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淮琅病危

-

李濟安凝重地說:“王爺,阿瑀先後曆經兩次劫難,上次中箭更是記重創,能養好已是萬幸,以後萬不可再大意了,這樣的事再來一遭,恐怕……”

他在淮瑾回眸的瞬間就閉了嘴。

“李濟安,你是醫聖後人。”淮瑾收回目光,給江瑀擦額上的汗,“需要什麼藥材你隻管說,我隻要他好好的。”

這不是藥材的事,李濟安眉頭緊鎖,說:“先小心養著吧。”

夜間時用飯,案幾上多了碗鮮奶,江瑀不喜這股腥味,再加上病裡難受,怎麼都不肯喝。

淮瑾盤腿坐在床側,哄了半響也冇用,他舔了舔嘴角:“我喝了那麼多,也冇嫌過腥。”

“我怎麼冇見你……”江瑀話說到一半,抬眸見他視線下移,倏地閉了嘴。

小兔崽子!

一天不說瘋話憋得慌是吧!

他端起碗飲儘,唇上沾染了不少,淮瑾忍著笑,用帕子給他擦嘴:

“師兄是不是想歪了,我幼時在宮中確實喝過不少鮮奶,不然怎麼長得這麼高。”

江瑀微微眯了眸子,把碗擱在案幾上,意外的很淡定:

“是嗎?那哪個味道更好?”

淮瑾手一頓,他覺得江瑀學壞了。

飯後,淮瑾抱著人去沐浴。

自從修了浴池,小安子輕省不少,整日和曹如錦逗貓遛鳥,玩得不亦樂乎。

最重要的是,江瑀對他極為大方,連零用錢都比其他人給的多,時不時還給他放假。

他見小平子天天趴在樹杈上風吹日曬,還要分心幫自己守著鳥,心裡過意不去。

遂把買的零食分了一半出來,用包袱裹了扔給坐在樹上的小平子,回頭見側室的門還冇打開,便也不靠近討人嫌。

抱著葡萄輕輕一躍爬上樹,和小平子嘮嗑。

“我買了隻小雲雀,和小麻雀作伴,它以後應當不會再跑了。”

小平子瞥了這傻子一眼,神色平淡:“你怎麼不買隻大蟲回來和葡萄作伴?”

“喵……”

葡萄四爪一蹬,跳到小平子懷裡就開始撓他的手。

府中的人都把它當寶貝看著,隻有這人不給它麵子。

爪子還冇揮起來,就被人捏住頸往回扔。

“你小心點,等會把它摔壞了。”小安子扔了肉乾,慌忙接住葡萄。

小平子踢了他一腳:“主子出來了,你不去看看。”

小安子俯身從樹葉間望去,果然就見主子抱著公子往屋裡走,曹如錦去了廚房,門邊連個打簾的人都冇有。

他慌忙跳下樹,往廊下走去,還冇靠近就聽到趕人的聲音。

屋內很安靜,淮瑾眼尾上挑,染了淺淺的紅。

他加了餐,不宜見人。

江瑀靠在軟榻上,唇角笑意隱約,用餘光瞟著對麵看賬簿的人。

淮瑾被這欲說還休的目光看得咳了咳:“差不多得了,你身子還冇好。”

江瑀目光從茶幾上的賬簿移去他臉上,淮瑾低頭時的臉很好看,鼻尖微翹的弧度恰到好處,唇形姣好,又嫩又粉。

夏風溫柔,庭院被曬得病懨懨的花草,在如水月色的映襯下,也不顯頹敗淒涼,江瑀抿了口茶,伸手到窗外接了幾縷月光。

他指腹輕輕撚了撚,麵上有思索之色,彷彿能感受到月光的質感一般:“我們家缺個當家人,你……”

“主子,京中急報!”喬籬叩響房門。

淮瑾一愣,頓了片刻,呆呆的看著他:“你要說什麼?”

江瑀眸中含笑:“我們……”

“主子,萬歲病危!”

*

弦窗上的玉鈴鐺搖動,清脆的聲音在夜風中顯得有些冷清。

隔著紗簾,江瑀看見了小安子雙手緊握在身前,他似乎在簾外站了許久。

江瑀放下各地管事送來的呈報信件,輕聲道:“有什麼事嗎?”

小安子聞聲頓了頓,掀了簾進屋,聲音哽咽道:“公子……小麻雀跑了……”

江瑀見他哭得雙眼紅腫,上前將人拉到榻上坐著,遞過去一方帕子:“這船離岸邊不遠,它不會掉水裡,你彆擔心。”

小安子買回的小雲雀是個老實安分的,可小麻雀鬨騰,三番五次去挑釁小雲雀,它個頭冇人家大,打又打不過,小安子心疼,便把小雲雀關進籠子裡。

誰料小麻雀是個死心眼的,抖著膀子擠在籠子邊跟人家打。

一身羽毛都被小雲雀啄爛了,小安子本想放小雲雀離開,可這隻鳥偏不走,小麻雀便自己飛走了。

他不是擔心,也不是怕公子責怪。

隻是養了這麼久的鳥兒,說走就走了,心裡捨不得。

捨不得還是其次,更重要的是主子知道了定會生氣。

小安子邊說邊抹著眼淚,哭得好不可憐。

江瑀也聽出了意思,這是想去找回來,又記著自己之前說的話,不敢私自去。

到底是半大孩子,抓進手的東西,便以為永遠是自己的。

江瑀微微歎氣,說:“吩咐停船吧,帶幾個人一起,注意安全。”

小安子使勁點了頭,下了榻就跑,奔出簾外才記起還冇行禮,回身見江瑀笑得溫和,他靦腆的跟著笑了笑,跑到夾板上大喊:

“小平子,蠢丫頭,抓鳥啦!”

江瑀聽見他這歡快的聲音,心裡悶悶的情緒莫名消散了些。

小安子年紀小,和初到落霞穀的淮瑾一般大,生的又格外討喜,江府上到李隱衷,下到各院的小廝都喜歡他,短短幾月時間,被江瑀慣得除了淮瑾誰也不怕。

他看起來呆呆的,但一雙眼睛比誰都精,極擅長察言觀色。

主子提前回京,公子生病騎不得快馬,隻能坐船跟在後麵,每日也不出船艙,就在房中看書算賬,現下更是連玉鈴鐺都掛出來了。

他下意識覺得有些不對,想抱小麻雀來逗公子開心,可誰料小麻雀偏偏這時候飛走了。

他知道自己闖大禍了,要是讓主子知道,定會被吊起來偷摸摸打一頓。

燭火微爆,昏光閃爍了一瞬。

江瑀擱了筆,把寫好的信放在一旁晾乾,手肘放在憑幾上,緩緩後靠,目光穿過窗欞上的玉鈴鐺看向簷下。

那裡蹲著個心煩氣躁的人,比小安子蹲的時間還長,他們許久冇說話了。

他抬手按了按眉心,周圍這些人都是怎麼了。

江瑀眨了幾下眼,望著那團漆黑,看誰先憋不住。

黑影動了動,空氣中浮了一縷酒香,是杭州的醉西施。

江瑀深深吸氣:“哥,給我嘗一口。”

喬希抱著酒罈:“不行,你病纔好。”

江瑀起身趴在窗沿上,輕聲說:

“淺醉易眠,微醺好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