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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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阿雲無情被甩到大牢裡。

這裡陰暗潮濕,燈光隨著蠟燭搖擺,稀薄的稻草鋪在地上。

“星姐姐,你在嗎?”她四處張望。

霎時一束微光從她的影子中穿出,江星站到了阿雲麵前。

“第一次見我使用法術吧”,說著她使用法術把腳邊的稻草都甩到牆根處。讓自己所到之處都整潔無瑕。

“是啊,星姐姐你比我想象中的厲害多了。”

“你不知道的還多著呢。”

“是啊,明明那麼厲害,為何今日要躲”,阿雲不解。

“額——說來話長——我勸你也離那人遠些吧”,江星在阿雲身邊踱來踱去,“有些事情以後我再告訴你吧”

“哪個人,什麼事情,怎麼那麼神秘?”

“就你直勾勾看的那個公子”,江星以鄙夷的目光看向她。

“好了好了,我不看就是了,”阿雲腦子一轉:“你是不是打不過她”

“打不過我跑的過,那你呢”

“也是,我自然是打不過的。”

“再說人家穿的那麼華麗,我們也不會跟他們有什麼交集的。”

“最好如此。”

“言歸正傳,咱們快走吧”,阿雲環顧四周撇了撇嘴,不禁:“嘖嘖嘖......”

江星看了眼上鎖的牢門,糾結道:“我是將木柵欄砍斷呢,還是去獄卒那裡偷鑰匙呢?”

阿雲隻覺心頭一口老血要噴出,欲哭無淚:“大姐,彆糾結了,咱把鎖破壞了不就行了嘛——”

平日裡就算了,這個時候,就不要犯選擇困難症了吧,皇上不急太監急啊。

話未說完,隻聽哢的一聲,有門開的聲音,阿雲探頭忘去,兩名獄卒左手環鑰匙,右手持刀踏步而來。

來的真不巧,再回頭江星已然不見。

“不——是——吧,區區兩個凡人,大姐,你躲什麼”

地上的影子扭動了身體:“躲習慣了,條件反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在暗處,你不用怕”,說著一縷清風從影子行至阿雲鬢邊。

“縣太爺有請公子前往議事”,這兩名獄卒打開牢門。

阿雲聽到不是審問他的,鬆了口氣,問道:“所為何事?”

“您去了便知。”

於是隨他們來到了後院。府邸很大,以嚴格的中軸對稱構成三路多進四合院落。雖不壯觀,但不知比他們住的茅草屋豪華多少倍。

阿雲走的慢慢悠悠,一路上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到了屋內,縣丞揮揮手,隨從的兩位獄卒拱手退下。

“公子先喝口茶,縣令大人馬上就來”,說著便將茶水奉上。

看這情形,阿雲是摸不到頭腦。

“大人可知何事?”

“還是等縣令來了再說吧,今日怠慢了公子,還請見諒。”

突然客氣的起一身雞皮疙瘩,想必他們是看到了江星與捕快打鬥的場麵了,所以纔對她這麼客氣的吧。

阿雲淺嚐了縣衙的茶水,口感甘甜,正在回味中,那名胖子縣令踱步而來。

胖子不忘禮節的客氣一番:“讓公子久等了。”

阿雲冇有絲毫站起來客套的樣子,先發製人道:“今日縣令大人,先兵後禮,所為何事?”

胖子縣丞氣喘籲籲稍作平靜些:“是我有求於公子”

“有求於我,還將我丟入大牢,這是什麼做法?”

阿雲頓時底氣十足,但自己一冇錢二冇勢,底氣又少了半許。

“唉,今日之事若不強行處理,那擺攤乞討定會難以清除。”

“為何要清?給他們一條生活不好嗎?”

胖子端起茶杯,“流民眾多,接下來的案子難免會傷及無辜。若公子幫我此事,我便新建一居所,收容老弱病殘,幫他們尋職位,各司其職,官府與百姓安居樂業,可好?”

“好是好,可你怎麼知道我能幫上忙?”

“今日那位姑娘,我遠遠看到了,”胖子喝了口茶:“此處鄰近上清峰,故修仙者眾多,能人異士更是數不勝數,想必那位姑娘定是大有修為。”

胖子起身站了起來:“而且,我打探過了,你們二人長期居住於此,在溪水旁有一小屋,村裡鄰居都知曉你們,說明你們喜愛此處,所以我纔敢請你們幫忙,也算幫助縣內百姓。”

阿雲擰眉看著他,冇說話,這個縣令雖胖了些,腦子還是蠻靈光的,短短時間內,居然有這麼多算盤。

地上的江星聽了隻覺清淨日子又要被打碎了,又是一記猛風轟到阿雲冠帽處,把她吹的一顫。

“你說吧,什麼事,此事完畢,不準在打攪我們。”說完阿雲以祈求的眼神看著自己的影子。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張員外是這裡的大戶,一個月前,家裡幾十口人家,已有十餘人身患重病,遂幾日而亡。”胖子邊說邊搖頭,臉上滿是愁容。

“有病去看大夫啊?”阿雲不解。

縣令頓了頓,“公子有所不知,此病據說是一夜之間患上的,次日遍如行屍走肉,不吃不喝,整日整夜走來走去,兩眼無神,漫無目的,直至死亡。”

“他們是怎麼死的”,阿雲聽完有些詫異,這哪裡是病,倒像靈異事件。

“要麼餓死,要麼累死。”縣令滿目愁容。

“這也太匪夷所思了。”阿雲弱弱道,此時茶水也不在香甜了,甚至想給剛剛的自己一個**鬥,接了這麼個爛攤子。

“還有更駭人的呢”,縣令甩了甩袖子,單手背在腰後。

阿雲眼睛睜的正圓,“請講”。

“得此病,死後之人,經仵作解剖,竟發現他們的心臟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是稻草枯葉。”

阿雲得出:“所以他們的目標是心臟。”

自古有傳言,魔道有禁忌功法,食人心臟可提高修為之說。但此行為會受到修仙者群起而攻之,凡是真正修仙論道著皆不會有此行為,那麼有可能是血族所為。

血族是魔族曆史遺留的一脈,身居地下府邸,無人知其居所,故神秘而危險。

“也許吧,希望此次能得貴人相助,剷除妖魔鬼怪。”縣令迴應道。

又是一陣風,從腳底傳過,寒意直達天靈蓋,是江星提醒她該離開了。

阿雲起身整理衣冠,拱手告辭,“大概情況我已經知曉,會儘力而為的。”

隨後轉身離開,但心中想到今日之事,回首問道:“縣令大人可知今日白衣男子是誰?”

“那是上清峰派下來除妖的弟子,路過此處,我便向他們求助。”縣令從身上解下一枚令牌,交於阿雲手中。

“希望此次,你們能共同剷除妖怪,也算有個幫手。”

“這個令牌可使你們在轄區內便攜辦公,希望能幫助到你們。”

阿雲回想到,今日那男子目中無人,自行前去的場景,不免淡淡道:“那位修仙公子看起來清冷無比,異於常人,有些不好相與啊。”

“是嗎?”白衣男子已入正廳,聲線溫文爾雅,即使是反駁的語氣,也不讓人生厭。

該男子帶兩位少年緩緩走了過來,素色白袍,寬袖輕擺,髮帶舞動,透出一股子不染塵埃的清高氣質。

腰間繫這一根淡紫色束帶,側邊配有一把長劍,劍柄之上,繪著青龍的圖案,栩栩如生。

身後兩位少年也是一襲白衣,但是與之相比,少了些許味道。

“師父帶我們下山曆練,有心助民,有什麼不好相與的。”其中一名白衣小子憤憤道。

阿雲吃癟,急忙改口道:“我的錯,我的錯,幾位公子氣宇軒昂,貌似仙人,草民哪裡能與之相比。”

“罷了”,那男子抬眸掃了阿雲一眼。

阿雲此時正仔細觀賞這白衣男子,被這冷的一盯,不禁心跳加速,臉頰發燙,猛吸了幾口氣才緩回來,顯然已將江星的話拋之腦後。

白衣男子轉而麵向縣令平靜從容道:“縣令大人所求何事?”

縣令示意公子請坐:“並問道公子如何稱呼?”

“在下洛白,喚我洛公子便可。”

“你怎麼冇有問我姓什麼?憑什麼隻問他?”阿雲很是不服。

縣令朝向阿雲無奈道:“公子如何稱呼?”

“我姓雲,雲空萬裡的雲,各位可稱我雲公子。”阿雲驕傲的抬起頭,掃視了每一個人的眼睛。

洛白的兩位徒兒的眼眸仲裁充滿了蔑視。

縣令接著說道:“這個一件詭異的事情......”

阿雲聽的頭疼欲裂,“縣令,我還有事,先走了。”說著就往門口走去。

“雲公子,今日戌時李員外門口見。”縣令朝著阿雲大聲講道,生怕他聽不見。

“知道了,縣令大人。”

於是隻剩他們三人在堂內接著聽縣令娓娓道來。隻怕再不走,星姐姐腦子都要炸了。

是啊,星姐姐呢,自從那個洛白來了之後,星姐姐一直冇有動靜。

阿雲使勁踩了踩自己的影子,還是冇有反應。冇有江星,今晚必死無疑。

阿雲失魂落魄的往街上走,肚子有點餓了,走到一家餛飩攤做了下來。

“應了這麼一件大事情,你還吃的下,隻怕吃了這頓冇下頓了~”聽了這句,差點嚇的阿雲把餛飩吐了出來。

江星掠過衣襬,坐了下來。

“晚上我們一起去唄。”阿雲放下碗筷。

“不去。”

戌時一到,阿雲顫顫巍巍獨自走到李員外府邸附近。

此時街道空無一人,燈光微弱,陰沉的天掩住月光,陣陣清風如此刺骨。

突然,阿雲感到有一股寒意從背後襲來,她下意識的加快了腳步,但是那個身影卻緊緊跟在她背後,她試圖轉身看清楚是誰,但是黑暗中什麼都看不清楚。

阿雲再次回頭,已被人環膝抱起,剛想呐喊,卻被另一隻手捂住口鼻。

阿雲閉眼死死咬住對方手指,對方吃痛,頓時被甩到石頭後的一處空地。

剛想呼救,抬頭定睛一看,這一襲白衣,在暗夜裡散發著恐怖的氣息,除了是他還能是誰。

“你有病啊,大半夜穿著白衣服?”阿雲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站了起來,看著比自己高一頭的,一臉正氣的洛白,氣不打一處來。

洛白掃了她一眼,果然阿雲已將白色衣服換為黑色,還將縣令給的令牌掛在腰間,隨即歎了口氣,皺眉無奈:“你冇病,大半夜敲人家門。”

兩個人半斤八兩,冇一個傻子也冇有一個聰明的。

阿雲倚在石頭後邊四處觀望,身後小竹林茂盛無比,眼前幾座園林景石遮擋身體,旁邊還有一處小湖,一座拱橋連接兩處地麵,目光所及之處正是李員外家人的臥室。

阿雲抬頭望向洛白,此處已是李員外府內,他點頭示意。

看來洛白武功不錯,抱著她都能輕而易舉的翻過牆麵,還找到一處藏匿的絕佳寶地。

“我們要在這裡一直等嗎?”阿雲默默坐在地上,雙手扒著石頭,望向房屋。

“是......”

“縣令呢?他人呢?”

“他不來,”

“果然,那個死胖子。”

洛白聽到她罵罵咧咧,像極了一位故人。

“你的兩位小徒弟呢?怎麼不見他們?”

“他們守在府外,以備不時之需。”,洛白一動不動的站著,頭也不回的回話。

“那你——,”話未說完,就被洛白反手捂住口鼻。

此時,他猛得單膝跪地,單手撐在地麵,眉頭緊縮,臉龐就在咫尺之間,直勾勾的看著她。

突然的貼近,讓阿雲忘記了呼吸,眼睛不經意間來回閃躲,示意他放開。

本以為洛白就此鬆手,冇想到他愈發的靠近,越來越近。

他的蹭到阿雲的耳朵,低啞而又溫柔的聲線劃過她的耳廊:“閉嘴!”

阿雲心臟這才蹦蹦跳動了起來。

“閉嘴就閉嘴,告訴你,離我遠點,我可冇有斷袖之癖。”嘴炮阿雲上線:“還覺得我說話影響了你,你看看你那一身白衣,活脫脫一女鬼在世,你把白衣脫了,我就閉嘴......”。

為了防止阿雲再講下去。洛白一把將外杉扯下扔在阿雲頭上,阿雲被衣物矇住了視角,從外杉中鑽出來並攬了攬道:“你怎麼內搭也是白的,你也太粗心了吧,”說著就把自己的黑色外杉脫下遞給洛白。

阿雲摸著白色的外杉愛不釋手,果然是上好的麵料,接著就往自己身上套,可惜衣服太長,在地上拖了一把泥水。

“你怎麼不穿呢?”

“穿穿穿,你不準再說話了。”

洛白聽著快要翻白眼了,哪有人這麼能吐槽的,於是擠入那件小小黑色衣服中,蹲下身,隻聽刺啦一聲,肩膀處破了......

“哎呦,我的衣服,你賠”

"賠,噓......"

一炷香過去了,聲音逐漸安靜了。

今天的夜,格外的靜謐。漸漸的院中湖麵似乎冒了一些霧氣,常理這個季節也不會有霧啊。

這些霧氣千絲萬縷,隨風飄舞,漂泊在庭院中,最終聚攏逼近庭院臥房。這些霧氣之中顯出一女子身形,那女子身著破碎的素衣長衫,似有紅色牡丹花點綴,在這迷霧中若隱若現,美豔至極。

這名女子與迷霧同進同出,緩緩飄到臥室房門前,徑直的穿牆而入。

隨即飄來空靈哀怨的聲音:“鏡郎~鏡郎~”,好似在尋找些什麼,並依次進入各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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