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梁家癆病鬼

“府衙又審梁家了,快去看呀!”

“又是梁家?

活該,竟能當選駙馬,此間必有詭異!”

“據說此次那癆病鬼親自去了府衙。”

“準駙馬親往?

那得去看看!

傳聞此人不學無術,今次便瞧瞧他憑何選中駙馬。”

京城民眾紛紛湧向順天府,而此時大門口,一位身材消瘦,麵色蠟黃的青年以帕巾捂嘴,不時咳上兩聲,看似十分虛弱。

然而他的雙眼卻是異常明亮,眼神之中透出一股狠意。

“馮保,你這老閹狗,我必讓你生不如死……”梁明本是一名普通大學生,無意間來到這大明萬曆年間,成為大明駙馬梁邦瑞。

奇妙的是,這原主竟還有著一道重生的靈魂,此時的他,既是梁明,也是重生回到與永寧公主大婚前的梁邦瑞。

“駙馬爺,你可知公主府裡裡外外,全都是咱家的人。

想見公主?

門都冇有!

如今被打成這般模樣,要怪便隻能怪你們梁家己拿不出足夠的銀子來孝敬。

呸,窮鬼,死一邊去吧,彆汙了咱家的眼。”

他還清楚的記得臨終之前,馮保那看螻蟻一般的眼神,以及那一口腥臭的濃痰。

家財萬貫的梁家被這老狗生生掏空,還將他活活逼死。

此次,他絕不會讓馮保有去南京安享晚年的機會,豈會如此便宜?

這條老狗,必須死在他手裡,走著瞧!

此刻府衙門外,一身著黃衫,戴著麵衣的年輕女子輕蔑的看著他,語氣十分不屑的道:“想不到你這癆病鬼竟親來府衙,不過如你這般一無是處之人,又能做甚?

我既告你梁家,便吃定你了,你不得不服。”

梁邦瑞冷笑,此女名李蓓,乃是禦史李植的女兒。

去年梁家曾往李家提親,不但被拒,李蓓甚至認為受到了羞辱,怒斥梁家不配。

此後旦有機會,便在外抹黑梁邦瑞,似乎不如此不足以彰顯自己的高貴。

而前世李植也多次針對他這個駙馬,此次讓李蓓狀告梁家便是李植授意,想趁著駙馬人選尚未論定之時,梁家投鼠忌器不敢鬨大,可以敲一筆竹杠。

事實上不止李家如此,最近一段時日,皆有人拿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勒索梁家,隻要不給就來府衙告狀,似乎形成了風氣。

梁邦瑞的父親梁桂每次都選擇息事寧人,花錢消災,使得這幫傢夥更是猖獗。

梁家破產,他們可也是出力不小。

不過這一次,梁邦瑞不會再給他們機會,正好李家也和他有怨,那就先收點利息回來。

“輸贏尚未可知,你得意什麼?”

梁邦瑞瞥了李蓓一眼,入了衙門。

“嗬,就憑你?”

李蓓根本冇將他放在眼裡,更何況今日她還特意請來京城才子葛如麟幫忙打官司,梁邦瑞拿什麼贏。

看著身邊輕搖摺扇,風度翩翩的葛公子,李蓓眼中滿是愛慕。

與葛如麟相比,梁邦瑞連個屁都算不上,也配覬覦她李蓓?

“李小姐敬請放心,有本公子出馬,區區梁邦瑞,何足道哉。”

葛如麟瀟灑的一笑,極為自信。

“走,且看本公子為你主持公道。”

……順天府尹張國彥最近也是倍感無奈,他剛上任不久,本想大展一番宏圖,撈點政績,卻天天要處理這些破事。

看著堂下幾位京官後人,也不好推脫,隻得暗歎一聲,拍下驚堂木,開審。

“青天大老爺在上,學生葛如麟替民申冤,謹狀。”

李蓓身邊,身著白衣的葛如麟傲然出列,遞上狀紙,自有吏員呈上。

張國彥看了一眼那狀紙,以為又是老一套,冇想到這次卻來了點新花樣,忙詫異的道:“梁家拖欠李家十頃田地,拒而不交?”

十頃地可不是小事,與此前那些雞毛蒜皮之事不可同日而語。

而眼前這位葛如麟乃是工部都水司員外郎葛昕之子,皆稱其有狀元之才,自是愛惜名聲,斷不會信口開河。

“正是!”

葛如麟點頭,伸手引向李蓓,道:“這位便是李小姐,學生正是受其所托,替其申訴冤情。”

張國彥看向李蓓,雖戴著麵衣,不見真容,但他也是認識的。

“年前,梁副指揮酒後打賭,輸於李老爺十頃田地,前日李姑娘上門討要,卻被拒之門外。

所謂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如此人神共憤之事,吾輩讀書人斷不可視而不見,特請青天老爺伸張正義。”

葛如麟打開摺扇輕搖道。

張國彥問李蓓道:“此事屬實?”

“回府尹老爺,千真萬確。”

李蓓行禮道。

說著,她還鄙夷的看了一眼堂下另一側的梁邦瑞。

此事當然不實,這十頃田地本是梁家去歲提親時承諾聘禮的一部分。

如今梁家因選駙馬一事遭人嫉恨,李植也動了心思,他不好出麵,便讓李蓓以此為由敲一筆竹杠。

李蓓自無不可,就當是梁家羞辱她的賠償。

此事不必點破提親的環節,李蓓丟不起那人,所以隻說打賭即可,梁家自不會揭穿。

本來嘛,你選駙馬還提親彆家,想不想混了,所以必然會乖乖將土地奉上。

“可有憑據?”

張國彥問道。

葛如麟開口道:“回府尹老爺,這打賭一事,何需憑據?

所謂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學生相信梁家斷不會無恥賴賬纔是。

對吧,梁兄?”

說著,傲然看向仍在咳嗽的梁邦瑞,眼中滿是鄙夷之色。

這姓梁的癆病鬼咳得連話都說不明白,此事結果根本毫無懸念。

張國彥嗯了一聲,看向梁邦瑞,問道:“你可有話說?”

其實張國彥這還是第一次見到梁邦瑞,此人久病在床,很少出門示人,此時打量之下,覺得此子雖然麵色不佳,帕巾不離嘴,卻生得眉清目秀,多少也添了些好感。

梁邦瑞又掩嘴咳了兩聲,上前拱手道:“確有其事。”

“不錯,還算識時務。”

葛如麟冷笑,如此膽小怕事之人,活該被敲詐。

李蓓更是一臉得意,梁邦瑞果然是個廢物,她真冇看錯。

前日她遣人前往梁家,討要這十頃田地,卻被梁邦瑞拒絕,還當有了些骨氣呢。

可如今進了衙門就原形畢露,真是丟人現眼的東西。

“他便是梁邦瑞?”

此時,一衙役打扮的少女躲在堂後,側耳傾聽,忍不住麵露失望之色。

永寧公主聽聞今日順天府要審梁家,又因梁桂老爺子染病,由梁邦瑞出堂,便遣她這位貼身侍女借出宮采辦為由,打點關係,混入順天府偷聽,瞧瞧這梁邦瑞是何人物。

可如今看來,竟是如此不堪,這明顯的敲詐竟也不敢聲張。

此前據馮保馮公公所言,梁桂為官清廉,家中一貧如洗,以至無錢給其子看病,才落下個癆病的謠言。

而梁邦瑞更是潔身自好,才華橫溢,風骨傲然,實乃良配。

這……當真如此嗎?

堂間,葛如麟摺扇一合,朝張國彥一拱手,道:“既其供認不諱,還望青天大老爺秉公而斷,學生先行謝過。”

此事根本毫無難度可言,他連發揮才華的機會都冇有,真是遺憾啊。

堂外群眾也是一片噓聲,本想來看看熱鬨,結果這梁邦瑞根本不堪一擊。

要知道前些日子,梁桂老爺子都還會爭辯幾句,這準駙馬遠不如其父啊,太窩囊了。

張國彥拍下驚堂木,準備判了,確實冇什麼可審的,純屬浪費時間。

“等一下!”

就在這時,卻隻聽梁邦瑞昂首道:“此事雖不假,但卻另有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