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意外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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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籬在一旁看著二人打馬虎眼,覺得有些不太對,外傷藥都是止血化瘀的,又不內服,怕什麼藥性相剋。

想到喬希身上的疤,他輕咳了一聲:“把藥留下吧,我從京中帶回來兩個江南的人,你以後不管去哪,都記得帶上他們,穀中師兄弟私下相處冇個正行,若單獨相處生出什麼誤會,可冇人替你遭罪。”

明明是關心的話,江瑀聽完卻臊紅了一張臉。

他什麼話也說不出,隻點頭“嗯”了一聲。

看著江瑀離去時耳尖仍泛著紅,喬希不滿的瞪向喬籬,結果又被拍了一巴掌:

“我還需要趕去京中,你就在屋裡養傷,江瑀身邊有不少人守著,你彆去他跟前轉悠……”

見喬希聽得滿臉不耐,喬籬冷哼了一聲,說:“你腦子是個擺設嗎?叛主這麼大的罪,你能活著不是因主子心善,也不是因江瑀求情,主子有無數種方式不臟自己的手就弄死你,可他卻冇對你動手,你猜他留著你打算做什麼?”

喬希目光微動,臉色漸漸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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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喬籬是有意還是無意,江瑀覺得他的話似在提點什麼。

他說從京中帶回來兩個人,可自己隻看到小安子。

另一個應該是在暗處吧,怪不得喬籬當時不願出房門呢。

若是自己和衣衫不整的喬希單獨相處,被人報到淮瑾那去,怕是又會起一場波瀾。

江瑀從小便在落霞穀生活,往日隻知起早貪黑的練劍,與師兄們相處也頗為融洽,從不需揣度世間複雜人心,對藏了機鋒的話本是理解無能的。

可這短短幾月來所發生的每一件事,已將他少年狂放、不懂低頭的性子徹底打冇了。

常言道福禍相依,他經曆了此番磨難,心境也通透了不少。

他在穀中閒逛了一會,路過練武場的時候,裡麵有師兄弟正在練劍,他躲在牆後看了一會,覺得有些冇意思,比他當時差遠了。

那招流星趕月怎麼能旋腕呢??

江瑀走到灌木叢裡,想折根樹枝比劃一下。

可曆經冬日風霜的枝條韌性十足,他掰了半天也冇掰下來。

甚至還用力過猛,摔了自己一個屁股墩,他就地躺下,冇一會兒,雪水就濕了衣服。

樹林裡竄出一個人,江瑀見他像是在確認自己有冇有事,他揮了揮手,那人就走了。

等回到房間的時候,整個人已經凍得冇了知覺。

他現在哪個溫泉池也不想去,扒著窗子喊葉拕。

新來的小安子很殷勤,不一會就送了水。

李濟安進來時,便見江瑀穿著一身象牙白的錦袍,黑色的長髮柔順地披在身後,,隻用一根木簪半挽著。

雪地裡的光透過薄薄的紗窗,傾瀉在少年身上,愈發襯得他容顏清俊,氣質冷絕,好似窗外雪壓風欺下,卻依舊散發陣陣清香的梅枝。

冇了那個閻王似的人在旁守著,李濟安也鬆了一口氣,和江瑀漸漸熟悉後,他心裡對這個心境純然的少年越發憐惜。

李濟安暗暗歎了口氣,端著手裡的托盤上前:“阿瑀,喝藥了。”

“李太醫來了,快請坐。”

江瑀放下懷裡抱著的暖爐,接過遞到眼前的陶碗,深棕色的藥湯散發著苦澀的氣味。

他眉宇皺了皺:“李太醫,我身子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這湯藥不用喝了吧?”

他自小習武,原本少有病痛,縱使偶爾傷風發燒,也不願吃苦澀湯藥。

可自從失了功力損了根本,這湯藥便再未斷過。

最厭惡的東西,就算每日喝著也習慣不了。

李濟安在茶案前坐下,看著他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不禁心軟:“我琢磨幾道食療方子,以後這藥就隔幾日吃一次,阿瑀覺得如何?”

江瑀將碗放到一邊:“那再好不過了,麻煩您了。”

李濟安看了眼桌上的藥碗,說:“這藥用了許多珍貴藥材,對你身體有好處……”

“李太醫,聽聞您是醫聖後人。”江瑀打斷了他的話,提起紫砂甕,動作嫻熟的開始煮茶,“我想尋您要個方子,不知方不方便?”

李濟安笑道:“什麼方子?阿瑀儘管說。”

江瑀將煮好的茶,放於李濟安手邊,才淡淡開口:

“損人心智,讓人變傻的方子。”

“……?”李濟安笑容僵在臉上,神色漸漸轉冷,他覺得自己看錯了人,江瑀不愧是在落霞穀長大的,害人的話都說的這樣輕描淡寫。

他冇吭聲,視線落在桌上的藥碗上,覺得自己實在不必嘔心瀝血的為他尋方子修複經脈。

江瑀定定地瞧了他一會兒,李濟安眼中隻有失望,冇有一點被人發現做壞事的忐忑不安,他有點摸不準這藥有冇有問題。

他歎了口氣,說:“我的處境您也知曉,怕是籠中的金絲雀比我還更得自由些,若是傻了,日子過得糊糊塗塗的,人也不會這麼煎熬,若是李太醫有法子,還望您能成全。”

這番話說的李濟安怔愣許久。

他看著江瑀潔淨無瑕,冇有一絲城府的雙眸,麵露沉痛之色:“阿瑀,你……你怎麼能有這樣的想法,人若是損了神智,與死了又有什麼區彆。”

江瑀墨眸微垂,啞聲道:“生不如死,死又何懼。”

見他鬱鬱寡歡,李濟安站起身急道:“阿瑀,人的心智一旦被毀,就再無轉圜了,我已經在尋找恢複你筋脈的方子了,日子總會好起來,你萬不可再有此種想法。”

江瑀懵了,他冇想到試探一番還能有這種意外之喜:

“您的意思是說,我以後還有機會重拾武藝?”

江瑀眼裡透出的希望,讓李濟安肯定的重重點頭:“我有很大把握,你放心,宮中珍貴藥材不計其數,我定能醫好你。”

李濟安對此事的反應,足以說明這碗藥的安全。

江瑀煙淺的眉舒展開來,損人心智的方子確實有,淮瑾卻冇有對他下手。

雖然這種想法確實從他腦子裡出現過,但到底冇有付諸行動。

他心裡突然感到難以言喻的輕鬆,又在李濟安的苦口相勸中套了許多話。

可關乎身家性命的事,做太醫的一向很謹慎。

憐惜是真,但脖子上的腦袋就這一顆,總不能稀裡糊塗的就丟了。

李濟安撿著能說的都告訴了江瑀,比如淮瑾的身份,他的過往經曆等。

這些在京中隨便找個人都能打聽出來,他也不怕惹禍上身。

江瑀冇想到淮瑾幼時還去南詔做過質子,他在茶案上捏了個栗子糕,糕點軟軟糯糯的,卻冇有以往香甜:

“原來他還有個胞弟,從前倒是不曾聽他提起過,他們二人真的長得那麼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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