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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天氣晴，微風，路兩邊的法國梧桐漏下點點明光，方林拿著合同坐在咖啡館裡看著窗外的街景等人。

咖啡店的老闆不知何許人，大片的窗外養了一片的花，生命力十足，全然不像栽種在城市裡的，就是它們彎繞的綠莖上滿是銳利的尖刺，密集到無法采擷。

看花朵形狀，應該是月季類，隻是花型不太美，花朵也開得淩亂。

但香，可以越過玻璃窗。

欣賞完窗外，方林歎了口氣，抿一嘴冷了且見底的咖啡。

這叫什麼事？本來規律地要去上班，結果老闆給他發訊息，說人已經物色好，合同擬定就可以簽約，就連地點也是他發過來的說直接等就好。

那個人神秘地好像特邀嘉賓。

難道是他請了正牌未婚妻？

方林聽過辦公室八卦，據說老闆是有欽定未婚妻的，隻是對方並不滿意老闆，且正在國外深造，所以冇精力處理這樁爛攤子。

嘖嘖，豪門恩怨，就著這點花邊，方林又喝了一口咖啡。

老闆幾乎不失誤，可是這次對方已經遲到了半小時。方林看看腕錶，決定再過五分鐘，如果五分鐘以後再冇有人來他就彙報老闆，這一般也是他老闆的等待底線。

五分鐘過得很快，方林看看錶按了按鈴示意服務員過來結賬，他直接報了老闆的會員號。

“方……方特助，等……等！”

方林出門準備開車的時候，看到林含煙上氣不接下氣地攔在他的車前，人像是哭過。

平日裡她都是笑嘻嘻的，今天估計是出了什麼事情。

方林開口問她：“林小姐？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助嗎？”

“簽約，我……我是來簽約的。”她目光堅定到嚇人，拳頭攥得很緊，關節發白。

方林是知內情者，所以並不覺得這差事太為難，就是拍個電視劇似得，遠冇有到獻身的程度。但是換個角度想，似乎旁人看來真是有將人吃乾抹淨不吐骨頭的架勢。

可這個價錢很合理，因為百分之六十是保守這個秘密的封口費，老闆的口碑比他開出的價格高得多。

“簽約？”方林重複這兩個字，害怕自己聽錯，因為眼前這個女生老闆昨天已經PASS。

“簽約，我決定簽約。”林含煙重申，語氣像賭咒發誓。

重回咖啡店，林含煙小心地問方林錢什麼時候能打給她，她今天一直緊緊得抿著唇，神情不自然。

方林安慰道：“林小姐，宋氏集團不會做非法的事情。我們的合同合法，錢自然也按照合同來。”

林含煙這纔想起來自己根本冇有看過合同，她已經把自己當作一盤菜端了出去，以至於忘記自己還有權力去審查。

“算了，簽都簽了。”她自言自語，掛羊頭賣狗肉這種事現在也找不到人可以幫她分辨。

“林小姐，錢寫著簽約後就會給你。至於合同，嗯……就像是雇傭你和我老闆拍影視劇，很普通。”方林歎一口氣，他說的已經夠直白了吧？

像是應和她的疑問，手機忽然震動，林含煙看到一條簡訊，上麵有自己的銀行卡號，顯示進賬人民幣一百萬整，雖然不是全款，但加上自己攢的錢，勉強夠了。

林含煙把這個數字後麵的零仔細數了一遍，她從冇數過這麼長的工資金額。心裡一塊石頭落地，但心情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方林還在旁邊解釋，她卻聽不清，眼睛一模糊，淚水啪嗒啪嗒地墜落下來，打濕了金姐買給她的褲子上。

這條褲子是慶祝她考過西點證書的獎品。

金姐說以後她一定是一個好廚師，要是可以真想留林含煙在她身邊做廚，她可以開一家想營業就營業的店。

因為欣賞自己所以金姐主動減輕她的工作，讓她隻做冷菜。

現在做出決定的林含煙痛苦地發現，借了錢她們之間還隻是可能發生嫌隙，可是接下這件差事，金姐直接氣到把她趕了出去，讓她永遠彆出現在自己的店裡，她狠心決絕地一點解釋的餘地也冇有給她，但林含煙冇有一點怨恨，是她自己的錯。

她是白眼狼，她是混蛋，她就是最不值得的那個。

怎麼選都是錯，林含煙拚命捂住自己的嘴巴，但是哭得越來越大聲。

方林手足無措，他也冇帶手帕，咖啡店裡的人都朝著自己看，他麵色快繃不住了。

忽然，一個高大的身影擠在兩個人中間，是他老闆，宋致。

這一刻，老闆的身影比發獎金的時候高大。

宋致麵色寒冷朝方林看看，方林攤手，意思是這不是他的錯。

他心裡想就算是老闆你的錯也不是我的錯。方林站得遠了一些，不知道老闆怎麼處理這樣的事情。

結果宋致的處理方式直白到簡單，他先讓方林站過來些，擋一下位置，看看有冇有拍照拍視頻的人，有的話處理掉，說完他一把橫抱起林含煙走了出去。

林含煙在他的懷抱裡哭得抽噎，還縮成一團，像被人丟棄的小貓。

宋致不明白，這件事有這麼困難麼？隻是演一場戲。

“彆哭了。”宋致對她溫聲說。

林含煙冇接收到安慰，宋致把她放下來，掏出口袋裡的手帕幫她擦乾淨眼淚，但她太傷心了，眼淚決堤似得止不住，自己那塊手帕根本不頂用，很快潮濕溫熱，他隻好揣在口袋裡。

“我說彆哭了。”他用命令的口氣，但這回更不奏效。

宋致有些不耐煩，他後悔用林含煙了，他需要理智一些的人選，動不動就哭的人並不適合這個計劃。

方林這時候跟上來，他說事情已經辦妥。

“店家呢？店家的監控你溝通了麼？”宋致做事喜歡滴水不漏。

“好，我馬上去。”方林其實已經溝通完，但看到林含煙還在哭就給自己想了個脫身的法子。

宋致繼續看林含煙，覺得這麼哭下去對自己影響很壞。

好在他的車就在附近，宋致把林含煙抱到車裡，給她繫上安全帶飛快地開走，方向是自己家。

*

情緒決堤以後迎來的是疲乏，哭泣用掉了林含煙太多力氣，不知不覺中她睡著了，睡在一片熟悉而安心的味道裡。隻是夢不肯放過她，濃鬱而沉重的黑網覆蓋住她的每一根思緒。

宋致幫她蓋好薄毯，已經擦出紅血絲的臉上又落下兩行眼淚。

林含煙，你怎麼還是這麼嬌氣。

宋致記憶裡的她與現在的模樣重合，記憶裡她也大哭過。為的事情很簡單，隻是因為那天老師不同意她請假，她趴在課桌上哭哭啼啼了一下午，那天是運動會，宋致拿著相機拍照的時候看到的。但是被老師在全校麵前挨批的時候她倒挺硬氣的，冇哭冇鬨，批完就若無其事地繼續上課。

柔軟的皮革支撐著林含煙的身體，這種感覺陌生卻舒適。

失了太多力氣的林含煙手指輕輕顫抖，卻撫到一片毯，觸感絲滑。

她緩緩睜開眼，冇有看到自己熟悉的的吸頂燈。她思維回潮，閉眼讀取了一下混亂的記憶後她開口喚人。

“方……方特助？方林？”

冇有迴應她，林含煙輕手輕腳地把毯子摺疊好，準備尋找一張紙寫下感謝的留言。

“方林買不起這麼大的房子。”

聽到這個聲音林含煙猛然回頭，看到宋致換了棉麻的卡其色長褲和白色針織衫，柔軟的材質為他注入了幾分親近感。

“喝水麼？溫水還是喝薄荷水？”宋致一反之前的態度，甚至記得林含煙的喜好。

林含煙接過他遞來的玻璃杯時觸碰到他溫熱的指腹，不好意思地低了低頭。

“作為合作方，我需要一個情緒穩定的合作對象，今天你的表現實在不符合，所以我考慮終止合約。”宋致靠在沙發上說。

林含煙臉色慘白。

“當然，我也可以給你一次機會。我希望你能如實告訴我，這些年你的經曆。”說完他雲淡風輕地笑笑，然後補充：“我的意思是我需要你的弱點，能夠威脅你的弱點，你太不穩定又太普通，很難查到什麼蹤跡。而且，恕我直言，我出的籌碼和隱形價值太多。”

這些話她聽得喉嚨發緊，心裡又沁出幾分苦澀，依賴的情緒尚未發芽已經死去，眼前這個人還是這麼冰冷啊！

但雇傭關係本就是這樣，不應生出他心的。林含煙又想到金姐，這次她掐住自己的手臂，把眼淚憋了回去。

要是冇有答應，現在還可以反駁他，現在卻必須爭取，不，一定要爭取。林含煙再次拿出那句曾經鼓勵過自己的話，三分天註定，七分靠打拚。

“宋總，非常抱歉今天讓你看到我這樣。這份情緒我不會帶入工作，隻是遇到一些事情……”

林含煙努力穩住情緒，拿出求職者的樣子站在他麵前介紹自己。

她把自己的遭遇簡單帶過，不過說到阿婆的時候她還是隱瞞了，隻說自己一定要盤下家鄉春波路23號的店鋪，店還冇有盤下，這個過程她可以當著宋致的麵操作。

至於她的弱點，她說自己的親屬已經不再聯絡，父母也已儘數去世，頻繁打工所以還冇有交朋友。

宋致揉揉眉心，安慰的話還是冇有說出口，世界上需要安慰的人這麼多，自己已經給出她急需的，言語她應該不需要。

“你的情況我大致清楚了，明天讓方林帶你去做一份身體檢查。”

“這份工作需要……使用身體麼？”林安煙雖然心裡有準備，但是聽到他說出口的那一刻心裡還是充滿了懊悔。

宋致明瞭她的意思，話語裡帶著幾分笑意：“當然，你不知道嗎？”

看到她眼中驚慌閃過他滿意地說：“請問什麼工作不需要身體？又有哪一家正規公司不給員工做體檢？”

也對，林含煙啞然。

隻是，現在她愈發分不清這份工作到底是太危險，還是太輕鬆。

“當然，也需要我們扮演一些親密行為。”

宋致站起來，微微彎腰，乾燥溫暖的手掌輕輕貼上林含煙的蝴蝶骨，溫度落下一點，盪開一圈漣漪。

他給了林含煙一個略有距離的擁抱，然後貼在她耳側用溫柔的語調說話。

“祝你心情愉快，我的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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