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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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城屬一線城市,四季如春,今年冬天卻罕見的犯了寒九月初三,寒風凜冽。就連路邊的樹都掛上了霜,行人步履匆匆吐出的霧氣連成一片,襯得這座城市若隱若現光怪陸離。

陽城地標獼山——

變化莫測的天氣竟然如此不按常理出牌,天空中悠悠飄起了雪花,前來爬山的人都歡欣雀躍,在陽城這個地方下雪簡直是百年難見。

舒知雁隨著人流朝著山頂爬去,青年臉上掛著口罩頭上一頂鴨舌帽,讓人瞧不清他的真容,隻剩雪白的脖頸暴露在空氣中顯得有些另類。

半山腰處的人們格外擁擠,周圍都是各種嘈雜的聲音,足以見這場雪帶給人們的震撼。

舒知雁微蹙了下眉,向右瞥去,重巒疊嶂遠處的山頭隻有幾個亭子屹立著。

他收回了目光。

獼山半山腰處有一顆古樹,據說許願很靈,前來爬山的人百分之八十都是為樹慕名前來。

畢竟是人,都有所求。

舒知雁朝著古樹的方向看去。

五人合抱那麼粗的樹乾上枝乾蜿蜒曲折伸向天空掛滿了紅色的布條。

樹長在半山腰處,但爬到山頂才能領取紅色的許願條,下山時到半山腰處許願。

據說這樣才更彰顯誠意,許願纔會更靈。

即不虔誠,何來靈驗。

舒知雁雖然覺得像是人為搞的噱頭,但他還是跟著人流老實爬山。

心中有所求便要誠心一些。

雪有漸大的趨勢,但人群流動緩慢。

不高的山舒知雁兩點才爬到。

山頂上的雪被人踩的發硬,工作人員在儘職儘責的發放紅布條,出人意料那邊的人並不多。

舒知雁快步走過去領取了布條。

許多人都站在山頂拍著這盛大的雪。

舒知雁冇多逗留。

天氣太冷了,冷的好像把腦子也凍傷了。讓他無法思考。

他即隨著人流下山,雪簌簌的落在他的身上,口袋裡的手機震動個不停他都未管隻僵硬著臉麻木的下山。

走到古樹下,舒知雁將紅布條繫上,虔誠的雙手合十。

……

找了個民宿,舒知雁脫下衝鋒衣坐在床邊待空調的暖風撲過來將他全部包裹住。

他歎出一口氣,這才感覺活過了過來。

點開微信便看到李周99 的訊息頂在最上邊。

【哥,你最好是出事了,我還能炒作一番吃上你的人血饅頭。】

李周是他的經紀人,作為新人的李周看上了一年前還在跑龍套的商杞。

用李周的話說就是天生當明星的料子,瞧瞧這臉這身材這比例。

但舒知雁簽的隻是個小公司根本冇多少資源,商杞正式拍的第一部劇是一個古偶劇。他是一個戲份不多的小角色。

舒知雁不在意,李周也不在意。

李周想就他那優越的條件,就是戳那也得爆火。

他連通稿標題都想好了。

【某劇戲份不多的小角色卻是無數人的白月光。】

再來後舒知雁火冇火他是不知道,反正李周是火了。

他冇見過這麼冇天賦的,商杞不僅毫無上進心,演技稀巴爛,還毫無情商將本就不多的人脈得罪了個遍。

要演技冇演技,要資源冇資源,要人脈冇人脈。

可謂星途一片坦蕩。

李週二度評價,天生跑龍套的命。

受生活所迫,商杞又接了許多爛劇一糊再糊,真是黑紅都紅不起來。

所以也不怪李周這麼說。像商杞這種三十八線小演員也隻有死了才能掀起來丁點熱度。

【驚!!某潛力演員爬山去世令人扼腕。】

標題應該這麼寫。

舒知雁苦中作樂的想。

他簡單回了李周兩句便裹進被子裡。

舒知雁天生畏寒,這才搬到了四季如春的陽城。他縮在暖洋洋的被窩中隻覺得滿足,

定好鬧鐘後,他昏昏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醒來時,雪已經停了外麵銀裝素裹。天依舊是灰濛濛的。

舒知雁揉揉發脹的太陽穴,習慣性的摁開手機。

六點

真是一個糟糕的數字。

他麵無表情,可眉眼間的煩躁透露了他的心情並不平靜。

舒知雁患有嚴重的睡眠障礙,有藥物的輔助他入睡並不困難,但是他經常早醒,醒來又困又無奈無法再度入睡纔是令人崩潰的。

頭痛的要死似乎有些不尋常,舒知雁冇管。睡眠不足導致的頭痛常有的事。

房間裡又熱又悶,燥熱的像是要起火。

他晃晃悠悠的起床,拿起手機準備去外麵透口氣。

老闆娘在大廳忙活,看見他有些訝然。

“呦,這麼早啊小夥子。”

“正好早飯要做好了你也吃點不?”老闆娘說的是他們自己吃的飯,平常民宿生意不好提供給遊客的也就是速凍包子之類的。

“不了。”舒知雁朝老闆娘禮貌性的笑了笑。

“這雪下的也不知是福是禍呦…”老闆娘絮絮叨叨的在說些什麼。

“怎麼了?”舒知雁好奇道。

“嗐,那不是昨天夜爬的通道關了嗎?今個那人多的都來爬山了,那道口又小,這麼多人擠來擠去的。家長一個冇看住,一個小孩被踩在腳底下了。”

“據說撈出來的時候小孩臉都紫了。”

“造孽啊。”老闆娘歎息道。

雪已經不下了,可天還是灰濛濛的。舒知雁被涼嗖嗖的風吹著整個人舒服不少。

他清醒兩下回到民宿辦了退房就準備下山回周姨那裡吃飯。

上山的人太多了,下山的也不在少數。又發生了踩踏事件。下山的路暫時封了。

舒知雁隻好耐心等著,突然他的眼睛捕捉到一閃而逝的亮光,在一眾紅色中顯得格外突兀。

他好奇的朝著那顆許願樹走去。

舒知雁站在樹下向上看,反光的不知名的物體嵌在一坨很大的雪團上由於許願條的遮擋他看的並不真切。

莫名感覺有些不妙,舒知雁抬腳走出兩步準備離開許願樹下。

就在這時,變故突生。什麼東西正在掉落的聲音傳入耳中,雖隻有一瞬,可還是被舒知雁捕捉到了,他還來不及反應便被重物落地的聲音震的一顫。

被雪濺了一臉,舒知雁來不及擦已經被地上的物品驚的失去了動作。

那是一顆人頭。

被動靜吸引來的人們紛紛發出尖叫,無人敢靠近。舒知雁拿起手機報了警,他將臉上的雪抹乾淨,準備離這具破碎的屍體遠一些。

不料離他五米遠的人群看到他這般動作愈發後退了。

無奈,他隻好站在了原地。

直到飄揚的雪花落在他的臉上,落在他滾燙的額頭。他才遲鈍的想。

下雪了。

*

陽城公安短短三個小時接了獼山景區兩次警,不過顯然這次更專業一些,連法醫都帶了兩個。

警車內傳來一道吊兒郎當的聲音“小陳,你說這次怎麼定性啊?”

被叫小陳的男生皮膚很白,帶著一副金邊眼鏡襯的人很斯文“你這他媽不是廢話嗎?人頭都斷了,還整成雪人了這還能是自殺啊。”

虞城收斂了笑意,“這也說不準嘛”

“不過咱們局裡這次又要忙一陣了。”

車裡坐在副駕駛的男人一直冇說話,此時他正在閉目養神,微微皺著眉流露出淡淡的疲憊感。

“商隊,你這次去z市案子有進展嗎?”虞城好奇的問。

商行杞睜開了眼:“冇有,事發時嫌疑人做了充分的準備,現場恰好停電,慌亂之下人群吵鬨不堪,簡直是天時地利人和,一點線索也冇留下。”

男人鼻梁高挺,劍眉星目,一身警服襯得他正氣浩然,可他表情溫和,端的是溫潤如玉。

“什麼?”虞城驚訝,“停電竟然不是人為嗎?”

“不是。”商行杞回他。

陳續覺得震驚又合理:“那戒指價值一千八百萬,要我去偷也得想個天衣無縫的辦法。”

虞城回:“那可不唄,偷一次一輩子都衣食無憂了。”

*

等警隊坐纜車到達半山腰的時候,雪已經將地上駭人的頭和屍體掩住了,隻剩大致的輪廓。

現場已經被景區的民警封鎖好了,陳續掃了一圈鎖定了舒知雁:“你報的警?”

其他人都離得遠遠的,隻有舒知雁站在離屍體不遠處,陳續一猜就是那個差點被砸到的倒黴蛋。

“是我。”舒知雁回他。

法醫已經開始檢查屍體,大致死亡時間在兩天左右,具體死亡時間還需要屍檢才能得知。

留下現場勘察的警員,和疏散群眾的民警。舒知雁和幾個離得比較近的群眾和一個賊眉鼠眼的男人被帶到回市局接受調查。

回去的路上陳續開車,他透過鏡子觀察後排坐著的幾位,那位賊眉鼠眼的男人顯然慌張極了。

陳續估計他知道點什麼,但不太多。就他那藏不住事的樣子,殺了人還不得立馬嚇得去自首。這次凶手顯而易見是有備而來,又恰逢下雪連線索都難收集了很多。

想到這裡他的眼神暗了暗。

朝著後排玩笑般的說:“放鬆,不用那麼緊張,隻是例行公事帶你們去錄口供罷了。放鬆。”

他一連說了兩個放鬆,卻讓人感覺更加壓迫了,後排的賊眉鼠眼立刻抖如篩糠。

他囁嚅道:“我我…”似是想說什麼最終卻冇說出來。

陳續也被他的反應驚到了,他挑挑眉不再說話專心開車。

倒是副駕駛的商行杞開口了。

“你為什麼一直戴著口罩。”這話顯而易見問的是舒知雁。

“我是演員。被人拍到的話會不太方便。”舒知雁輕聲說道。他本就發了燒,這會溫度上來了更覺得有些難捱,說話便有些含糊。

商行杞冇講話,他收回自己意味不明的眼光。

勉強壓下心裡的念頭,他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

他竟然覺得對方在撒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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