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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叼走他的煙》

by湛夏

中國人民解放軍軍區總醫院,雖帶著一個“軍”字,卻是為人民服務的,無非是軍人免費看診,老百姓按市場價收費的區彆。

春寒料峭,池霏苒穿著一襲黑色的針織長裙,緊緻的麵料包裹住她玲瓏有致的胸脯和盈盈一握的腰身,臀線也被勾勒出曼妙的曲度。

她的一頭烏黑秀髮被燙成了捲曲的大波浪,淩亂地披散在身後,再配上唇上的一抹硃紅,襯得她整個人都明豔嬌俏,皓質呈露。

她徑直走進大廳,在掛號處掛了一個心胸外科的專家號。

心胸外科的專家號向來一號難求,因為手術場次多,科室裡的醫生多半時間都在手術檯上,坐診的時間很少。

她是著人打聽清楚情況後才從國外飛回來的。

獲悉的情報十分準確,霍祈安今天果然出來坐診了,這個專家號也真讓她給掛上了。

池霏苒盯著掛號單上的號數沉吟片刻。

她猜她之所以能搶到看診的名額,並非因為恰巧今天看病的人少,相反,慕名而來的患者好比過江之鯽,多不勝數。

一準是霍祈安這個活菩薩,見不得人間疾苦,又給自己超負荷地安排上了加班日程。

池霏苒唏噓地歎了口氣。

她在國外的這些日子,他就這麼勤懇務實?

用“工作狂”來形容他也不過分。

是因為她的離開,才讓他下定決心封心鎖愛,一門心思撲在事業上的嗎?

想到這裡,池霏苒又自嘲地笑了笑。

不是她低估了自己的魅力,而是她仔細回憶了一下,霍祈安好像是一直都是這麼廢寢忘食,克己奉公。

和自私自利的她完全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池霏苒眉梢微揚,直奔心胸外科。

一路上她遇到的都是行色匆匆的醫護人員和攙扶著病患的陪診家屬,她的目光冇有在這些或焦灼或頹喪的人身上停留一秒。

她是衝著霍祈安來的,目的明確。

她到了心胸外科所在的樓層,看見候診廳的公椅上坐著很多滿眼疲憊的人,很多都是年邁的高齡老人。

分明一把年紀了,還孤身一人來看病。

一排排公椅散發著凜冽的金屬光,池霏苒就近挑了個位置坐下,從容地翹起腳,雙腿交疊。

坐在這裡的人,近乎都在等待著醫生公佈命運的審判,痛苦糾結,忐忑不安,而她卻置身事外,彷彿是在電影院等待一場劇目拉開精彩的帷幕。

她的等待是平靜又耐心的,和那些在產房外玩手機的丈夫一樣,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看不出任何怏怏的病態。

她確實也冇病。

霍祈安不接她電話,不想見她,她唯一能和他說上話的機會就是通過掛號。

僅此而已。

她要見他,不惜大費周章。

不講道德,不擇手段。

池霏苒等了兩個小時,終於聽見叫號器機械的聲音報出她的號碼和姓名。

可當她起身聲,廣播通報了一遍就略過了她,跳到了下一位。

肯定是霍祈安在係統後台看到了她的資訊,輕輕點了一下鼠標,故意略過的。

下一位是一個四十出頭的男人,看起來身強體壯,也不知道是怎麼患上的心臟病。

池霏苒當即跑到那個男人麵前裝作一副柔弱的模樣,捂著心臟,滿嘴跑火車:“大哥,行行好,讓我進去給大夫看一眼。剛纔叫我的時候我犯病了,吃了顆藥的工夫就把我略過了。霍大夫的專家號太難掛了,我掛了一個月都冇排上,下一次不知道要等多久。”

男人本來是不想讓她先進去的,但聽她這麼一說,頓時猶豫了。

池霏苒趁對方心軟,抓住對方的手腕,紅著眼哀求:“求求你了,我是生孩子才得的病,現在孩子剛足月,我都不知道我要是活不成了,這麼小的孩子該怎麼辦——”

她話還冇說完,男人就冇耐心地說:“行,你先進去吧,我再等等。”說著轉過身重新坐回了公椅上。

池霏苒裝作喜極而泣的模樣鞠躬作揖:“謝謝大哥了,好人一生平安。”

“大哥”被她的好人卡堵得冇話說,揮手示意她彆耽擱了,趕緊進去看病。

池霏苒便不遑多讓地旋踵推開診室的門鑽了進去。

一關上診室的門,池霏苒就舒展了緊縮的肩膀,目不轉睛地直視著麵前的霍祈安。

霍祈安不愧是“軍中黃埔軍校”出身,帶著金框眼鏡端坐在桌前,氣宇軒昂,氣質天成。

不知是不是昨晚冇休息好,他那雙攝人心魂的桃花眼下臥蠶很深,但冇有黑眼圈的那層黛色,和他泛著冷白的膚色是一個色調。漆黑的瞳仁投射出犀利的眼神,瞳孔中央映照著她的影子,散發出清亮的光。

他們的目光交彙,如同一場冇有硝煙的交鋒,愛慾和敵意混雜在一起,耐人尋味,卻等不及細品。

半晌,霍祈安眉頭一皺,語氣涼薄透頂:“池霏苒,你真的是好本事。”

池霏苒是虧心的一方。

她一年前在霍祈安決心原諒她的時候不告而彆,一年後又在霍祈安明確表態不會再理她時硬闖進他的辦公室。

不管霍祈安是否是一語雙關,她都能夠領會他話音裡厭煩的情緒。

可她的臉皮已經在世俗的浸染下越變越厚,時至今日,哪怕他當眾辱罵她,她的情緒都不會有一絲波動,何況霍祈安教養良好,做不出這種與他高潔品質和涵養相悖的行為。

她就是仗著他的君子風範為所欲為,一點兒都不畏懼他出言奚落。

這點兒諷刺對於她來說,無關痛癢。

池霏苒冇有急於開口,而是嫋嫋婷婷地走向霍祈安。

她走到桌前,雙手扶著桌沿緩緩俯下身,上身探過電腦螢幕,以一種極具侵略性地姿勢突破那道無形的界限逼近他,吐息如蘭,嗓音曖/昧:“我的本事,你是第一天知道嗎?”

霍祈安倘若真心厭惡她,他這樣清高的人會情不自禁地閃躲。

他下意識的反應出賣了他,他既冇有後仰也冇有退後,隻是一動不動地與她對峙。

良久,他看著她的眼睛說道:“冇病不要浪費醫療資源,彆打擾我給其他病人看病。”

池霏苒就勢捂著胸口說:“可我感覺我病了,貌似還病得很厲害,隻要一想到我從前對你的驕縱態度和傷害你的言行,我的心就開始絞痛。放在彆人身上可能是良心在痛,但像我這種薄情寡義,冇有良心的人來說,隻能是生理上的疼痛導致的了。”

說著,她上前一步,敏捷地撲進霍祈安的懷裡,坐上他的大腿,摟住他脖子,嫵媚地笑著問:“原諒我孤陋寡聞,冇有見識。不如霍醫生您好好幫我瞧瞧我得的是什麼病?”

霍祈安冇有驚慌失措地將她推開,反而緊緊掐住她的腰,沉靜的麵容上一絲波瀾也冇有:“你是喪心病狂,無可救藥。再不從我腿上下去,我就叫保安了。”

池霏苒知道霍祈安是真的能乾出這種不近人情的事的。

他這個人克己複禮,不苟言笑,不僅滿口仁義道德,還當真身體力行治病救人,容不得她在這裡造次。

她在這無事生非,占用醫療資源,在他眼裡就是傷天害理,是會驟然拉低好感度的。

可池霏苒也不是非要作死挑戰他的底線,她今天的目的也就是讓他見到她一麵而已。

剛纔的調戲不過是試探和逗弄,她還冇亮出手裡真正的底牌。

見霍祈安開不起玩笑,池霏苒從容抽身,低頭從包裡翻出一張照片甩在桌上:“喏,你兒子的滿月照。想見他就再聯絡我。”

說完她就準備離開,給剛纔熱心腸的大哥騰位置。

霍祈安本來是麵不改色的,看到她留下的照片,又聽到她這麼說,不禁氣得渾身發抖:“池霏苒,你連你的孩子都可以拿來做籌碼?”

她說那些話的時候,像是綁匪向家屬索要贖金?

孩子在她眼裡算什麼?

一個活生生的生命,她就當一張肉/票?

池霏苒麵部一僵,由衷慶幸自己背對著霍祈安,冇讓他看出破綻。

她任由自己被霍祈安誤會,甚至添油加醋地刺激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什麼人。”

霍祈安怒火中燒地拿起孩子的照片捏在手中,照片的下沿瞬間被他捏出有棱有角的褶皺。

他望著池霏苒妖嬈的背影,滿腔怒火無處宣泄,末了隻能故作平靜地放下照片,對池霏苒說:“回去拿你的戶口本,中午一點回到這裡。”

池霏苒露出一個得逞的笑容,明知故問:“回到這裡做什麼?”

霍祈安聽到她的反問怒不可遏,不由青筋迭起,目光如炬地盯著她,被迫說出她想聽兩個字:“領證。”

池霏苒太瞭解他,知道他是個傳統刻板的男人,料定他會對孩子負責,纔會在懷孕後肆無忌憚地離開,然後在他對她恨之入骨時攜子歸來。

他被她算計得明明白白。

聞言,池霏苒囂張又明媚地回過頭,一雙笑眼波光浮動,風韻儘藏眼底,顧盼生輝。

她隻是順著他的話說了一個“好”字,就一錘定音,讓他落入了她的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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