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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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歌一曲成名,名滿京城,達官貴人們甚至給她取了一個“大魏歌仙”的雅稱。

在她首唱當天就給千羽居進賬無數,比千羽居過往半個月掙得都要多,當晚來找戚弦重金請常歌去唱一曲的人都快要踏破了千羽居的門檻。

而次日一早,常歌還冇睡醒就被帶到了一個房間裡見所謂的貴客。

這種情況在她上輩子突然爆火後節目組和資方搶著來找她談合作時,她就習慣了。

畢竟人紅是非多啊。

她迷迷糊糊的進入一個房間坐了下來,撐著腦袋跟戚弦打了個招呼。

“戚姐早上好。”

“這是宮裡來的張總管。”

常歌的對麵坐著一個微微發胖穿著一身藏藍色長袍的少年,少年看著常歌要醒不醒的樣子,為難的看向了戚弦。

戚弦敲響了桌子。

“起床了,常歌。”

常歌嚇得一個激靈差點跳起來,瞌睡蟲也跟著全跑了。

戚弦不得已再一次介紹了一下來者。

“這是宮裡來的張總管,這次來千羽居是為了讓你參加民間好聲音的比賽。”

民間好聲音啊...

常歌細細打量了一圈眼前的這個張總管,然後直截了當的拒絕了。

“不去。”

現在她有一個可以餬口的事業,為什麼要入宮???正所謂伴君如伴虎,算了吧。

許是她拒絕的太乾脆,張總管...知瑜本要接下來的話也堵在了嗓子裡,過了好久纔將想說的話憋了出來。

“我是奉了陛下的旨意接姑娘入宮參賽的,隻是現在宮中形勢不好,陛下擔心姑娘貿然出現會出事,所以還得委屈姑娘參加半月後的決賽,並且勝出..姑娘一旦入了宮就與在民間是天差地彆了,這可是彆人求都求不來的榮寵啊。”

“你也說了,宮中形勢不好,我還不想死呢,張總管。”

有命賺錢也得有命花啊,而且現在的常歌實在是犯不上去捧那個鐵飯碗啊..搞不好還是磕掉腦袋的鐵飯碗。

“算了算了。”

常歌一點意思都冇有,甚至還想回去睡一個回籠覺。

知瑜急了,這差事要是辦不好自家陛下日後的睡眠都是個大問題啊...還不能貿然把這個姑娘綁進去,這要是一不小心讓那些人知道了怕是會壞事兒。

他拽了拽戚弦的衣角,戚弦很給麵子的點了一句。

“待遇好..銀子多。”

知瑜馬上會意的接上了。

“一個月一千兩銀子,姑娘隻需要每七日入宮一次即可,而且...而且還有皇宅可拿。”

給宅子還給銀子,這可是頂尖兒的待遇了。

一個月一千兩可是千羽居的二十倍,而且還不用天天上班打卡..常歌承認她心動了,但是心動是心動,命也很重要啊。

她的腳步被銀子定在了原地,幾番猶豫之下最後纔回過頭看向了這位張總管,鄭重其事的提出了一個要求。

“我還想要陛下的一個許諾。”

這個許諾,常歌想關鍵時候保命用。

知瑜汗都下來了...這姑娘是真膽大啊,正所謂天子一諾價值千金,古往今來哪兒有人敢開這個口啊,偏這個姑娘敢。

而他又念著來之前自家陛下說的,隻要不是什麼禍國殃民的要求就可以答應。

眼瞅著這常歌要走了...最後他咬咬牙答應了。

“好。”

“成交。”

……

接下來的半個多月,入宮的旨意都冇有下來,常歌隔個三五天就上台唱一首曲子,然後靠著這個賺的盆滿缽滿,甚至這“大魏歌仙”的名頭都打出去了,不少外地人都為了這一曲千裡迢迢的來到京城,一擲千金隻為聽這一首天上曲。

半個月後入宮的旨意下來了,常歌拿著小包袱就坐上入宮的馬車,一路顛顛簸簸的入了宮。

知瑜親自接的常歌,他把人放到了樂坊外就止了步。

“常姑娘,奴才就隻能送到這裡了,裡麵已經給姑娘打點過了,姑娘放心的進去就好。”

他進去不方便,這次來送常歌其實就已經很引人注目了。

常歌點了頭,然後背起戚弦給自己準備的小包袱就走進了樂坊。

樂坊坐落在禦秋池畔,裡麵也連著一部分的池塘,池塘的上方有著一個專門給宮中舞者練舞的台子,上麵熙熙攘攘的站了三十來個性彆各異服裝不同的人。

想來這兒就是集合的地方。

常歌揹著包袱走了過去。

走近了她才發現這些來參賽的歌手大多數都圍著一個人奉承著,而這個女子聽著這滿耳的誇讚則是平淡的坐在一張石凳上。

常歌認識這個女人...陳簪雪,就是傳說中那個儘得老樂師真傳的國師嫡長女,也是這場比賽內定的冠軍。

為了讓她可以順理成章的成為陛下身邊的女人,最後成為皇後,這老國師也是費儘心思了。

而這陳簪雪也有這個資本,她長得極美,美的讓人過目不忘。

若說戚弦姐姐長得明豔大方,眼前這個女人則是清冷華貴。

她今日穿了一身素白衫子,身段窈窕,微風拂過,裙裾飛揚,額發隨風而動,映襯著一雙清冷澄澈的雙眸,美的純粹又剔透。

常歌在幾日前的演出上見過陳簪雪,她坐在二樓的貴賓台上居高臨下的望著她,彷彿在嘲笑著她的不自量力。

就算是個大美女,不好好用眼睛也不行。

她刻意避開了陳簪雪的目光,站在了一個不起眼的地方。

宮裡專門負責這件事的嬤嬤和管事冇多久就來了,他們按照比賽規則給每個選手都安排了一個宮中的老樂師,負責進行一些專業的指導。

然後就給選手們按照性彆分配居所,兩名選手住在一起。

跟常歌分配到一個屋子裡的是一個叫景明昭的小姑娘。

小姑娘是當朝太傅最小的嫡孫女,也算是實打實的世家貴女了,這次參加比賽的目的多半也是留在宮中,最後可以順理成章的成為皇帝的女人。

也不怪這些老臣們想儘辦法的給陛下塞人,可誰叫這陛下登基三年從不選秀,後宮裡連個妃子都冇有啊...

而好巧不巧的是,住在她對門的就是那個陳簪雪。

所有選手中,唯有陳簪雪可以獨自居住,身邊還帶著五六個婢女,儼然一副宮裡娘孃的做派。

常歌揹著自己的小包袱走入了自己的屋子,景明昭冇什麼心眼的湊過來熱絡的打招呼,最後將話題繞到這場比賽上叨叨個不停。

“歌仙姐姐,你知不知道陛下為什麼睡不著啊?”

“不知道。”

她實話實說。

“誒,我聽說在陛下還是十八王爺的時候,曾有過一個未過門的王妃,應該是青梅竹馬那種,隻是可惜這王妃福薄冇過門就重病去世了...而之後陛下就從未定親娶親...想來是忘不掉那位王妃姐姐啊~”

常歌聽懂了...這是該死的似曾相識的白月光文學啊,皇帝都愛玩這套嗎?

……

入了夜,常歌和景明昭早早的就睡了過去,可奈何有人睡不著,也不讓她安睡。

她正在床上做著發大財的大美夢,就有小太監悄悄把她叫醒了。

叫醒了就算了,還捂住了她的嘴生怕她驚動彆人,然後就把常歌從樂坊帶了出來。

縱使是入了夏,可後半夜的冷風還是有點涼颼颼的。

常歌一臉菜色,又無可奈何的耷拉著黑眼圈跟著去了。

冇辦法..皇帝陛下失眠了需要她去一下...冇辦法...給的實在是太多了。

去找皇帝陛下的路彎彎繞繞的,再加上常歌初次入宮不認路,她就隻能跟著這個小太監走。

可走著走著她就發現不對勁了。

這路也忒遠了些...而且周圍巡夜的宮人也是越來越少了。

常歌越想越不對勁,最後徹底清醒了。

來之前在馬車上知瑜特地提醒過她,說這宮中形勢複雜,常歌需要小心行事,不然一不小心就會萬劫不複。

上午剛提醒完,睡一覺她就全忘乾淨了。

小太監提著一盞燈在前麵走著,常歌趁他不注意想要從頭頂摸個簪子,可頭上光禿禿的她什麼都冇摸到,最後就隻能小心翼翼的從旁邊的小花園裡撿了一個大石頭。

她想好了,隻要這個小太監圖謀不軌,她就算拚了命也要同歸於儘。

或許是因為太過緊張,她身上都跟著暖和了起來。。

小太監帶著身後的常歌彎彎繞繞的來到一處宮苑前。

這宮苑顯而易見的偏遠,甚至從大門就能看出來年久失修的破敗感。

“到了?”

常歌試探性的問道,然後將攥著尖銳石頭的手往袖子裡藏了藏。

小太監點了點頭,然後推開了宮苑的大門。

“姑娘快進去吧,陛下在裡麵等您呢。”

無論是誰圖謀不軌,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也得死她手裡。

抱著這樣的想法,常歌走了進去,她前腳剛走進去,小太監就直接關了門。

門一關,更有一種陰暗的味道。

不過這小院卻格外的雅緻,雖然外麵看起來年久失修,但這院裡一看就知道是有人專門打理過的,甚至還紮著一個比較新的鞦韆。

月光對映到小院裡,有種說不清的朦朧。

而在這小院裡唯有一座宮殿還亮著燈。

這應該就是此行的目的地了。

常歌深呼吸著,然後攥緊手中的石頭推開門走了進去。

這個屋子是個書房,推開門就是滿目的書架和瓷器擺件,前廳的正中央還掛著一副一看就是出自大師之手的畫作。

而在她左側的桌案前,站著一個男人。

男人穿著一身金線所繡的龍袍,一直半披著的頭髮也被雕刻著龍的玉冠束了起來,他的手中正執著毛筆批閱著桌案上的奏摺。

常歌一側頭就與他對視上了。

前者滿眼的警惕,後者銳利清冷的目光中卻帶著深深的疲憊。

目光交彙之下氣氛瞬間就僵持了下來。

直到端著茶水進來的知瑜打破了這一幕,他一下子就明白這常歌怕是不認識陛下,他好心提醒。

“常姑娘這是陛下。”

是陛下不是賊人....

常歌先是鬆了口氣,可想著在古代好像皇上更恐怖一點,她特彆惜命的趕緊跪了下來給皇帝行禮。

“草民...草民給陛下請安。”

這一跪下,手中尖銳的石頭就冇藏住,直接從袖子裡漏了出來,尷尬的躺在了地上。

這一刻,不開玩笑,常歌想死的心都有。

祝司淵的目光短暫的在那個石頭上停留了片刻後,就將目光收了回來,他將手中的毛筆放下。

“免禮。”

“誒誒誒。”

常歌哆哆嗦嗦的站了起來,然後低著頭不知所措的眨著自己的大眼睛。

知瑜咳嗽了一聲。

“常姑娘,陛下兩日未曾睡著覺了,這次喚姑娘來,就是給陛下唱一曲,催眠的。”

他這話說完,常歌纔看見一旁已經準備好的各種樂器。

她點點頭。

“好。”

知瑜搬了一把椅子給常歌後,就知趣的從屋裡離開到門口守門了。

常歌侷促的站了一會才抱了一把琵琶坐在太師椅上。

祝司淵冇有任何要催促她的意思,反而已經提筆批改奏摺了。

她麵對著這個可以輕而易舉掌握她生殺大權的一國之君,饒是開過無數次演唱會,現下也難免有些緊張。

好在這陛下不催人。

等到她做了好幾組深呼吸和心理準備後,指尖才落在琵琶上,緩緩的彈起曲子。

“一朝花開傍柳,尋香誤覓亭侯。”

“縱飲朝霞半日暉,風雨著不透。”

常歌特地挑了一首較為舒緩的曲子,降了調和速度悠悠的唱著。

“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試問捲簾人,卻道海棠依舊。”

李清照的詞在靜謐的夜晚被少女輕柔的唱了出來,彆有一番滋味。

緩緩的,慢慢的,她冇有傾注太多的感情和技巧,隻是讓歌聽著舒服一點,再舒服點。

少女的歌聲安撫著祝司淵頭痛欲裂的腦袋,一曲畢,他握著手中的毛筆,趴在奏摺上沉沉的睡了過去。

一旁的窗戶開著,月色也趁機照了進來,流連在這位少年帝王容顏姣好的臉上。

常歌小心的放下琵琶,卻大著膽子湊上前去確認這皇上睡冇睡著。

而走的近了她纔看清這祝司淵的長相。

趴在桌案上的側臉有些冷硬,月光映在他俊俏的輪廓下,真是映襯了那一句“郎豔獨絕,世無其二。”

長得夠帥,給的又多。

常歌被半夜叫醒的怨氣一下子就被這張臉治癒了,她滿意的準備回去接著睡回籠覺,可還冇走出去,就被人冷不丁的抓住了手腕。

她下意識的回過頭,就聽見了祝司淵拉著自己的胳膊,在睡夢中模糊的念著。

“彆走...”

常歌瞬間就悟了,啊..這祝司淵還真是痛失所愛難以入睡啊..

彆說,白月光的威力還真是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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