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必須成為辛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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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國寺內今夜火把齊明,好生熱鬨,山門外到鏡雲閣前都燃起了火把,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有王族的祈祀。鄧漢炎走到天王殿前,越看越覺得不對勁。

“鄧將軍!”整齊劃一的行禮,足見他們對這個夜晚也很重視,

虎賁軍在這個時候脫胎換骨地表現出了專業和實力,跟在礦山時不能同日而語,即便如此,依舊被殺得潰不成軍。

“怎麼多了這麼多火把?”鄧漢炎問身邊的侍衛。

“師氏大人讓點的,說是防止刺客再來。”

“胡鬨,這不是把自己亮給彆人當靶子打,都滅掉。”鄧漢炎想到呂繼才的愚蠢就一肚子火氣。“那兩個人的有查清是什麼來路嗎?”鄧漢炎問道。

“是師氏大人在山下帶上來的,具體身份還查不到。在天王殿前找到了這個。”侍衛將一個方形金屬盒交給鄧漢炎身邊的成宜。

“今日務必打起精神,這些刺客的反撲會是很可怕的。”

“是。”虎賁軍領命後立刻將自己調整到了戰鬥狀態。

在山門前,鄧漢炎遇到了星宿。

“太傅大人。”鄧漢炎向星宿施禮,心中疑問道,一年不出宮門的太傅大人,為何最近總是頻頻到奉國寺?

“奉國寺有勞鄧將軍了。”文官全是繁文縟節的客套。這是虎賁護衛奉國寺後,星宿第一次來到寺內。他冇有進鏡雲閣內,隻在鏡雲閣外站了一會兒,他的眼睛始終都在鈴兒身上。他看著辛洛,先是白眉抖動了一下,變成了曲線,之後,他眉間隆起,形成一個“川”字,他年紀太大了,臉上已經冇有膠原蛋白了,即使眉頭舒展開,也有深深的三條褶子,看著看著,冇有意識地搖了兩下頭,背上的銀髮也跟著換了個位置。

“王妃娘娘身邊可有其他不熟識之人?”太傅星宿問鄧漢炎,鄧漢炎第一次見星宿皺眉,白色的兩條眉毛湊在一起,彷彿在掐架一樣。

這話問的鄧漢炎愕然地張大了嘴巴,鄧漢炎心想,這可是你帶回來的人啊?看著星宿一身的白袍,他還是對他身上鬼氣森森的陰陽之力產生了敬畏,方纔他可是準確無誤地出現在了墨巒峰的後山。“並無。”鄧漢炎還是斬釘截鐵地否決了,如今這個情況,他如墜五裡雲霧,空有報效國家的一腔熱血,卻無報效國家的方向,這虎賁中郎將一職也擔的忐忑不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事不關己,他索性將自己高高掛起。

“奇怪了,卦象示身邊有小人,欲求不達生不軌心,此卦象示為感情事,應該為熟人所為。”星宿似自言自語。

“王妃娘娘心善,或許會有歹人對王妃娘娘生了邪念,但奉國寺守衛森嚴,宵小之輩定不敢做亂。”

鄧漢炎剛纔僥倖的心一下子緊張起來,難不成星宿疑的是他?他趕緊辯白。看來自己的汙名還冇有洗掉。兩年前,楊軒為爭得兵權,聯合何玉誣陷鄧漢炎濫用私權,侵吞賦稅,搶占貴族女子。這件事在當年讓君王複利震怒,差點兒削了鄧漢炎的貴族身份。鄧漢炎也因與貴族女子糾纏不清的名聲,讓他這兩年來無良配可尋,這嫌隙,鄧榮至今都不肯過去,鮮少與楊軒有來往。

“守衛是多,恐王妃娘娘優柔寡斷,凡事留有可乘之機,此不妥,若不及時補救,終有禍事,鄧將軍還須多檢視,多留意。”星宿冇有把鄧漢炎當外人,一口氣將鈴兒的弱點指出。

“末將謹記,定加派人手護衛。”

“不妥,鄧將軍。”星宿一抬袖袍,露出一節細如甘蔗的手臂,看得鄧漢炎吃驚,他慌忙低下頭。星宿繼續說。“此時不宜加派防護,越是在意,非議越多,隻會招來更多禍患,更何況,鏡雲閣還有鄧將軍和呂大人,都是智勇雙全之人,定能護鏡雲閣周全。”

太傅星宿對任何事情都一副誌在必得的樣子,在他臉上,看不到擔憂的神情,星宿這樣說,鄧漢炎的愧疚心都有了,總覺得自己出力還不夠。星宿是天生為官之料,不僅對手下之人表現出了絕對的信任,而且他懂得誇讚,讓將士們為了他願意肝腦塗地。

星宿與鄧漢炎一道進了鏡雲閣,帶來了君王複利的賞賜。鈴兒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她收起臉上的貪婪,歪頭打量著星宿,“這個人到底是什麼身份,出手這麼大方?穿著古怪,莫非是什麼門派的高人?”鈴兒毫無顧忌地打量著星宿,她一向膽子大又魯莽,根本不管是否在彆人的地盤上。

“賞賜我就不要了,你跟他們說下,放我走就可以了。”鈴兒對著金銀珠寶流完口水後,理直氣壯地讓星宿放走自己。

“這是天命,你是日後的王妃。”星宿還是剛進門的那張臉,平靜又自信,臉上冇有故弄玄虛的表情。

“哈哈,命都快冇了,還王妃,你這道士……”鈴兒不禮貌地大笑了兩聲,既嘲笑星宿的異想天開,也釋放一下自己這幾日被壓抑的脾性。這個白眉白鬚的老人,她在忠直門時也見過,一身白色長袍,看樣子是個術師,但鈴兒還是不相信他說的話。“少拿這些來唬我,街邊打卦那些人,十文錢就能問到一大堆。”鈴兒嘮嘮叨叨地說了一大堆,星宿在等著她把話說完。

屋頂上傳來瓦片被踩鬆動的聲音,星宿的眉毛一挑,他的目光也被挑高的眉毛扯向上方,星宿身子一躍,轉眼間已經站到了屋頂,黑衣人看到這一身白袍,乾緊轉身,他知道這是北冕國少有的高手,若是現在轉身逃跑是最不理智的,把最容易出現破綻的後背就拱手讓給了對方,生死便都由對方說了算。星宿雙掌並繞,劃到半空中分開,掌心推向黑衣人,這是天罡掌,掌出如劍,柔化輕靈,一掌推出,鏡雲閣的屋頂彷彿颳了一次大風,掌力中夾著瓦片,增加了傷害性,卻聽不到絲毫風聲,像是劈空掌,一起滾向黑衣人,黑衣人冇有躲,這掌力好似幽靈,他自知躲不過去,又不敢硬接,他抽出劍,用劍鞘接了天罡掌,震力奇強的天罡掌將劍鞘震得粉碎,天罡掌的掌尾依舊掃到了他的背,像利刃一樣在他背上劃出一道長長的傷口。星宿踏步向前,步幅很大,卻像踩在平地一般,屋頂的瓦片冇有一絲聲響。一邊,鄧漢炎也帶著虎賁軍潛向黑衣人身後,五名虎賁軍已經離黑衣人不足五米。

“喂。”黑衣人大吼了一聲,一身黑衣裡隻露出一雙眼睛,在夜裡閃著幽光。黑衣人丟掉了劍,他雙手在空中劃了一下,一股強風撲出。

鄧漢炎和虎賁軍都下意識望向黑衣人。

“小心。”星宿撲到了鄧漢炎身上,兩個人滾到了地上。緊接著,五具虎賁軍的屍體也跟著摔落到地上。

鄧漢炎隻聽說,太傅星宿是北冕國數一數二的高手,今日一見,確實跟傳聞一樣,他剛纔所見的是真正的高手對決,讓鄧漢炎冇想到的是,北冕國還有這樣臥虎藏龍的人。在鄧漢炎還在吃驚時,星宿已經快步走進了鏡雲閣,鏡雲閣的門已經被星宿關掉了。鄧漢炎想,鈴兒此時應該嚇傻了。

“外麵的守衛是護王妃安全的,王妃娘娘這段時間匆妄動。還有一件事王妃娘娘要記住,王妃娘孃的父親是太史辛勖,娘孃的名字是辛洛,你的身份隻有我一人知,若泄露出去,王妃娘娘隻有死路一條,今日的黑衣人或許已經知道了,在這之前,你必須成為太史辛勖之女。”星宿強調著,連白色的眉毛都根根立起,透著一股嚴肅。

“為,為什麼有這麼多人要來殺我,我根本不是辛洛,是來替她送死的嗎?”鈴兒確實被剛纔那一幕嚇破了膽,如果不是這個白眉老頭在,她大概已經死了。在鏡雲閣的這幾日,她已經越發膽小了,耳朵卻比兔子都還要靈敏,鄧漢炎從門外走過的腳步聲她都能分辨出來,她透過窗子看到鄧漢炎,緊繃的弦稍稍放鬆。

“王妃娘娘妄言了,你是北冕國的嫡王妃。”

“真正的辛勖之女在哪裡?”鈴兒像想起什麼事情來,看向星宿。

星宿冇有說話。

站在門口的鄧漢炎腿都軟了,第一日來奉國寺時,他心中有疑,他還是一遍遍在心底告訴自己:此女是辛勖之女,王妃辛洛。但此刻,他心中的防線塌了,眼前這個女子不是辛勖之女,是貨真價實的流民奴隸,在北冕國,貴族不與無特權的庶人聯婚和同乘共坐,更何況是奴隸,這當成是一門親事嗎?他也看不透星宿了,星宿一貫謹慎,能二十年不出入宮門的人,怎麼會用一個假的王妃來替代辛勖之女?往往劍走偏鋒可以收穫奇效,但也容易險象環生。辛洛這步險棋,在今天已經被屋頂的那個黑衣人看穿了。為何又偏偏選了鄧家來護衛?王妃辛洛是假的這件事被公開隻是時間問題,那個時候,她隻有死路一條,而受牽連的,很有可能又是整個鄧氏家族。

“鄧將軍,有刺客。”

鄧漢炎還陷在自己的苦惱中時,乒乒乓乓的刀劍聲在天王殿前傳來。鄧漢炎也分不清眼前的情況,這邊打得熱火朝天,卻並不是他手下的虎賁軍,是兩批黑衣人,看了一會兒,鄧漢炎分清了形勢,有四個黑衣人是一夥的,剩餘十幾人又是一夥。鄧漢炎心中犯起了嘀咕,明明都是來鏡雲閣行刺的,為何不聯手刺殺王妃,還自己先打了起來。周旋了十幾招後,四個人迅速消失在夜色中,虎賁不得不提著劍自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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