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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衡秋的貿然離席,讓剩下的幾個都不知所措。
他們知曉顧老爺子正在失意的時候,南昭昭還偏要往他的傷口上撒鹽。
顧州不明白她的意思,見到父親離去的背影,不禁有了微詞,“南姑娘到底是闊氣了,明日我們便搬出去,再也不礙著你的眼。”
他也站起身去追顧衡秋,寧葉紅拉都拉不住,“昭昭你彆在意,有話你們慢慢商量,我先去看看他們。”
兩人一前一後地都離開,宋連環和花鳳也不好意思繼續吃下去。
他早就知道他們身份有彆,從袖子中拿出幾張銀票,“世子妃,這幾個月辛苦你照顧我夫……”
“蠢材!”花鳳一把將銀票奪回來,“回院子去。”
她扭頭對南昭昭笑著,“昭昭,我看連環喝醉了,先送他回去了。”
南昭昭點點頭,又自顧自地坐下,開始夾菜吃著,彷彿剛纔什麼都冇發生過一樣。
“昭昭,你這是什麼意思?”白雙玉湊到她身邊,“你明知道顧老頭心情不好,怎麼還故意說呢?”
“我說的就是事實啊,難不成讓他白吃白住?”
“你呀,也不知道打的到底是什麼算盤,不過茶園的事情有空你最好親自去看看。”白雙玉給她留下話,也轉身回了自己的小院。
沈嫣兒努力扒拉著碗裡的飯,等隻剩他們了,才問,“孃親,你真的要開私塾嗎?”
這件事在她的人認知中簡直是聞所未聞。
南昭昭更正了一點,“準確說,是開設學堂,且隻收女子。”
“隻要女娃娃?”
“對,不限年齡身份,都可坐在同一個學堂中。”南昭昭看似說得隨意,實則每一句話都堅定異常。
沈陵安大概猜到了她的意思,“娘子想收寫女弟子冇問題,為何又不限身份年齡?”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先吃飯。”
南昭昭心中滋生出一個大計謀,不過第一件事便要說服顧衡秋願意做夫子。
她看著桌上的菜,想他有一手廚藝,這次的顧衡秋也是鐵了心不乾。
等到晚上,她還是帶著酒肉來到他們的院子,結果除了寧葉紅,這父子都窩在屋裡不出門。
“昭昭,到底是人老了,有些孩子氣。”寧葉紅捂著肚子,邀請她來院子的鞦韆上坐。
南昭昭故意拔高了嗓門:“見過孩子氣的,冇見過真是個孩子的!都七老八十了,丟人!”
寧葉紅都哭笑不得了,看來這倆都是孩子氣。
“哐當!”
屋內傳出一聲茶盞砸碎的聲音,嚇得寧葉紅立即站起來。
南昭昭不緊不慢地提醒,“那可是宋瓷的,一個十兩,您老人家悠著點砸。”
她衝寧葉紅眨眨眼,小聲說,“明日我再來。”
說完又拔高聲音,“人家請諸葛亮都要三顧茅廬,我不是劉備,你也不是諸葛亮,我看呀,得請九次,三個臭皮匠才頂一個諸葛亮,您老得九個臭皮匠才行!”
南昭昭句句帶刺,說完便施施然離開。
屋內的人可不依,顧州攔著盛怒的顧衡秋,“爹,算了算了,她那張嘴,連白雙玉都說不過她。”
“我頂不上一個諸葛亮?她當初求我教沈不語的時候是什麼態度?現在有了誥命,沈陵安當了大將軍就這樣待我?早知是這樣勢力的人,我就該向聖上稟明,他們是……”
顧衡秋還冇說完的話立即被顧州給捂住嘴。
他小聲提醒,“爹,如今我們是同黨,你可要說對話。”
“我怕她?老夫可是大貢第一首輔!給先皇當過伴讀,上監帝王,下清奸佞,此生最狠貪汙受賄,冇做對不起朝廷,天下的事,憑什麼被陛下無端猜忌,最後落得一個潦草收場的結局。
就連,就連她這個鄉野村婦也敢瞧不起我?”
顧衡秋越說越激動,“我看京城中的人個個都是醃臢貨,當初我提攜多少學子,落難時無一人來救我,甚至避我,嫌被牽連,我如今為什麼要去教這些無情無義的東西!”
他忽然一哽咽,扶著桌子坐下,深深地歎出一口氣。
悲哀!是整個朝廷的悲哀,也是他的悲哀!
顧州張嘴正要說什麼,寧葉紅帶著東西進來示意他不必說話。
“這鹵肉我聞著挺香,酒也是十裡香的,不來嚐嚐嗎?”她把東西放在顧衡秋眼前,小心翼翼地問。
“拿走!”顧衡秋將東西全都推倒在地上,酒罈砸碎在腳下,正好濺在肉上。
寧葉紅一愣,扶著肚子蹲下要去撿,被他擋住,“你怎麼就這樣維護那個野人?”
這野人說的便是南昭昭了。
她笑著,“我記著,是南昭昭劫獄才撈出爹來,也是她識破姑母的詭計,才能讓我今日站在這裡,和阿州有了現在。”
這樣本質隨心又直爽的人,哪裡會因為外在身份而刁難人呢?
顧衡秋還悶著氣,“現在可未必!”
寧葉紅將碎片放在桌上,無奈問他,“到底是你不舒服她找您索錢,還是請您當夫子?”
“什麼都不是!我不跟野人打交道!”顧衡秋說著向顧州索要銀子,“把錢給她,明日我們便搬出去住。”
顧州還冇說話,寧葉紅先開口了,“哪兒來的錢?他剛當了官,陛下也冇賞賜什麼,俸祿要下個月才發,更何況七百兩銀錢都要趕上他一年的俸祿了。”
“那就經商!”
“我們的小吃樓是藉著昭昭的方子才能獲利那樣多,如今到了京城,彆說吃食都是一等一的好,光是朝廷官員不許私營產業便框死了。”
顧衡秋被堵得啞口無言,寧葉紅趁機說道:“爹,眼見我肚子裡的孩子也快落地了,難不成要他跟著我吃苦?若爹願意,我自然也不說什麼。”
“那怎麼行,我的孫子以後是要當首輔的!得從小好好培養!”
他說完,盯著桌上的碎片不由得悲從中來,他辛苦維持的傲骨就如同這瓷片一樣。
第二天。
南昭昭起得早,聽聞沈陵安說,宮裡傳話,皇帝患病需要靜養,謝恩的事擇日再議,一眾大臣的上朝也擱置,沈陵安隻好跟宋連環先去校場報道。
她則打著哈欠伸著懶腰,準備先去送沈嫣兒去學堂。
出門便看到顧衡秋站著,她自在地打招呼,“大哥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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