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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予憶出事了。
意識到這件事的一瞬間,方尋歸顧不上思考前因後果,他大腦一片空白,僵立在原地,動彈不得。
一秒之後,鋪天蓋地的繁雜思考才撲了上來。
她為什麼會出事?她還安全嗎?是不是因為自己,她才被連累了?是誰,斬血閣還是幽冥殿,還是他這十餘年間的任何一個仇敵?那些人怎麼會找到這裡?
她現在在哪?
方尋歸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遇到這種情況,最應該做到的就是不能慌亂。分析局勢,分析細節……他怎麼能因為一件染血的衣服就慌了?
一陣細微的聲音傳來。
來自他曾經住過的那間房。
方尋歸毫不遲疑地衝了過去,抬手拽開了房門。
房間裡縈繞的水汽被突如其來的寒風吹散。
月予憶嚇了一跳,立即抓起了一旁防身的銀針。
見到來者是方尋歸,月予憶愣了一下,茫然地看著他。
方尋歸更是被自己嚇了一跳。
熟悉的藥香縈繞在鼻尖,方尋歸剛纔緊張得繃成了弦的神經終於放鬆了下來。
迎接他的是另一個了不得的大狀況。
他愣在原地,渾身僵硬毫無反應。
月予憶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你還好嗎?”
過了不知道多久,方尋歸的大腦終於重新運轉。
他踉蹌地後退幾步,哐的一聲帶上了房門。
“抱歉!我什麼都冇看到!”
方尋歸喘著粗氣站在門外,恨不得回到剛纔把自己狠狠打一頓。
月予憶眨了眨眼,忍不住笑出聲來。
聽到笑聲,門外方尋歸的臉徹底熟透了。
種種複雜的情緒終於回籠,羞赧和緊張混雜,讓方尋歸的呼吸聲再也找不回原本的節奏。
她冇事,她還活著。
太好了。
後怕感湧上,方尋歸的臉色一再變換,終於恢複了幾分思考能力。
剛纔她……泡在桶中的時候。
很濃重的草藥氣息,桶邊還有染血的紗布。
她的左肩頭那裡,是不是受傷了?
方尋歸正在胡思亂想轉移注意力的時候,門內傳來窸窣水聲,緊接著,房門被再次從內推開。
方尋歸下意識移開目光,視線中卻出現了一片潔白的衣角。
他這才把視線移到了月予憶的身上。
月予憶正看著他,似笑非笑:
“你出場的陣仗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大。”
方尋歸緊抿著唇,低下頭:
“抱歉,我失禮了。”
“為什麼失禮?”
月予憶靜靜地問。
隻是一個簡單的問題,就再次打亂了方尋歸的心神。
他深吸一口氣,啞聲說:
“我在院外看到了一件帶血的衣服,我以為你出事了。”
說完,方尋歸的視線落在月予憶的肩頭。
她隻簡單地披了一件衣服,隱隱看得出肩頭滲出的血色。
方尋歸皺緊了眉:“發生什麼了?”
月予憶隻是微微搖頭:“不是什麼大事,進來再說吧。”
門扉被再次關閉,月予憶繞過木桶,坐在桌旁。
方尋歸刻意從木桶上避開視線,跟著月予憶走到了桌旁。
他心頭一動,說不出那一瞬間想到了什麼,而後坐在了月予憶的身邊。
月予憶從一旁取來脈枕,說:
“把手放在上麵。”
方尋歸依言照做。
月予憶的指尖還帶著幾分水汽,溫熱柔軟,搭在了方尋歸的手腕上。
方尋歸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月予憶抬眸看了方尋歸一眼,無奈地笑了一下:
“診脈而已,彆這麼緊張,脈象都亂了。”
方尋歸努力地做了個深呼吸,壓製住一整日都不對勁的心緒。
不一會兒,月予憶疑惑地問方尋歸:
“你心事怎麼這麼重?”
這可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解釋清楚的問題。
方尋歸苦笑一聲,收回了手:
“我的事沒關係。你這是怎麼了?院子裡那件衣服怎麼回事?”
現在回神想想,方尋歸暗罵自己太慌張了,那衣服是不是月予憶的都還冇確定,就亂了方寸。
簡直像個毛頭小子。
月予憶平靜地解釋:
“家裡今天闖進了一個壞人要殺我,我不小心被他砍了一刀。”
方尋歸猛地瞪大了眼睛。
月予憶緊接著說:
“不過冇事,我就傷了這一處,他已經被我處理好了。”
說到這裡,月予憶的眼神隱隱帶著驕傲:
“他還以為我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居然敢把死穴暴露在我眼前。我一針下去他就冇力氣反抗了。”
方尋歸這才鬆了一口氣。
然後,他又問:
“等一下,你直接殺了他嗎?冇有逼問一下他的來曆?”
月予憶挑眉,笑得更加得意:
“當然問了,我在他死前給他餵了真言蠱。”
說完這句,月予憶的表情有些苦惱:
“可惜冇問出太多有用的東西,他說的我都聽不懂。”
方尋歸敏銳地感知到,這個“壞人”說的東西一定很重要。
“他都說什麼了?”
“我問他是誰,為什麼要殺我。他說自己是幽火,他不想殺我,隻是想用我威脅一個人。”
聽到“幽火”這個名字的一瞬間,方尋歸變了臉色。
幽冥殿,果真是他們。
他們要抓月予憶威脅誰?威脅“斬空”?
方尋歸在心中快速考量著各種可能性。
他承認自己對月予憶出現了不該有的心思。
但這不可能,短短幾天時間,幽冥殿怎麼可能注意到?
更何況方尋歸確信,自己絕對冇有把想法明晃晃地寫在臉上,並且他明明已經迅速掐斷了所有不該出現的心念。
就算幽冥殿真的注意到了,這一切也說不通。
用一個突然出現的女人威脅斬空?這絕對不是幽冥殿的作風。
月予憶伸出手在方尋歸眼前晃了晃:
“你在聽嗎?”
方尋歸回神,點頭:
“我在聽。所以幽火怎麼說,他要用你威脅誰?”
他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如果幽火要威脅的人是自己,無論“斬空”還是“方尋歸”,月予憶都不至於如此疑惑。
到底是誰?方尋歸緊盯著月予憶的雙眼。
月予憶說:
“幽火說,要用我去威脅薛寧朔。”
方尋歸的渾身血液都在這一瞬間涼了下去。
薛寧朔。
整個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人裡,隻有一個人叫這個名字。
——斬血閣閣主。
怎麼會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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