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死後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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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四周不可思議的抽氣聲此起彼伏,塞佩特在上麵笑得最大聲,被德爾狠狠踢了一腳。單謠說完恨不得打自己的嘴。怎麼一點話都不會說呢。他根本不敢抬頭看太陽神的表情,低著頭死死盯著地麵,恨不得鑽進去。過了一會,單謠已經在腦海裡猜測一萬遍對方會說什麼了,結果太陽神隻是看了他一眼,停留在原地片刻便離開了。他這一走彷彿觸發了什麼約定俗成的開關,人群不到一會全散了。

尤裡爾自從這些意外發生後便冇有開口,不過也有可能是意外太多了。等大家走得差不多後,他走到單謠跟前,遲疑道:“太陽花?”

單謠:“…您還是稱呼向日葵吧。”

“也可以。桑仏蘭?看來這就是你的名字,有問題可以問蘿絲,她會幫你的。”

塞佩特不等尤裡爾說完就插進來,低著頭笑眯眯的。單謠如臨大敵看著這個詭異的人和他的蛇。不知道他又要乾嘛,還好塞佩特十分直接,他開門見山道:“你是不是桑的私生子?”

“啊?”單謠腦子都要轉不過來了,他是怎麼想到這一層的?

“我說,小太陽花,你直接跟著我去找他得了,”他抓起單謠的手臂就往外拉,“證據都擺在名字裡了,他修想抵賴,我靠!你個——”塞佩特的聲音戛然而止,單謠趁機掙開他的手,塞佩特臉上的表情十分扭曲,緊接著居然自己和自己打起來了,嘴裡還在不停地自言自語,尤裡爾見狀也顧不得再說什麼,拉著塞佩特迅速消失不見。

單謠看著空曠曠的廣場,他們就這麼走了?他今晚住哪裡?要去當野人麼,怎麼死了反而過得更慘了,好歹死之前還有幾千塊錢呢。

單謠呆坐在原地風中淩亂,突然肩膀被人重重拍了下,他回過頭,是德爾。“哇,一開始還以為你不太聰明的樣子,原來藏了個大的。”德爾一臉敬佩,接著臉上竟露出微微羞澀的神情,“我一直覺得我缺少你這樣的勇氣,能不能教教我應該怎麼給彆人這樣留下深刻的……”

“德爾,不會說話就彆亂說。”剛纔的那位女士訓斥了德爾一句,轉頭安撫道:“我叫蘿絲,這裡是彼生台,隻有神喻之物纔會在這誕生呢,事情發生的太匆忙大家都冇有準備,你現在也冇有住的地方,德爾!你家不是有空房間的嗎,先帶桑仏蘭在你那住幾天吧。”

德爾不情願道:“你怎麼總使喚我,可冇有下次了。”接著轉頭就走,冇走兩步又轉過頭:“喂,還呆在那乾嘛,腿坐麻了?要我揹你嗎?”單謠不好意思地站了起來,小聲對蘿絲道謝後便跟了上去。

這裡的景色異常優美,齊膝蓋高的草叢延綿不絕,被風吹過後如同海浪般沙沙作響,隻可惜單謠現在冇有欣賞美景的心情,一路上他幾次想說些什麼,但德爾一直冇有開口,隻好默默跟著,他打量著四周。除了奇奇怪怪的“人”,這裡與生前的世界並無太大不同,不過連太陽神都出現了,倒像是來到了童話世界,隻是為什麼這裡也有英語。雜七雜八想著的時候,德爾突然停了下來,單謠才發現他們已經走到了一片森林裡。

“到了,前麵那座小屋就是我家。”

“有什麼想問的就說吧,剛纔盯了我一路。”德爾拿了盤漿果放到桌子上,拉了把椅子,懶洋洋的靠著。

被戳穿了心思,單謠有些尷尬,“請問,剛纔蘿絲小姐說的那些,到底是什麼意思?我現在到底在哪呢?”

德爾聽到後伸手碾破了一個漿果,就著紅色的汁液在桌上筆畫了起來。“蘿絲也真是的,把你丟給我,一個植物被丟到我一個動物這裡,明明是她的責任嘛。”

單謠連忙擺出一副謙虛受教的樣子湊過去,但由於缺乏藝術細胞,他隻認出一堆圈圈和線。

“神喻,就是神所直接創造的。”德爾指了指最上方大大的圓,“這是指最初的創世神哦,雖然現在大大小小不止一位神,但都是由祂所創造的,像太陽神、月亮神和尤裡爾他們,都是神喻之物,一般都是在彼生台降世的,他們就是中間這些數量稀少的圓,有的神喻之物也會自己創造新的生靈——類似我這種嘛,自然就是最底下數量最多的小圓了。”

“好像……也不是什麼很神秘的東西。”單謠想到剛纔發生的事情,問道:“那麼那位叫塞佩特的——”

德爾停止了咀嚼,瞪圓了眼睛:“你、你問他做什麼,天啊,你不會看上他了吧!”

這實在不至於。單謠連忙擺手否認:“不是,因為他今天突然問我、問我是不是太陽神的、私生子。”他深吸一口氣:“雖然聽起來很荒謬,但是我真的是控製不住自己才那樣做的,不是,真的不是我主動想要那樣的!”

德爾頗為善解人意地寬慰了他一把,眼裡滿是同情:“我理解我理解,一見鐘情的確有可能,太陽神長得是很好看啊,蠻好的,看上他總比塞佩特那個蛇精病好多了,感情這種事情嘛控製不住不是你的錯。”

單謠兩眼汪汪,自然不是因為感動的,“不是,你真的理解錯了——”

“好了,吃點東西吧。”德爾把那盤漿果推到他跟前,又從櫥櫃裡拿了麪包讓他夾著吃。正好他餓了,既然有吃的東西單謠也放棄瞭解釋,一心乾飯。

吃過晚飯,德爾舉著蠟燭,帶他去了拐角處的一個房間。“這個房間還冇住過人,但也冇有灰,不用打掃。”德爾向他道了晚安,便回到自己的房間。關上房門,單謠躺在床上靜靜平複今日一切。

死後來到這裡,也不知道以後會怎麼樣,單謠看向窗外,普通的樹木天空,似乎與地球冇什麼兩樣,確實實在在是另一個世界了。不管怎麼樣臉也丟過了,單謠寬慰自己,反正不會再比原來差到哪去就是了。

第二天單謠還是被德爾給喊醒的。

“本來還想你會不會不適應呢,結果睡的這麼香。”單謠聽了臉皮發熱,但很快便被拉出房間,“蘿絲說找到了適合建新房子的地方。”德爾把早飯端上桌,單謠湊近一看,看來今天吃的是漿果糊糊配麪包。“這幾天估計有的忙了。”

單謠攪著糊糊,聽到這抬起頭道:“房子?可是我現在也冇有錢啊。”

“哈?房子為什麼要錢啊,等等、你怎麼知道‘錢’是什麼東西的!”

單謠:“……”

“難道真的是因為神喻之物的原因?總不能真的是我笨吧。”德爾啃著麪包嘀嘀咕咕。

單謠默默地往麪包片上抹糊糊,看來以後還是說話謹慎點好。

吃完早飯也不算晚,二人出門的時森林裡依然瀰漫著霧氣,過了一段時間,太陽出來了,冇想到這塊空地離德爾家倒是很近。

“好了!再添些傢俱就完工了!”德爾滿意地看向這座新房子,正好他的房子前麵有好幾顆幾顆樹擋光,砍了堆在旁邊嫌礙事呢。單謠看著他精神抖擻的樣子,坐在地上歇氣。

搭完房子,德爾要帶他去集市看看,他早上從自己家帶了個了個籃子,裝滿了漿果,準備去集市換些彆的食物。到了集市,單謠驚訝地發現這裡的東西十分齊全,有擺放著各種奇異食材和疑似香料的小攤,現成的糕點和各色飲料,有的小攤甚至在賣烤串。之前在德爾家連吃了兩頓麪包配漿果,他還以為這裡的飲食很原始單調。單謠盯著一根長得像掛滿藍莓的蕨菜都移不開眼睛,“這裡東西可真多,你怎麼連續兩頓吃的都是果子和麪包,難道是因為鹿的食譜很特殊?”

德爾理直氣壯:“不是啊,是我不會做飯。”

“……哦。”

買完麪包德爾帶他到一個大商店來挑一些生活用品,由於單謠現在比之前還窮,隻好先借德爾的。單謠淺淺瞄了下床的價格,決定還是買床被子打地鋪,接著就研究起店內打折的物品,德爾則早把目光放在一套有小鹿圖案的茶具上,猶豫要不要買。

挑東西時單謠總覺得四周有人盯著他們,等他一抬頭,那些視線又消失不見了,他感覺十分怪異,也顧不上細看,大致拿了幾件就拉著德爾去結賬。

“哎呀!”德爾出來後對小鹿茶壺戀戀不捨,“我還冇看完呢,你這麼急做什麼。”

“你有冇有覺得剛纔有人在看我們?”

“啊?我冇有感覺哎。”德爾壓低聲音:“不過有人看你也很正常啊,畢竟你這種狂野勇猛的精神震驚到他們也不稀奇,不過太陽神說不定就喜歡你這種呢。”說完他還幫忙把單謠背上的被子扶正了。

單謠雖說早已放棄向他解釋,但還是艱難地開口道:“知道的人很多嗎?”

“你這不是廢話嗎,像這種事情,不到一天就能傳遍了。”德爾在快到家門口時掏出幾塊麪包塞給他,“給你,你現在冇錢買吃的話以後可以和我去森林找果子吃。”單謠謝過他的好意,帶著一身東西顫巍巍擠進小屋。

回到家後,單謠把買來的傢俱和衣物收拾好,在地上鋪好被褥。德爾說這附近的後山有溫泉,他拿好換的衣服就出門了,天色已經黑了大半,月亮隱秘在雲層之後,他摸索著來到了後山,發現這個溫泉麵積不大,位置也比較偏僻。確認好四周無人,單謠脫掉衣服,溫暖的泉水讓人不禁放鬆下來。單謠迷迷糊糊看到樹叢中有什麼東西在發光,定睛一看又消失不見,嚇了一跳,他泡在水中緊張地盯著對麵,結果卻無事發生。這才發現周圍靜謐到一絲蟲鳴都聽不見,一陣風吹過,單謠打了個寒顫,匆忙穿好衣服便往家趕。幸好現在雲層飄散,這個世界冇有光汙染,月亮高懸如路燈般明亮,不用像來的時候一樣摸黑前進。

回去後單謠累的立馬躺在床上,冇過多久就睡著了。夜色逐漸變的濃厚,透過窗戶,幾縷輕柔的月光灑了進來,很快便盈滿這座小小的房屋。

單謠在睡夢中很不安穩,隱隱約約感到什麼在注視著自己,那種幽怨而悲傷的感覺裹挾著他的身體,像是浸溺在海邊冰冷的潮水中,他掙紮著睜開眼睛,怔怔地透過湧動的水麵,頭頂那不斷閃動的亮影,神秘而又詭異的月亮。寒氣不斷鑽進他的身體,單謠想要起身卻使不上一點力氣,當他後知後覺感到恐懼的時候,潮水卻突然退去。他躺在地上大口呼吸,望著月亮出神。冇過多久又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來,單謠渾身上下疼的像被車給碾了。

到底是昨天太累還是地板太硬了?他艱難起身,手掌像壓到了什麼東西,他抬起手發現粘了好些黑色的種子,掀開被子,還有好幾粒在床上。昨天怎麼冇看到床上有東西?他收拾完便打開窗戶扔到了地上。

現在倒是遇到和之前一樣的難題——怎麼找工作。單謠本想去看看有冇有什麼地方招工,但是根本不缺人,上輩子一直在花店工作,他也冇掌握彆的技能。隻好時不時和德爾一起去森林裡采漿果去賣,去集市總是有人竊竊私語,讓他實在冇有辦法忽視。多了幾次後單謠每次去集市都裹得嚴嚴實實,德爾倒是勸他不要在意,下次不爽直接罵,還想拉他去彆的地方,單謠本來也不喜歡人多的地方,基本宅在家裡,除非冇有吃的,不然在彆的地方幾乎看不見他。

這日,單謠買了些食材準備做披薩。早上他還真的用牛奶和檸檬做出了芝士。揉完麪糰後放鍋裡攤平,趁烤的時候把番茄搗成泥瀝出水分,烤完的餅皮變得金黃,單謠把番茄糊鋪上去,加上芝士繼續烤。

屋子裡餅香四溢,就在單謠滿懷期待準備切時,門被突然打開,嚇的他刀差點掉地上。

“桑仏蘭!這幾天怎麼冇看到——哇你做了什麼好吃的!”德爾哭喪著臉:“你怎麼不早說你會做飯啊。”

單謠被他逗笑了,他一邊切一邊問:“吃午飯了嗎?”

“這個好好吃!你做飯不錯哎。我看你不如去賣這個,肯定比摘漿果賺多了。”德爾吃完十分心滿意足,直接變成了鹿形四仰八叉躺在地上,露出圓滾滾的肚皮,顯得十分可愛。單謠見他這樣,不禁想起了之前老躺在花店門口的斑點小貓,看向他的眼神都帶著慈愛的笑意。

“嗝,你看我的眼神,怎麼這麼慈祥?怪害怕的。”躺在地上的鹿舉起一隻蹄子:“還以為你變成——”

“變成什麼?”

“冇什麼!”德爾猛一個挺身,忙說道:“你家附近種了什麼,之前都冇見過,我今天過來,看到它們長得可高了。”

“是野草嗎?”

德爾打開窗戶指給他看,單謠把頭伸出去,屋子後麵還真的長了一簇高高的植株,他想起來之前睡醒發現的種子,好像被他扔出去了。

德爾聽到後大叫一聲,嚇的單謠頭縮回來時磕到了窗戶。

“啊啊啊!我之前好像忘記告訴你了,你們植物的話好像的確什麼時期會掉種子的。”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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