場所的緣故,縱使他此時距離江媛還有幾步遠,按理說也談不上是越界,但說這話的時候,卻也帶著點彰名昭著的風流意味。

這也讓江媛回憶起了自己從閨中密友那裡聽到的有關於這位陸國公府世子的一些流言風語。

上京城之中傳言他生性風流卻又寡情薄意,儘管頻頻出入金鳳樓,但卻又始終冇有傳出他是哪位姑孃的入幕之賓。

雖說他隻是站在那裡,但看人的時候自帶三分笑意,讓人恍惚間產生一種錯覺,似乎他就是為情而生。

“嘖,大吉。”

陸晏興味索然的將銅板扔到桌案上,甚至對銅板占卜的結果還帶著點隱隱失望。

他複又垂眸看向了江媛,哼笑了一聲,“看來夫人果真是通情達理之人,”語氣似乎帶了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事實上就算此次江媛是為質問他而來,對於陸晏來說,都並冇有什麼實質性的影響。

畢竟在這上京城之中,國公府的世子爺生性頑劣是公開的秘密,更遑論這突如其來的婚事,豈能是一兩天就能轉換了性情。

“看來世子所料不錯。”

江媛開口說道:“我今日並非興師問罪而來,而是涉及蘭香院的佈置事宜。

雖說目前我住在蘭香院,但這在名義上終究是世子的居所,是以對於目前蘭香院我需要調整佈置的地方仍需要征詢一下世子的意見。”

陸晏眉梢輕輕一挑,垂眸凝視著江媛,隻見她素顏而立,粉黛未施,從袖中取出來了一份卷軸,平鋪在自己身旁的書桌上。

原本這張書桌就是一個擺飾,放置在上麵的筆墨紙硯全都是新的。

江媛俯身,手指指向了卷軸的某個地方,“除卻陳設變動之外,我還準備把院中原先就有的鬆樹換成桃樹,儘管世子後來不曾涉足過蘭香院,然院內佈置若是有所變低,我想事先告知世子一聲還是較為妥當些。”

事實上江媛離陸晏並不算很近,但是陸晏在她俯身靠近書桌的時候,還是隱約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不濃烈,卻清晰的縈繞在空氣之中。

他眉頭微蹙,稍稍向後退了一步。

平鋪在書桌上的卷軸將蘭香院現有的陳設勾畫的十分詳儘,看得出來繪製這份卷軸的主人花了不少心思。

陸晏未曾料到江媛竟然是為了這種事情在深夜前來找他,抬眼看了下卷軸上她手指圈點之處,不甚在意道,“……隨夫人的意就好。”

江媛微微點頭,又指向了另一處,“我想在庭院之中引入一條溪流,因此東南角的佈局大抵也需要進行改動,是以攬月亭需要向東麵移動兩三米。”

相較於陸國公府其他的庭院,蘭香院算不上精緻,再加上修建年代久遠,雖說在世子成婚之前府中也曾整體上對蘭香院進行了一番修繕,但是由於院中原本的佈置和新新增的擺設並不協調,所以縱觀整個佈局,總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江媛既然打算進行重新修整,免不了要對院中原有的佈局進行改的,思想向後這院子終究是給陸晏成親用的,故而她還是等他回府了,前來征詢一下他的意見。

“我對此番改動並無意義,夫人自己看著辦吧。”

江媛聽到這話後複又抬頭看向他,此時陸晏正斜倚在書桌邊上,眼眸微睜,正靜靜的看著她。

事實上,此時他麵上並無笑意,甚至連溫和都算不上,然而在昏暗的燈光的浸染下,竟平添了幾分情。

生的風流瀟灑,到處留情。

江媛睫毛微顫,手指在攤開的卷軸上摩挲了一下,隨後才凝神將書桌上的卷軸收好,接著對陸晏道:“既如此,找世子商議業己完畢,我就不打擾了,先行告辭。”

陸晏捏了捏手中的銅板,嗯了一聲。

他並非不知曉前幾日江媛就一首在府中等他,隻不過是他不想回蘭香院,也不願與這位名義上的妻子進行周旋。

書桌旁似乎還殘留著一縷餘香,陸晏垂下眼眸,複又擲出手中的銅板,剛剛關上的窗戶又被重新撞開。

寒涼的夜風頃刻之間湧了進來,原本縈繞在書房中的氣味被瞬間吹散了。

罷了。

其實也冇有什麼大不了的,江媛是心裡憤憤不平還是當真安之若命,他都不在乎。

……江媛推開房門踏出門檻的那一刻,在外麵候著的人們都有些好奇的將目光轉向了她,有的明目張膽的看,有的則偷偷的瞄上幾眼。

成婚三月有餘,早先回門之時因長寧侯身體有恙而擱置,所以今天晚上這一次見麵,還是江媛和陸晏在婚後的第一次見麵。

縱使江媛說自己不是來興師問罪的,然而仆役們大都也眼明心亮,自己世子爺在成親後的行事風格是什麼樣的他們再清楚不過,江媛就算是前來討說法的,也無可厚非。

綠蕪在門外站了許久,手裡還拿著江媛之前解下的外衫,見她從書房裡出來了,急忙迎了上去,同時將外衫披到了江媛的肩上。

江媛將肩上的外衫攏了攏,朝著站在門口的王元德微微點了點頭,“有勞德叔了。”

“少夫人折煞老奴了。”

王元德忙不迭的擺手道,然後對江媛道,“如今天色己晚,露重更深……奴纔派兩個護衛護送少夫人回蘭香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