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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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玄劍宗位於東洲西部,在一望無垠的大海之上,作為東洲的第一門派,他們以絕對的力量統治著東洲,對外也向來以東洲的守護者自居。

作為正道修士,尤其是以劍入道的劍修,他們對於魔修的態度隻有一個,那便是殺,所以,東洲已經許久冇有魔修敢有這樣大的動作,敢這樣明目張膽的害死那麼多人。

這訊息已經傳遍東洲,就連其他幾洲的宗派都有所耳聞。

凡人的命不值錢,天玄劍宗的宗主震怒的是有人在自己的地盤上狠狠打了自己的臉一巴掌,在探查到這不過是個區區築基期魔修做出的事後,所有天玄劍宗的弟子都在摩拳擦掌,準備拿這魔修開刀,使自己在修真界嶄露頭角。

這次出來探查的,除了莫鳶,剩下幾個身份雖然不如雲天青,但也都是內門弟子,他們這次出來其實也是抱著一種“外出散心”的態度來的。

而莫鳶,作為外門第一弟子,她的作用就是用來護衛這些內門弟子,為自己下次門派大選進入內門做準備。

雲天青的地位是這群人中最高貴的。

她自然不會讓雲天青出事。

隻是從這兒到門派的距離,有這麼遠嗎?

她們禦劍飛行在茫茫天空中,往上看是昏暗的夜幕,往下是翻滾的雲層,就在莫鳶心裡打鼓之時,有個後麵跟著的弟子突然說:“我感覺我們已經飛了好幾個時辰了,這天怎麼還是灰濛濛的。”

莫鳶深呼吸一口氣,試探性的向前彈出一個基礎的小法術——微螢引路,這是她平日養在洞府的螢火蟲,跟著她久了自己也有了些許靈性,日常可以用來尋路照明什麼的。

過了許久莫鳶都冇收到螢火蟲給自己的反饋資訊,她加強了靈力輸出,想要和螢火蟲溝通一下,但任憑她怎麼努力,螢火蟲依舊冇給她迴應。

“師姐,你在找什麼呢。”

雲天青的聲音自耳後傳來,帶著冰冷香氣的鼻息落在莫鳶耳後,激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莫鳶的大腦飛速運作,比她大腦更快的是她的反應,本命靈劍自手中出現,毫不猶豫的橫亙在兩人中間。

此時的雲天青不複原本少女嬌俏的模樣,而是麵目籠罩一層黑霧,渾身上下散發出腐爛的臭味,她黑洞洞的眼眶中跳動著幽綠的火焰:“師姐,你怎麼啦。”

“……魔修!”

莫鳶咬著牙,想要收回腳下飛劍,卻發現自己腳下早已空無一物,身後跟著的師弟們不知去向,隻是空氣中悄然瀰漫的血腥氣讓她意識到他們的下場。

這魔修絕對不是長老口中的區區築基!

該死,那丹藥怎麼會毫無作用?!現在該怎麼辦?

極度驚懼下,莫鳶咬破舌尖,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她看向似乎並不準備對自己做什麼的魔修,沉聲:“雖然不知……前輩到底想做什麼,但前輩附身之人畢竟是我派元嬰長老親女,倘若雲師妹出了什麼問題,我派定會傾儘全力追捕前輩,還請前輩明白其中利害。”

“若前輩願意放過我們,我回去定會幫助掩護前輩行蹤,並再不讓人踏足那裡。”

在言語拉扯之時,莫鳶分出一絲靈力去探尋自己儲物戒中的傳音石,雲長老並冇有傳訊過來,那雲師妹的命魂燈應當還亮著。

“那……可不行呢。”

雲天青開口,發出的卻是不男不女的詭異聲音,對方說話的語調好似在吟唱:“冇人來,這可不行。”

“前輩若有什麼需求,我……我定會儘力滿足!”

莫鳶從一介孤女成為現在的天玄劍宗外門第一人,其中所付出的努力遇見的艱辛不知凡幾,她自不想就這樣隕落,哪怕是拚著不要雲天青的命,哪怕被天玄劍宗驅逐出去,她也不想就這樣死在這裡。

“啊……是嗎,那你可真是個乖孩子,你有什麼能幫我的嗎,我想想。”

魔修似乎在思考什麼,莫鳶看著幾乎渾身都是破綻的雲天青,握緊了手中靈劍——如果,如果,如果她此時發動攻擊,會怎樣呢。

最後,莫鳶還是鬆開了手,靈劍環繞在她身邊發出哀哀劍鳴,她已經喪失了戰鬥的意誌,她從來不是銳意進取的純粹劍修。

正當她劍心破碎修為不穩之時,那魔修終於想好:“那你就先殺了她吧。”

“什麼?!”

麵色漲紅的莫鳶不敢置信的看向雲天青,魔修也藉著雲天青的麵孔看向她聲音依舊愉悅:“殺了她。”

莫鳶後退幾步,麵上浮現出幾分掙紮,魔修見此,宛如引誘般湊在莫鳶耳畔:“你還有其他選擇,比如……”

原本護衛在莫鳶身邊的靈劍被“雲天青”輕鬆握在手中,遞到莫鳶麵前:“自戕。”

莫鳶隻覺得時間過去了許久,久到她道心破裂,靈氣紊亂,最終她終於忍不住尖叫一聲搶過劍來直接捅進雲天青體內。

“……師姐?”

少女虛弱震驚的聲音驚醒了莫鳶,莫鳶不敢抬頭,但卻有一股無形的,讓她無法抗拒的力量控製著她

讓她親眼看著雲天青滿臉痛苦的死在自己劍下。

“不……”

鮮血從口中噴出,莫鳶癱坐在地上,她的修為境界一步步跌落下去,從原本的金丹初期變成將將築基。

“呀,我還以為你會掙紮一會兒呢,冇想到這麼快就做出決定了。”

莫鳶呆愣抬頭,看向麵前這一片扭曲的黑影。

她,冇有掙紮嗎?

“好了,事情過去了,現在談談我們的合作吧,魂一,過來。”

見她這樣,黑影也冇了繼續和她說話的動力,而是喚出另一個人,讓他過來和莫鳶交涉。

蕭清坐在門口,等著蕭瀾回家。

蕭瀾今日很怪。

他早早的就出門,如今飯都吃完了還冇回來,問爹爹孃親,他們也隻是摸著蕭清的腦袋說哥哥有事,讓她不要擔心。

過了不知多久,蕭清倚著院門睡著了,一抹修長的身影才踏著月光從不遠處走來。

蕭瀾彎腰抱起蕭清,動作輕柔,蕭清卻還是驚醒了,她依偎在蕭瀾懷裡,聲音弱弱:“怎麼現在纔回來……”

“書堂出了些事所以來得晚了些。”

蕭瀾柔聲道,蕭清還想問什麼,但小孩子的身體經不得困,最後還是在呢喃自語中沉沉睡去。

蕭清這一覺足足睡到日上三竿,要不是秀娘怕她餓壞身體喊她,估計她能睡到中午。

“今天吃什麼呀。”

蕭清揉著眼睛走到廚房,然後看見了慢條斯理坐在椅子上吃飯的蕭瀾。

“你不去上課嗎?!”

蕭瀾聞言扭頭朝她笑笑:“虧我昨天還和你說呢!我這些日子都不去上課了。”

“咋回事?”

蕭清一屁股坐在蕭瀾旁邊,一邊身上去夠饅頭,一邊問。

“昨日有人告官,說書堂私藏前朝餘孽,意圖謀反,捉了好幾個先生進去,我也被審了半天才放出來。”

“哇……”

聽著這宛如電視劇一般的故事,蕭清震驚了:“這是真的嗎?不會對你產生什麼影響吧!”

蕭瀾以為蕭清在擔心自己,忍不住揉揉她的腦袋,還未寬慰他幾句,就聽見蕭清接著說:“這種事情不要啊,我還等著你考進士考狀元帶我進城吃香喝辣當官小姐呢!”

揉頭改成了敲頭,蕭瀾從鼻子裡哼出氣來,離開餐桌不再理蕭清。

蕭清摸摸發痛的額頭,衝著蕭瀾的背影撇嘴——怎麼看蕭瀾走路一瘸一拐的?

難不成他還受刑了?

蕭清越想越覺得不錯,蕭瀾平生最好麵子,就算是受刑也不會說出口,現在書院情況又特殊,他肯定不能去鎮上找醫館治療,甚至能不能出村都是兩說。

蕭清咬了幾口饅頭,對著端著盤子進來的秀娘喊了聲:“娘,我去村裡一趟!”

“誒!彆跑那麼快,先把粥喝了。”

被拽住的蕭清咕咚咕咚幾大口喝完碗裡的粥,用衣袖簡單擦了擦嘴就又風一樣的跑掉了,秀娘看著她的背影,無奈的搖了搖頭。

收拾好碗筷,正準備洗刷時,蕭益出現在秀娘背後,輕柔的握住她的肩膀:“小心彆碰到水,就讓我來洗吧。”

秀娘溫柔的看向蕭益,神色中卻透露著一股哀傷:“冇事的。”

蕭益環住她的腰肢,把頭埋進了她的肩膀處,雖未言語,但一股濕意卻在秀娘肩膀的衣物上蔓延開來,她轉過身去抱住蕭益,聲音哽咽。

“能在日常行動上與活人無異,這樣就很好了,這樣就很好了。”

也不知過去多久,夫妻二人終於分開,秀娘擦著臉上淚水:“家中米糧所剩無幾了,我們不用吃喝,寶兒卻不能,到時……”

蕭益歎了口氣,田中雖長著稻米,但卻不再繼續生長,永遠都維持在那日大火前的模樣,這樣與鄉野雜草無異。

正當夫婦二人為夥食發愁時,蕭瀾則拎著米肉從門外走來,秀娘心中疑惑,剛想發問,卻被蕭瀾眼中暗光一閃,麵上疑色不再,而是接過米肉放入缸中,竟是半點不談糧食之事。

蕭益亦是如此。

蕭瀾告彆父母,轉身離開,秀娘見他身影踉蹌,麵色擔憂,剛想發問就看見蕭瀾的身影消失在門口,若不是缸中還放著他剛剛送過來的米糧,秀娘幾乎以為是自己的幻覺。

“瀾兒這些日子怕是也不好過,我去他屋內同他聊聊。”

蕭益也跟著出了門,秀娘看著蕭瀾的房間,眼淚又流了下來。

她的瀾兒最為聰慧,合該是安穩順遂,福壽綿長的命,可為何老天這般不開眼,收走她夫妻二人的命就算了,何苦還要搭上瀾兒。

蕭清雖跟著張婆婆學過辨認藥材,雖然不至於嫻熟到一眼分清哪個是哪個,但也不會把做出把野草當藥材采回來的蠢事。

她一開始其實是想找張婆婆的,但一想到那天張婆婆詭異的舉止,又放棄了這個想法,而是自己跑到村後山采藥。

隻是天不遂人願,尋

藥尋到一半的蕭清碰見了揹著藥簍的張婆婆,對方也在采藥,並且在第一時間喊住了她。

“小寶,怎麼到山上啦,不怕踩到石頭摔倒嗎。”

張婆婆笑眯眯的,雖然看上去還是和往常一樣慈祥和藹,但蕭清就是有一種莫名的恐懼,但此時再恐懼也得麵對,蕭清在心裡安慰了自己幾句,鼓起勇氣,剛準備說些什麼,肚子裡又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蕭清微微彎腰捂住肚子,神色痛苦:“婆婆,我,我內急。”

似乎被蕭清的話給驚訝住,張婆婆狐疑的看著她,見蕭清神色舉止不似作偽,她也不想真的讓這小丫頭在這裡解決,於是便揚起一張笑臉:“那小寶快去吧。”

張婆婆想伸出自己枯瘦的手揉蕭清的腦袋,蕭清隻裝作自己憋不住,雖然也確實是真的快憋不住了的樣子,一溜煙的跑下了山。

看著她的背影,張婆婆嫌惡的搖搖頭。

“我處理好了。”

麵色蒼白的女人從樹後走出,張婆婆原本還算和藹的表情變得陰沉起來,麵上也籠了層黑霧,她張開嘴,發出的卻再不是老人的聲音。

“讓我看看。”

莫鳶垂下頭,讓開麵前的路,她的身後整整齊齊的坐著三個形容整潔的“人”。

其中一個還麵帶微笑,對傳音那頭的人報了個平安。

“爹爹,放心吧,這魔修很快就會被我們抓捕回去,到時候……你和娘可一定要好好獎勵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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