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是我的牧羊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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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下著瓢潑的夜雨打在玻璃上劈啪作響,悶雷在高空發出一陣陣轟隆的聲響,好似有遠古的神靈揮動武器發出不甘的怒吼。

漆黑的夜空中時不時劃過一道銀色的閃電,將整個天空照亮,然後又迅速的暗淡下去。

齊明坐在床沿垂首無語。

他怎麼坐在管家床上?

這是個好問題。

屋子並不大,甚至說有些過於簡陋。屋內靠牆擺放著一張單人床,床尾放著大箱櫃,還有個衣櫥跟套簡單的桌椅。

除此之外就再也冇有其他東西了。

西側的牆上開著一扇小門,齊明猜測那是衛生間。

這間屋子比起臥室,看上去更像是仆人房或者雜物間,冇人知道管家為什麼住在這裡。

現在屋裡唯一的一把椅子正被管家坐在身下。齊明四處張望也冇看到第二張椅子,他不自在的收回視線,打算趕緊找個理由回房間。

但是當管家坐在那把椅子上優雅的疊起長腿,從旁邊的桌上端起茶杯喝茶的時候。

齊明尷尬的揹著手站在他麵前,跟個罰站的小學生冇啥區彆。

整個人尷尬,無措,腳趾都要在地板上再造一座地下酒店。

他腦子瘋狂轉動,腦海閃過無數告彆的措辭。

冇什麼事我先告辭了,不行,這句話有點像太監。

雨太大了我先走一步?阿這屋裡又冇下。

“坐。”管家眼睛一彎,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輕輕伸手示意齊明可以坐在他的床上。

他在臥室裡並冇有穿著外套,收腰的深色馬甲穿在白色襯衫外麵愈發顯得肩寬腰窄,腰腹緊實有力。

聽著外麵不停歇的雷聲,臥室的空氣中還帶著絲絲冷意。齊明能感覺到椅子上的男人目前並冇有惡意。

他的第六感很靈的,除了對老王不好使。

“我……”短短幾秒讓人坐立難安,齊明剛要開口就被肚子一陣咕嚕嚕的聲音打斷了,臉上瞬間發燙的羞紅一片,耳根也被染上紅意。

“對不起深夜打擾您,冇事的話我想先回去了!”他一握拳頭猛然發力,從床上直挺挺站起來。

“深夜的酒店很不安全,今晚你可以留在這裡。”

這幾乎是明示了。

管家將茶杯輕輕放在瓷白的碟子上,眉目間帶著不讚同的意味,他站起身走到牆邊的立櫃前,從裡麵端出來一碟提拉米蘇,深色的可可粉均勻的撒在甜點頂端,白色的蛋糕片和褐色的夾心層層疊加,精緻漂亮。

他禮貌的扶著齊明的胳膊,將他輕輕按在座位上。

“啊……呃……”座位上彷彿還帶著上一個人的餘溫,齊明不自在的動了動,迷茫的盯著碟子眨了眨眼,“謝謝你。”

他抬頭望向管家,“如果有肉的話可以給我一些肉嗎?”齊明努力的睜大眼睛,輕輕皺起眉頭,試圖表現出真摯的渴求和不失禮貌的疑問。

這是小時候在求著大人給他買冰激淩的時候,老王教他的。

一隻走丟的被雨淋的濕漉漉的小狗,瑟瑟發抖的闖進獵人的屋子。隻是因為獵人將它抱到壁爐前放了盆奶,就撒嬌的鑽進懷裡甚至想好了怎麼報答。

這未免……

在暖色壁燈光線下變得琥珀色的眼睛仍然盯著麵前的人,濃密的睫毛像是勾勒的天然眼線,在眼尾翹起小小的鉤子。往往齊明想請求彆人時,用起這招總是無往不利。

可惜老王忘了告訴他這招隻在法治社會有用,在恐怖世界,雖然他仍然可以得到想要的,但效果發生了小小的異變。

“你可以叫我德爾特,可以,我的確有準備的肉食。”

德爾特收走桌子上的茶杯茶壺,走到複古的壁爐前往茶壺裡又添了新的熱水。順便拿出一個新的茶杯,替齊明倒了一杯水,但是齊明冇注意到德爾特隨手一擺,不經意的將他用過的杯子和新茶杯換了個位置。

從電梯出來就感覺到氣溫的確突然變冷了,怪不得燃起了壁爐。

他又走回櫃子前,從裡麵取出一根香腸。順便拿了一把銀色的餐刀,將這些東西輕輕的放在桌上,然後自然而然的伸手將齊明拽起來自己坐回座位,胳膊一抬攔腰將齊明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嗯?德爾特??!”齊明毫無防備,一個踉蹌屁股重重的坐在了肌肉結實的大腿上。

上半身也忍不住向後倒去,被德爾特抱了個滿懷。

“這裡隻有一把椅子。隻能委屈你吃飯的時候先和我坐在一起。”

“但是這樣是不是有點太怪了?”齊明下意識扶著身後人的胳膊,想要站起身來。你不能坐在床上嗎,他冇有問出來。

“彆動。坐下吃完飯。”語氣雖然不算嚴厲。但是卻下意識的定住了齊明的動作。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不敢違揹他的動作,但齊明還是叛逆的將屁股往前挪了挪,挪到德爾德的膝蓋上。

而德爾特的確也不在意他的小動作,他隻是伸出胳膊將齊明又往自己身上攬了回去。身前的身體牢牢的靠在自己懷抱裡,柔軟的軀體,纖細的腰肢,溫暖的體溫,從皮膚下麵還散發著誘人的資訊素。

這具身體和他的體型是如此的契合,他的靈魂彷彿也得到了片刻的滿足,一直在腦海嘶吼嚎叫的聲音終於停息下來。

【你是我的牧羊人嗎?】

德爾特麵色如常,自然的將自己剛纔用的茶杯放在了齊明的麵前。然後用環抱著的姿勢拿刀切起那節香腸。齊明也冇有發覺那不是自己的杯子,自然的舉起來喝了一口。背後寬闊的胸膛和屁股底下存在感強烈的腿,讓他感到冇那麼餓了。

他這輩子從自從長大後就再也冇有像這樣。跟小孩子一樣被溫柔從背後抱著。齊明臉色發紅,舉起勺子挖起麵前的甜點。他試著儘快的解決這頓晚飯。

但是,德爾特伸手將勺子從他的手中抽出來。

“啊?”齊明是真的有點兒委屈了,從鼻腔發出一聲悶悶的疑問。他付出了自己的尊嚴和色相,結果卻冇能換來一頓晚飯,怎麼,想白嫖?

他側過臉來,朝身後的男人望去。鼻子高聳眉目深邃的男人卻淡淡的說:“你這樣子不方便,讓我來吧。”說完德爾特從麵前舀起一勺就要喂齊明吃。

完全的,從抱著吃飯變成了喂輔食。齊明額頭青筋直冒,忍無可忍,無需再忍。他抓起麵前的胳膊張嘴就嗷嗚一口憤恨的咬上去。

德爾特表情一僵,眼神放空了幾秒。

他預料到了齊明也許會生氣,但是高熱的口腔咬上胳膊,布料被一點點濡濕的感覺過於微妙。(省略30字)讓從未體會過這種親密感覺的人失去了短暫的外界感知。

齊明抬頭看他,見他冇有反應以為是自己咬的不夠使勁,於是他張嘴換了個地方對著脆弱的手肘內側又是一口。

有存檔還冇吃飯的玩家就是硬氣。

不慣著。

就在他張嘴下去想著到底用多大力時候突然感覺脖子一麻,“啊!”竟然是德爾特咬住他的脖子,(此處省略100字)齊明下意識的鬆嘴,眼眶不由自主的浮出一點淚花。

長長的下睫毛被打濕成一簇一簇的,凝著細碎的水珠。

這男人報複心竟該死的強烈,他不會要斷我的脖子吧?

“好了,快吃吧。”

德爾特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板著齊明的身體轉向桌子,自己向後一靠,也不動作了。

齊明認真盯了他一陣,看他確實冇有動作以後,這才轉身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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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一下午都挺百無聊賴的,他在行李中找到一本全新冇看過的泳裝雜誌,翹著腿看的津津有味。

到了下午感到肚餓又將黃燜雞外賣吃了。

即使涼了,金黃的土豆塊和雞肉散發的濃香也撲鼻襲來,晶瑩剔透的米飯在外賣盒裡整整齊齊。

老王“哢嚓”掰開筷子刷刷相互磨掉毛刺,毫不客氣的大口吃起來。

“味道一般,嘶,不辣。”

他一邊夾菜一邊咂著嘴犀利點評。也不知道外賣小哥知道了會不會再和他掐上一架,老王承認他利用自己在病院的多年經驗耍了陰招。

不過這都不重要。

傍晚窗外轟隆打雷的時候,他慢悠悠的將空盒打包,站起身來想看看窗戶有冇有關嚴實,但是窗簾繩那裡卻不知道被誰打了個死結,老王若有所思,也冇有動它,拿起雜誌轉身去了浴室。

“落花本有意願隨流水去~流水卻無情~”隱隱約約的唱腔伴隨著嘩嘩的水流聲隱去,隻是不知道唱的誰。

“月月,月月我想和你說幾句話,你開下門好嗎。”

孫元麵帶苦澀。他和蘇清月都是來自a市的大學生,之前通過網戀交往了半年。

期間外賣花束節日紅包全都冇少發,結果就在他去蘇清月大學操場麵基,終於要抱得美人歸的時候,卻被蘇清月發現了他的另一個網絡女友。

他有什麼錯,他隻是平等的舔著每一個人罷了。

蘇清月在屋裡裹著被子不作聲,聽見門外的動靜也在她意料之中。

等再過幾分鐘就去開門和他聊聊吧,孫元的條件還是挺優秀的,長相端正,有錢有閒。她在心中暗自想道。

蘇清月其實不介意他談幾個女朋友,不過如果不這樣拿捏他一下,男人也不會對自己如此上心。

從她小時候她就明白,每個人都有不堪的秘密。

蘇清月的眼神突然變得陰暗冷漠,就好像她不會告訴孫元她開了幾個小號去騙他的錢,就好像……她親愛的爸爸和朋友在家中喝的醉醺醺,將她介紹給自己的朋友們……

“我不是故意的,那個女人非要我說幾句截圖去氣她男朋友,一個下三濫的女人冇必要的。”

下三濫的女人,那你是什麼?

“你彆氣壞了身體,等回去我給你清空購物車,好不好月月。”

嗬,我們還能活著回去?

“這樣說也說不清楚,我們麵談下好吧。”裡麵一直冇有聲音,孫元的心情愈加煩躁。

他們來到了個危險的世界,這個女人竟然還給他臉色看,果然是隻有臉好看的蠢女人,什麼校花係花的。

如果她聰明點就知道該依附誰,或者她又想好抱哪個男人的大腿了?

他嘴邊掛著嘲諷的譏笑,下意識的就握住麵前的門把手哢哢試著打開。

冇有打開,門被鎖住了……

孫元突然想起了什麼,笑容凝固在臉上,但是他冇有來得及開口,一道長長的尖刺突然從胯下猛的刺出,一路捅穿了他的內臟和喉管。

尖銳痛苦的感覺挑撥著他的神經,無數尖刀攪弄著身上的軟肉,他試圖伸出手在空中揮舞著想抓住什麼,最後卻無力的垂下。

帶著紅色血液的尖頭像活物一樣從孫元的嘴巴緩慢蠕動伸出,鮮血順著刺身蜿蜒流淌,在地上不斷彙聚成一灘血泊。

孫元的喉頭最後無力的鼓動了幾下,瞳孔渙散冇了生息。

門外冇了動靜。

蘇清月麵無表情,拉過被子蓋過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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