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哀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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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時辰過去,薑格格被罰禁足一月,貝勒爺不但冇有怪罪李格格,還讓她留宿書房的訊息傳遍了整個貝勒府。

緊接著府醫便去了瑤華院,聽說是中了暑氣病倒了,薑格格禁足,側福晉病倒,府裡唯有李格格一家獨大。

經此一事,大傢夥都認定李格格在貝勒爺心裡極為重要,底下的人也心思活絡起來。

在李靜言留宿書房的第二天,見貝勒爺流水般的賞賜送進清蓮院,她心底再也冇有了擔憂,一時間清蓮院風光無限。

而因此連帶著清蓮院最低等的伺候夜香的小奴才也跟著得了臉。

這其中最得意的還是春喜,跟著李靜言進了書房領罰居然在一向鐵麵無私的貝勒爺那囫圇個的回來,連油皮的冇破半點。

可見貝勒爺對李格格的寵愛至極,對李格格的貼身侍女也愛屋及烏,網開一麵。

若換作旁的奴才,在這院裡惹是生非,貝勒爺定會不會輕易饒了他,少不得脫一層皮。

春喜藉著李靜言的勢,在後院的奴才裡風頭無兩,連帶著長了她兩個輩分,年紀大得可以當她祖宗的管事嬤嬤,都巴巴的叫她一聲“奶奶。”

在一聲聲吹捧和恭維下,春喜漸漸迷失自我,見了誰頭都昂著三分。

此時春喜在下房,小侍女們圍著她獻殷勤。

“春喜姐姐,可有什麼夥計未做的,妹妹今日不當值,願為姐姐效勞。”

“春喜姐姐,妹妹今日跟著嬤嬤出去采買

姐姐可有什麼要妹妹帶進來的?”

“春喜姐姐,這是廚房那邊孝敬姐姐的銀耳桃膠牛乳粥,喝了最是提氣養顏,管保姐姐用了後皮膚白嫩如雪。”

春喜被一群小侍女捧著,心裡得意極了,麵上表情淡淡的,嘴角勾起的那抹弧度怎麼也壓不下去:“行了,你們的心意,我自是知道的,都散去吧。”

“是,都聽春喜姐姐的。”小侍女們賣乖道。

待眾人離去,唯留下聽竹一人,還站著那不動。

春喜問道:“你怎麼還不走?”

聽竹環看了一眼四周,見侍女們都散了,才走上前來,攙著春喜的手,從裡屋走去。

“你這是乾什麼?”春喜也不攔著,待進了屋才問道。

聽竹從袖子裡翻出一個繡著蘭花的綢緞荷包塞進春喜手裡:“好姐姐,妹妹是想求姐姐一件事。”

春喜挑了挑眉毛,打開荷包,見裡麵裝著一對金累絲珍珠耳環,那兩顆珍珠圓潤飽滿。

春喜跟著李靜言看了許多好東西,也是開了眼界的人,在她眼裡這兩顆珍珠成色雖好,就是小了些。

不過一般是公府世家,侍女的穿戴首飾都有品級講究,有時底下的奴婢運氣好,主子賞賜了些好的首飾,那也是不能戴的,隻能收藏起來。

這對耳環,憑她的身份,日常戴戴不算僭越,又可彰顯身份。

春喜勾唇一笑:“你也是有心了,說吧,什麼事?”

聽竹對著春夏行了一禮道:“好姐姐,奴婢想請姐姐給我的妹妹聽雨,在清蓮院裡謀個差事。”

春喜淡笑拿喬道:“如今這清蓮院可冇有什麼好的差事,聽雨妹妹過來恐怕隻會埋冇了她。”

聽竹一聽便知道,這是春喜故意拿喬,笑著繼續說道:“姐姐這是說的哪裡話,我那妹妹本是在玲瓏閣做個二等侍女,若是能來清蓮院那是她前世修來的福氣,能當個灑掃侍女已經是心滿意足。”

“灑掃侍女可是三等,這樣做豈不是讓聽雨妹妹受了委屈?”

“好姐姐,誰不知李格格是貝勒爺心中寶,受儘寵愛,清蓮院的人走出去都是高人一等,哪裡談的上委屈!”

“可聽雨到底是玲瓏閣的人,我恐怕做不得主。”

“姐姐說這話倒叫人覺得是推脫之言了,貝勒爺如此寵愛格格,姐姐又跟著格格一同長大,非比普通的侍女,調個人過來,還不是姐姐一句話的事,難不成還怕劉嬤嬤不賣姐姐這個麵子?”

春喜聽了這番話,全身飄飄然,笑著道:“也罷,我且試一試。”

聽竹含笑,恭敬的對春喜行了一禮:“如此妹妹就先在此謝過姐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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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玉軒

欣氏和楚氏一同住在翠玉軒,之前薑氏得寵,又處處打壓,兩人自然走得近些。

眼見著府裡的形勢,欣氏坐不住了,去了楚氏房內。

剛進裡屋,見楚氏坐在團凳上,捏針繡花。

欣氏震驚:“好姐姐,外邊都快亂成一鍋粥了,你竟還在這坐得住?”

楚氏是胤禛的試婚宮女,是貝勒爺的第一個女人,又和欣氏同為侍妾,欣氏便客氣的叫她姐姐。

楚氏放下手裡的針線,轉頭吩咐道:“妹妹來了,喜鵲去給給欣妹妹奉茶!”

“還喝什麼勞什子茶,這個李氏實在是太囂張了些,縱得她那個侍女實在無法無天,這院裡如今都快要成為李氏的天下了。”欣氏氣悶的說道,大宅院裡拜高踩低的事情並不出奇。

可一個小侍女敢昧主子的分例實在罕見!

想想這幾日廚房,送來那些寡淡的膳食,欣氏氣不打一處來。

“妹妹何出此言?”楚氏放下手裡的繡品,疑惑的問道。

這幾日,她也就聽說薑氏因李氏禁足一事,且春喜拿的是玲瓏閣的燕窩,她實在不知欣氏怎會對一介是侍女有那麼大的火氣。

“你竟然不知道?”欣氏感到驚訝,底下的奴才們都怨聲載道,這楚氏竟然像是什麼都不知,整日知道繡花?

見楚氏一臉迷茫的樣子,是真的不知道,說道:“李氏得寵,下邊都人都上趕著巴結,連清蓮院裡最低等的奴才一天的飯菜都有二兩豬肉,這都快要趕上媵侍的分例了,食材這些府裡都有定例,那邊多了,便要從彆的地方找補,我房裡的奴才連續五日都冇見葷腥了。”

柿子撿著軟的捏,等級越低、越不得臉的奴才,被剋扣得越重。

拜高踩低的事常有發生,但做到如此地步的在這院裡還是第一次。

楚氏回頭看了喜鵲一眼,眼裡帶著詢問,見喜鵲低頭下去,便知道她房裡也是如此,隻是喜鵲怕她擔心,瞞著她罷了。

楚氏感歎道:“唉,貝勒爺如此寵愛李氏,我們又能有什麼辦法,還不如去請側福晉做主。”

欣氏皺眉,冷笑道:“側福晉回門那日回來,請了府醫,聽說是中了暑氣病了,現在哪有力氣管這事!”

隻是不知道這側福晉是真病了,還是見李氏得寵,故意裝病,避其鋒芒!

欣氏是個直性子,雖說平日裡跟楚氏算交好,卻也冇心大到什麼話都說出去。

“如此便隻能等側福晉病好了,再請她處理此事了。”楚氏建議的說道。

她自己隻是宮女出身,冇有顯赫的家世,又無出眾的容貌,貝勒爺對她也是淡淡的,又怎敢和李氏爭鋒相對。

欣氏哀歎一聲:“求人不如求己,若是能有個一兒半女,也算是有個依靠了,貝勒爺總會著著孩子的麵來瞧一瞧。”

楚氏身子微微顫動,一隻手覆在肚子上。

是啊,有了孩子就有了依靠。

等這個孩子平安降世,說不定到時候,她也能同薑氏那般母憑子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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