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焦健儘管心中不滿，但是仍然悻悻然地帶著高老七和齊五兩個人離開。

他不能判定楊登歡說得是真還是假，但是他至少知道，即便是在警察局，能夠配上槍牌擼子的人，也不是多數！

焦健是老江湖，俗話說得好，“江湖越老，膽子越小”。這句話並不是說到了一定年齡，混江湖的就開始怕事了！

決然不是！老江湖並不是怕事，而是凡事考慮的得多了一些而已！

在江湖上有了一定地位，考慮問題就不能這麼混不吝了！萬一要是給幫裡招災惹禍，幫主能夠饒得了自己？

就憑這把手槍，焦健就斷定楊登歡在警察局，絕非一般的小警察，再冇有摸清底細之前，還是不要動他為好！

萬一他說的是真的呢？不敢冒險！所以儘管心中疑慮重重，但還是暫時離開，算是給了楊登歡一個麵子。

三個人離開，衚衕中就剩下楊登歡和姚顯兩個人。

姚顯略微警惕地瞪向楊登歡，身子靠向牆壁。

“走吧，下回小心點，再讓他們碰上，就冇有這麼好的運氣了。”楊登歡說完，輕笑了一下，雙手插兜，準備離開。

“你是警察，為什麼願意幫我？”姚顯突然問道。

“為什麼？”楊登歡抬頭望天，好像是在思考，笑著說道：“可能突然心血來潮？或者是我也不喜歡那個胡大少？或者……”

楊登歡說到這裡，搖了搖頭，轉身離開。

“你叫什麼名字？”姚顯在身後問道。

“楊登歡，偵緝二處的，有事可以警察局找我，要是事情鬨的太大的話，就不要來找我了！大事我也擺不平！”楊登歡一邊走，一邊說道。

“今天……謝謝你了。”姚顯在後麵說道。

“不用謝，今天你運氣好！”楊登歡頭也不回擺了擺手說道。

重新回到隆福寺大街，楊登歡吃了幾樣小吃，轉悠了一大圈，回到家裡已經快八點了。

上了樓，楊登歡警覺地發現，自己家門又被打開了。

一定是曹有光！儘管楊登歡認定是曹有光，但是仍然小心翼翼地開了門，閃身而進。

“怎麼纔回來？”果然，曹有光悠然自得地坐在沙發上，看著他笑道。

“每一次看到你，我都覺得自己走錯門了！難道你一點都不覺得不好意思嗎？”楊登歡瞥了曹有光一眼說道。

“不覺得。這兒就跟我自己家一樣。”曹有光無恥地說道。

“看來我得搬家了！這哪受得了，現在得虧是單身，要是有個女朋友，你這說進來就進來，我倒是冇什麼，女朋友怎麼辦。”楊登歡不滿意地說道。

這一次，曹有光居然冇有再開楊登歡的玩笑，而是一本正經地說道：“主要是想趁著假期，幫你把電話裝了，找不到你人，隻能登門拜訪，我又不習慣在屋外麵吹風，所以就自己開了門進來歇一會兒，畢竟不是外人，也不用太客氣。”

“裝電話？放假了，那幫子電話局的老爺們能上班？”楊登歡聽說裝電話，神色緩和了一些說道。

“我讓他們上班，他們就必須上班！”曹有光得意地說道。

“你牛！”楊登歡笑著說道。

“所以這幾天你哪天有時間？我通知裝電話的人過來。”

“你不是能開門嗎，我在不在有什麼關係！”楊登歡笑著說道。

“廢話，那能一樣嗎！”曹有光不高興地說道。

“明天吧！明天下午我在家，讓裝電話的過來。”楊登歡點了點頭說道。

“可以，那就說定了，明天下午。”曹有光點頭說道。

曹有光說完，並不嚮往日一樣離開，而是依然老神在在地坐在那裡。

楊登歡微微一皺眉，正要開口說話，曹有光神色有些尷尬，一副欲言又止地模樣。

“怎麼了？怎麼這幅模樣？衛生間在那邊。”楊登歡指了指衛生間說道。

“你小子！淨給我扯淡！”曹有光笑罵了一句，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後天彆安排其他事了，跟我去見一個長官。”

見長官？至於這麼一副有屎拉不出來的模樣？肯定有內幕！看老曹這副模樣，指定不是什麼公事，什麼事能讓曹有光這麼不好意思！

“見誰啊？我認識不認識？我這人最討厭應酬了。”楊登歡皺眉說道。

“我也討厭。”曹有光撇了一下嘴，神色也是不太開心地模樣說道。

“究竟是誰啊？”楊登歡笑著問道。

“艾高參議員。”曹有光說道。

“艾高參？我認識嗎？”楊登歡其實此時已經想起來，故意皺眉問道。

艾正倫，冀察政務委員會高級參議，二十九路軍參謀部高級參謀，宋將軍身邊智囊團中不可或缺的人物。

宋將軍之在華北，基本上獨立自主，蔣校長身在金陵，鞭長莫及，影響力不足以到達北平。

艾正倫在北平，雖然冇有擔任什麼具體的職務，但是由於和宋將軍過從甚密，所以說話分量也是十分重要。

艾正倫雖然楊登歡不認識，但是他的女兒小艾姑娘，楊登歡倒是不陌生。

如此看來，艾正倫要見自己，多半和小艾姑娘有關係。

曹有光眼睛譏諷地看著楊登歡，楊登歡笑了一下連忙說道：“是不是小艾姑孃的父親啊。”

“這就對了，不要揣著明白裝糊塗，艾高參找你，你不知道為什麼？”曹有光問道。

“小艾姑娘叫什麼名字？我還不知道呢！”楊登歡言下之意，自己和小艾姑娘其實並不熟。

“女孩子嘛，心思總是難猜，不過就是吃一頓飯而已，也冇有好糾結的。”曹有光點了點頭說道。

“這幾天你忙的什麼似的，哪有功夫管這事？能不能拖上一拖？”楊登歡試探著問道。

“不成啊！警備司令部的馮司令親自來的電話，不去不合適啊！畢竟咱們和二十九軍中間還隔著一些，要是真不去，說不定就把艾高參給得罪了！得罪了艾高參，不就是把二十九路軍都給得罪了！我曹有光可冇有這麼大的膽子！”

“關鍵我和人家真不熟！見了麵說什麼啊！”楊登歡歎了口氣說道。

“熟不熟的，不就是一頓飯嗎！你就彆再推脫了！就算是幫了我的忙了！”曹有光說完話，站了起來，準備出門。

(

“你這是賣友求榮啊！”楊登歡故意苦著臉說道。

“扯淡，這是給你機會，你好好想想吧該如何準備，想著如何討一討老……的歡心！”曹有光最後幾個字說得含糊不清，但是楊登歡也能猜到什麼意思。

“用不用準備點東西？第一次去人家家裡，空著手是不是不太合適？”楊登歡在後麵說道。

“行啊，進步夠快的！”曹有光回頭笑道。

“我這不是不想讓你丟麵子嗎。”楊登歡說道。

“行！”曹有光點了點頭，笑著說道：“其他你就甭管了！你隻要人到了就行了！”

曹有光說完了這句話，拉門出去，楊登歡也冇有送，重重地將自己扔在了床上。

小艾姑娘，楊登歡眼前浮現出一個乖乖女的形象，一說話臉就紅，總是不敢直接看自己，每一次和自己說話都像是鼓足勇氣。

這個女孩……這是要相親啊！

個人問題，楊登歡也不是冇有考慮，畢竟是個男人，夜深人靜的時候，也有想法不是，但是楊登歡卻從來冇有考慮到小艾姑娘。

楊登歡一直認為，自己和小艾姑娘不是同一類人，根本就不可能走到一起，但是現在看來自己還是想得有點多了。

自己和小艾接觸冇有幾次，冇有想到這小姑娘居然記住了自己。更加冇有想到的是居然是曹有光通知的自己，直接去見她爸爸，這是要麵試嗎？

楊登歡苦笑了一聲，閉上了眼睛，後天當然要去，畢竟能和艾高參這樣級彆接觸的機會不多，說不定有意外的收穫也說不準，自己怎麼能夠放棄這個機會。

至於見了艾高參，最後是一個結果，楊登歡倒是冇有多想，隨機應變唄，得先搞清楚艾高參父女的目的，才能做下一步打算吧！

至於下一步怎麼做，楊登歡覺得好像不是自己應該操心的事情。

像這麼大的事情，自己肯定要和上級彙報，至於上級同不同意，到時候自然會有分曉，按照上級地意思處理就可以了。

這裡麵其實冇有自己什麼事！

楊登歡想了一會兒，沉沉睡著，直到第二天早上六點，楊登歡準時醒來。

匆匆洗了一把臉，楊登歡從抽屜裡摸出一張蓋好了章的居民證明卡片，隨手揣進兜裡，出了家門。

這些蓋好了章的居民證明卡片，還是上一次龐威被借調到戶籍科搞居民統計的時候，自己趁機拿走的。

當時想著未來一定會派上用場，冇有想到這麼快就用上了。

證明上已經蓋好了章，也砸上了鋼印，隻要一貼上照片就能使用。

證件上的名字叫做張虛，民國五年生人，今年二十歲，年齡和楊登歡相當，冇有固定職業，給人拉掮抽水提成為生，也冇有一個固定住址。

不過，從今天開始，這位張虛就有了固定地址。

東剪子巷衚衕，那一座有著藏寶的四合院東廂房。

挖寶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楊登歡當然要把房子租下來。

如果房子合適，楊登歡還想著把它當成安全房子來使用。所以說必須要有一套完備的身份證明。

張虛是楊登歡虛構的名字，所有的身份背景也都是楊登歡自己給自己量身定做。

之所以冇有給張虛一個固定職業，是因為楊登歡本身有公職，不可能將身子一分為二，從事兩份職業。

然而如果虛構一份職業，平時可能冇有問題，但是一旦遇到特殊事件，證明檔案經不住調查，一旦發現工作地點是假的，肯定會引起敵人的懷疑，那麼接下來就是對這個人的整個調查！

虛構的人，自然經不起仔細調查，那麼就會全部暴露。

所以說，即便是虛構的身份證明，也不能全部虛構，必須有真有假，這才能經得住查驗。

楊登歡準備拿著這張身份證明檔案，去和東剪子巷的房東簽合同。

當然了，簽合同之前，還要先到凱特照相館將自己的照片取出來，然後再貼在身份證明上，那就十分完美了！

崇文門大街。

楊登歡站在凱特照相館前，對著大玻璃，臭美的左右看著自己的打扮，不時地轉動身子，嘴裡橫著愉快的小調。

頭上禮帽高聳，兩撇小鬍子看上去十分的精神，得體的風衣，高高豎起了領子，遮住楊登歡的半邊臉頰，雙手斜插進褲兜，楊登歡輕佻地吹了一聲口哨，滿意地邁步進了照相館。

英國小夥布萊恩看到楊登歡進門，站在櫃檯裡麵，熱情地大聲說道：“嗨！先生，您的照片已經洗好了，不過……”

布萊恩有些猶豫，楊登歡笑道：“不過什麼，是不是我太帥了，照片不捨得給我了？”

“您的照片照的太棒了，我想在櫥窗中擺放一張您的照片，您看怎麼樣？”布萊恩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楊登歡一眼，又接著說道：“當然不會白用您的肖像，您將會成為我們照相館的終身榮譽顧客，每年可以免費拍攝一次照片。”

要用自己照片打廣告？把自己形象天天展示在外麵？這怎麼能可以？

拒絕是必須拒絕的，怎麼樣拒絕才能更加地合乎情理？

楊登歡眼珠一轉，有了主意！當然是拿錢來說事了？要不然怎麼拒絕都顯得做作。

“行啊！”楊登歡笑了一下說道：“榮不榮譽顧客這事無所謂，你看每個月你付給我多少錢的版權費用？”

布萊恩一愣，在他的印象中，中國人對版權根本不在乎，而且在這方麵也特彆大方，一聽到把自己照片展示在櫥窗中，幾乎都是笑著答應，第二天領著大批的親戚朋友來觀看。到時候自己再說幾句恭維話，一起的都OK了。

今天這是怎麼回事？怎麼還提到了版權費？布萊恩不由得一愣。

“這樣，每個月十個大洋，或者十二塊法幣，你看怎麼樣？”楊登歡笑著問道。

果然和楊登歡料想的一樣，布萊恩聳了聳肩說道：“先生稍等，我還是給你取照片吧。”說完，再也不理會楊登歡，低頭給他找起了照片。

“要不然八塊，八塊也行。”楊登歡笑道。

布萊恩動作更加快了，將照片找出來遞在楊登歡手裡，臉上一本正經地說道：“先生，這是您的照片。我很忙，就不留你了。”說完雙眼望向彆處，再也不看楊登歡一眼。

“價錢……”

楊登歡剛開口，布萊恩指著照相館大門說道：“先生，大門在那邊！”

楊登歡笑了一笑，推開了照相館大門走了出去，後麵聽到布萊恩誇張地聲音：“上帝啊！這難道是窮瘋了嗎！每個月十塊錢，都夠我請個明星了，還得是個女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