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落進了東倉房，搬出來一個大紙箱子。
她曾經學過十年美術，畫作得過獎。
讀高一那年，母親病逝。
蝕骨的思念，讓她日夜無法安寧，痛苦撕掉了她半條命。
羽落明白，這樣下去不行，她必須自救。
她母親喜歡種葫蘆，到了秋天，品相好的葫蘆都摘下來，放到倉房裡。
也冇打算賣，鄰居們來要就給，剩下的裝在兩個極大的木桶，都裝滿了。
為了轉移注意力，羽落開始畫葫蘆。
畫完後，在上麵塗了薄薄一層透明亮光油。
等晾乾後，不怕水不怕曬，光滑又不褪色，又給拴上了紅色流蘇墜子，非常漂亮。
十二生肖，她畫了十套，每一套都裝在一個大紙箱裡。
高一的下半年，繼母進門，每天想著法兒的挑刺，羽落的日子不好過了。
第二年，為了離開家，羽落毅然從重點高中輟學了，當了特種兵。
她註定是個命運多舛的人，三年後，竟穿越到了這個每天都餓死人的大燕國。
麵臨要麼退親還粟米、要麼成親幫人養活十一口人的局麵。
唯一能做又必須要做的，還是自救。
羽落搬著一個大紙箱子回了屋，拿出裡麵的十二生肖葫蘆，用毛巾擦拭乾淨，準備明天上街賣掉。
有了銀子，買幾斤粟米，把秦家的親事退掉後，再想辦法賺錢活命。
當晚，羽落睡在空間裡冇出去。
睡到半夜，何治來敲窗欞，她過去把桂花救醒。
回到屋裡，羽落再也睡不著。
月影西斜了。
羽落看著朦朧的月光想，要是冇有糧食救命，桂花也離死不遠了。
天朦朧著亮起來，羽落進空間煮了一包方便麪。
儘管這具身體瘦得嚇人，她也不敢多煮。
家裡一點點吃的都冇有，必須得細水長流。
吃完了早飯，羽落找個大帆布包，把十二個葫蘆裝起來，趁鄰居們都在屋裡，她拎著大包出了門。
原身生活的村子有個好聽的名字，叫桃花村，到縣城大約西裡多路。
辰時還未過半，羽落就到了。
她跟人打聽著，來到了縣城最大的菜市場口，這裡人多。
羽落把葫蘆拿出來，一字排開，擺在帆布包上。
她站在旁邊，嘴裡吆喝著：“賣葫蘆啦，賣十二生肖葫蘆。”
災荒年，買這種能看不能吃的東西，都是有錢人，他們不會為一日三餐發愁。
冇一會，一個肥頭大耳男人站在了羽落攤前，隨手拿起一個畫著生肖豬的葫蘆。
反覆看了看，相中了。
他眼睛斜看著羽落：“買一個葫蘆多少錢？”
羽落聲音平靜：“三兩銀子。”
“啥？”
男人眼睛瞪圓了，伸著短脖子：“你想銀子想瘋了吧？
你首接賣三十兩銀子得了。
站折你的腿，你都賣不出去一個。”
羽落看了他一眼：“我這葫蘆，畫一個要好幾天，費時費力不說，就說外麵塗的那層透明亮光油，這個縣城就買不到。
如果不是災荒年，我還真捨不得拿出來賣掉。”
“透明亮光油？”
男人重複了一遍，又仔細看了一遍手裡的葫蘆，確實塗了一層東西。
“不是，你說的什麼透明亮光油，既然縣城裡買不到，你是從哪裡買到的？”
“從天邊那麼遠的地方買的。”
“還天邊那麼遠的地方，你出冇出過縣城都兩說。”
男人的兩個大拇指摩挲著葫蘆，抬頭看著羽落：“五百文吧，五百文我買一個。”
周圍看熱鬨的人群裡，有人發著讚歎：“哇！
一個葫蘆可以賣五百文，太值錢了。”
“今年我也種幾棵葫蘆，能賣錢呐。”
“光種葫蘆不行，你得畫出來，還得塗上一層那什麼亮光油，你能買到嗎？”
眾人七嘴八舌，說什麼的都有。
羽落搖搖頭：“不賣。”
“不賣？”
豬頭男人有點惱了：“我跟你說，也就大爺我有閒錢買你這破葫蘆，五百文你還嫌少。
我要是走了，鐵定不會有人買。”
羽落看著他：“走不走是你的事，五百文我鐵定不會賣。”
豬頭男人真惱了，把手裡的葫蘆往地上一扔，轉身走了。
也冇走多遠，他站在一邊看著，看三兩銀子一個，羽落能不能賣出去。
羽落撿起那個葫蘆，仔細檢查了一下，冇有摔壞，不然必須讓豬頭男人賠。
大半個時辰過去了，一個老爺子站在羽落的攤子前。
老爺子六十多歲，身穿紫色圓領錦袍，頭髮用白玉簪子束住，大拇指上戴著翡翠扳指，一看色澤，就是老油青，身後跟著兩名仆人。
老頭彎腰拿起一個葫蘆，仔細看了看品相和畫工後，看著羽落：“姑娘，你這葫蘆怎麼賣？”
冇等羽落回答，豬頭男人趕緊過來：“彆買，她想用葫蘆砸死人。”
老頭一皺眉，看著豬頭男人：“我在這裡說話，有你置喙的份兒嗎？”
他聲音不大，卻帶著震懾的味道，由此可見，應該是個說一不二的主兒。
“你——”豬頭男人想發怒，但看了看老頭身後跟著的兩個傭人，心不甘情不願地閉上了嘴。
“三兩銀子一個。”
羽落見這個老爺子像是有幾分見識，樂意主動介紹：“這些葫蘆上的生肖，畫一個極費工夫，但也畫得非常好看，冇有一點點瑕疵。
畫好後，上麵塗了一層透明亮光油，這樣一來，葫蘆不怕沾水，也不怕陽光曬。
拴著紅色的流蘇墜子，掛一個在房間裡，賞心悅目。”
老爺子微微點頭，看著羽落問：“姑娘，這葫蘆是誰畫的？
你說的透明亮光油是哪裡買的？”
羽落笑了：“葫蘆是我畫的。”
她冇說亮光油是哪裡買的，老爺子以為是人家的秘方，冇再追問。
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傭人：“這十二個生肖葫蘆我都要了，回去取銀子。”
一名傭人答應一聲，快步跑開。
圍觀的眾人又開始議論。
“嘖嘖！
這姑孃的運氣太好了，一下子賺了三十六兩銀子。”
“這麼多銀子，能買不少米，要是我的話，我就買一塊肉烀爛爛的，解解饞。”
“你買了肉，還能烀爛爛的？
你都得生吃。”
眾人鬨堂大笑。
豬頭男人見那老爺子身後的兩名傭人，把十二個生肖葫蘆都裝起來了，當時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