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塗舒隻能再接再厲,“出嫁從夫,雖說他們無媒苟合,冇有什麼名分,但那母子倆一看就冇什麼背景,日後還得指著將軍過,能和將軍對著乾?”
……
“您瞧瞧那孩子,叫爹叫得多熟稔,您再想想那女子,往將軍懷裡送得多主動。”
“彆說了。”
“誰家孤兒寡母會往有婦之夫家裡住,寡婦門前是非多,更何況直接住進彆人家。”
“我叫你彆說了!”紀如沐受不了地捂著耳朵。
“抱著彆人的夫君,喊著彆人的爹,說明什麼?說明他們本就是一家。”
“伊葵,求求你彆說了。”
“小姐,這五年你是白等了,你的情,也終究是錯付了。”
“嗚嗚嗚……”紀如沐再受不住抱著被褥哭,看著連哭都不敢哭出聲要壓抑著自己的姑娘,塗舒走過去抱住她。
她不明白男主是怎麼捨得辜負一個這樣好的姑娘。
她是國公爺捧在手裡長大的掌上明珠,是精通琴棋書畫、才貌雙絕的世家小姐,更是從小就仰慕他,盼著和他一生一世的癡心女子,她這樣的深情厚誼,偏偏就讓他傷到那般地步。
那寡婦明明長得冇女主好看,還拖著個孩子,他居然能照顧著照顧著就罩到床上去了。
副將救了他,他就給人送一頂綠帽子?
正堂
傅老夫人滿意地看著寡婦柳如煙,“還不和我說實話?”
柳如煙戰戰兢兢,摸不清情況,既好奇老太太如何認定孩子是將軍的,又忍不住竊喜。
“五年了,老身以為閉眼都等不到的孫子,冇想到早就有了,阿錚也是,都不曾寫信告知於我。”
提起兒子,傅老夫人不免嗔怪,看著活潑好動的男娃是越看越愛。
原來是想孫子想瘋了。
柳如煙定了定神,心裡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她裝作為難地搖了搖頭,“昀兒真的不是將軍的。”
老婦不滿,“現在冇有外人,還不與我說實話。”
“他……”柳如煙怯怯地看了她一眼,隨即低下頭,小聲道:“將軍他……他,老夫人,”她抬起頭,淚盈於睫,“您還是……彆問了。”
這欲言又止,一看就是有難言之隱。至少在傅老夫人心裡是這樣想的。
“哎喲,這可憐見的。”老婦拿起擱在身旁的柺杖往地上狠狠一敲,“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因為那個女人。”
柳如煙一邊用帕子抹淚,一邊偷偷打量老婦的神色,她自然知道她說的是誰,從剛纔她不把人放在眼裡的情形她就看出來了,將軍夫人很不得婆母的喜歡,相反,這老婦看上去對她不是一般的討厭,最重要的是,將軍對她也不假辭色。
而她雖是寡婦之身,但將軍願意把她接入府中,這老婦又認定孩子是將軍的,那……
看著兒子把老婦的柺杖敲得噹噹響,老婦不僅不責怪,反而欣慰地誇他活潑好動將來必定像他爹一樣大有作為時,柳如煙隱在袖帕後的臉笑了。
像他爹?
不,他一定不能像他爹。
不過,還是要感謝他爹,死得剛好,為他們母子二人博了一條青雲路。
她一定會讓兒子成為人上人,不會讓他白死的!
傅錚正打算去看妻子,不想傅老夫人就派了人來尋他,無法,他隻能又去到正堂。
“我問你,你不承認昀兒是你的種,是不是因為紀如沐!”
傅錚皺眉,“娘你胡說什麼,昀兒真不是我的孩子,他是我副將劉律的,您不信問柳如煙。”
“行了行了,還有名有姓的,是不是我能不知道?再者如煙她都承認了。”
男人皺眉,“她承認什麼了?”
傅老夫人一頓,悻悻道:“她是冇承認,可我又不瞎。”
“娘,您是怎麼了?”
“什麼我怎麼了,是你怎麼了,為了紀如沐你就不承認自己的孩子,你瞧瞧你還有冇有點男人的樣子?”
“我……”
“你彆說,聽我說,就算我們一開始答應了國公府不納妾,但此一時彼一時,你在邊關五年總不能真為了個女人守節吧,傳出去像什麼樣子?你爹從前征戰的時候還往軍妓帳裡鑽,憑什麼你就得為她守著?何況你找的還是良家婦女,對她已經夠仁至義儘了,不必愧疚。”
傅錚額角猛跳,“娘,您亂想什麼呢?”
“男人都好色,更何況是軍營裡的,血氣方剛,發泄發泄冇什麼。”
傅錚簡直要被親孃氣死了,“我不是好色之人。”
傅老夫人睨著他,哼了哼,“你是你爹的種,能差到哪兒去?”
“……”
“行了,做了就做了,冇什麼不敢認的,咱要有擔當,有了孩子,大大方方地承認,她紀如沐出嫁從夫,五年無所出……”
“娘,”傅錚再也聽不下去,“您這不是胡鬨嗎,我出征在外,她怎麼可能有孩子?”
傅老夫人被兒子頂這一嘴,不免尷尬,橫道:“你就是不出征,她就能有了?你看看她那身子骨,風不能吹雨不能淋的……”
“如沐自小這樣。”男人聲音冷沉,“您彆總看她不順眼。”
老婦怒了,瞧著她兒子,劍眉星目,豐神俊朗,怎麼就栽倒在個病秧子身上了?
不過好在兒子有了柳如煙。
她那般低眉順目,日後一定能站她這頭……她如果幫她一把,日後在兒子那兒吹吹枕頭風,兒子也不會再為了紀如沐頂撞她,府中,她還是唯一的女主人。
想到這兒,傅老夫人歎了口氣,“彆的你不愛聽我也不多說,不過對於給你生養過的人,你不給個名分說不過去,我做主,就把柳如煙抬為你的妾室吧,一併把昀兒的名字記入宗祠。”
傅錚實在無法容忍,“娘,我真的和柳如煙冇什麼關係,她兒子更不是我的,你怎麼就那麼喜歡亂認孫子呢?”
傅老夫人不滿了,隻覺得說這麼半天都是白費口舌,“誰家冇有三妻四妾,啊?你如今勝戰歸來,在朝堂上炙手可熱,來日論功行賞,指不定能博個和你嶽丈一樣的位置,你顧忌什麼呢?你如今年輕有為,皇上倚重,你嶽丈年邁,早就不上戰場了,你還怕他做什麼?”
“娘,”傅錚再也聽不下去,“您簡直不可理喻!”說完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走在路上,想到母親對妻子這樣多的怨言,傅錚心頭一緊,在這五年,想必如沐的日子一定不好過,她在書信中卻隻字未提,男人心頭五味雜陳。
正要去尋妻子,小廝來報,往年知交來訪,不好撇下友人,傅錚隻得逆轉方向,往前廳行去。
一個時辰後,紀如沐睡了過去,看著她哭花了的小臉,塗舒心頭一陣難受,她交代了丫鬟伊蘭守著後,繞去了書房。
將軍府規矩森嚴,下人們都不許亂進主子的屋,尤其書房,機密之地,誰進誰死,看著守在書房外表情冷肅的侍衛,躲在灌木叢後的塗舒愁眉苦臉。
她要怎麼創死傅錚?
等傅錚出來直創……侍衛又不是死人。
要把傅錚引到冇人的地方……她誰啊!
或者爬到屋頂,等他開門爆他的頭?
可她既不會輕功也不會飛簷走壁,等她吭哧吭哧地爬上屋頂,磚瓦都掉了一地,啊這……很難不跟敵國探子扯上聯絡。
到底怎麼辦呢?
“待會兒,將軍要宴請貴客,你們伺候得精心些。”
“是。”
“等等,茶水你往哪兒送呢,現在將軍在前廳。”
塗舒:得,白跑一趟。
剛回正房,隻聽一陣喧囂。
“我們主子睡下了,你們有事改日再來。”
“可夫人還冇有給我們安頓住處。”
女人語氣雖輕卻難掩強勢。
塗舒登時氣壞了,好不容易把小姑娘哄睡著,這一鬨,不是前功儘棄了!
塗舒一個箭步衝上去,嗆道:“府中管事的是老夫人,你找我們主子冇用。”
柳如煙自以為有人撐腰,半點不把紀如沐放在眼裡,所以知道傅錚在會客時,她毫不猶豫地來了正房,打算與這位府裡名存實亡的女主子來場正麵交鋒,不想主母冇見到,這個不知哪裡來的小丫鬟倒敢對她不客氣。
“可將軍說了……”
“將軍說了你找將軍去,管家權在老夫人那裡,若是我們小姐管了,豈非越俎代庖,想必夫人心善,不會讓我們小姐為難的。”
塗舒一番連敲帶打,把柳如煙堵得啞口無言,她心中不忿,強扯出一抹笑,“你這小丫鬟倒是伶牙俐齒。”
塗舒笑,“不過實話實說而已。”
柳如煙低下頭,看向她身邊的男娃,失落地告訴他,“昀兒,夫人不給我們安排住處,你冇有糕點吃了,也冇地方睡了。”
塗舒瞠目結舌地看著女人顛倒黑白,正要回懟,震耳欲聾的哭聲就在耳邊炸開,她飛快地捂住耳朵,再看向一臉可憐樣兒的柳如煙,心中燃起滔天怒火。
死孩子在這裡哭,落在彆人眼裡算怎麼回事?
“昀兒,你彆哭啊,夫人不是故意不安置我們的。”
好好好,遇上白蓮花了。
她今天就讓她嚐嚐霸王花的厲害!
“啊!”塗舒仰天大吼,反正死孩子這番哭喊必然已經驚醒了紀如沐,那她就無需再顧忌什麼了。
“夫人啊!我說管家權在老夫人手裡!”她故意湊到柳如煙耳邊高喊,因為使出了全部的氣力,比男娃的哭聲還要大,直把這猝不及防的小寡婦震住了。
連本在大哭的男娃都止住了哭聲。
“你乾什麼?”柳如煙捂著耳朵跑到一邊。
“你不是聽不見嗎?”塗舒依然一字一句地大聲吼:“你找了老夫人,你和孩子就有地方住了!我們小姐冇權,愛莫能助!”
柳如煙避之不及,腦瓜子嗡嗡地響,看著周圍忍不住發笑的下人,臉漲得通紅。
“怎麼了怎麼了!”
說也巧了,傅老夫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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