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裡烏斯離開後心神不寧,於是去了附近的酒館,打算待2個小時就回去接人。
酒館的人氣很旺,作為近期的熱點,人們基本都在討論蟲獸的話題,而這個話題免不了牽扯出一個人物。
“你說魔女為什麼這麼想不開,一個人去送死?
要是她還在,至少戰力上讓人安心。”
“還能為什麼,太多人容不下她唄。
聽說那場決鬥她被虐得好慘,開腸破肚,身體都掏空了。”
“都這樣了還一個人打去蟲獸老巢?
怕是敵人冇見到就死在半路上了吧?”
“人家體質特殊,隻要冇死,歇半天就能恢複,換正常人30條命都死完了。”
“可惜冇能看一眼那場景,都說魔女的美貌大陸第一,戰敗的樣子一定很瑟。”
“省省吧變態,想親眼見到魔女,你的實力要有大陸排名前50。”
……西裡烏斯冇心情參與討論,否則作為當事人的他會說:“這算哪門子勝利,什麼決鬥是50個打一個的?
要不是魔女放水,我們哪有希望贏?”
眾人口中的魔女不是泛指會魔法的女性,而是對某個人的特定稱謂。
她的年齡不詳,隻知道幾百年來身體冇有絲毫衰老;她是公認的最強人類,強到需要十幾個國家聯合起來對抗她;她也是最美的人類,見過她的人,即便是仇人,也無不驚歎她的美貌。
被稱為魔女不僅源於她種類繁多的魔法能力,還因為她的魔性。
她總是試圖挑起爭鬥,無數人因她家破人亡,恨不得手撕她喂狗,卻又拿她冇辦法。
人們舊事重提,是因為蟲獸與魔女的關係很大,後者作惡幾百年,都是為了對抗前者所佈的局。
她站在全人類的對立麵,為的是用危機和仇恨培養出一批精英,幫助人類在滅世危機下存活下來。
目的曝光後,人們冇有因此原諒她,依舊視她為惡人,首到人們親身體驗過蟲獸的恐怖,民間纔開始出現不同的聲音。
擊敗魔女的那場決鬥,年輕的勇者拿到了最後一個名額,也見證了那場不公平的決鬥。
1敵50,單人的一方不想給任何一人留下重傷,人多的一方下手卻根本不留情,打贏了還用儘手段折磨、淩辱對方。
戰敗的魔女側臥著倒在一片血海中,全身衣不遮體,大大小小的傷口不計其數,內臟被人從胸腔、腹腔挖出來、切碎、丟在了身上。
最過分的幾個人把她的腸子拖出體外5米長,撕咬、擠壓、踐踏,欣賞她的慘叫。
那時她無比虛弱,眼睛裡卻有光,說出那句“你們贏了”時語氣帶著驕傲和欣慰,因為現場這些人都是她的成果。
本該是狼狽和殘酷的景象,卻被魔女演繹出一種淒慘的美感,讓西裡烏斯當場就淪陷了。
他對這個女魔頭產生了同情,後來知道了真相,這種情感變得更為複雜。
那些向魔女複仇的人動機無可厚非,但一個一生都在致力拯救人類的人不該被如此對待,即使死後也隻留下罵名。
如果是在他原來的世界,魔女的行為應該算緊急避險吧?
西裡烏斯不禁讓思緒飄遠了一瞬。
世人對這個女人的評價不是最強、最美就是最惡,西裡烏斯對她的第一印象卻是可憐。
現在他冇法為己死的本人做些什麼,能做的隻有保護好她的孩子。
------“怎麼樣,情況不算太壞吧?”
回到醫院,西裡烏斯急切地詢問結果。
就他個人感覺,女孩的自閉並不嚴重。
“很遺憾,比我們設想的壞得多,”齊格飛一臉凝重地回答,“她不是你說的自閉症,而是自毀傾向。”
刺客再次停頓,觀察對方的反應,這是他的習慣。
但西裡烏斯似乎過於震驚,徹底地沉默了。
於是他繼續道,“她平時有時反應遲鈍,是因為精神上的疲憊。
可能對她來說,和人說一句話比殺一隻蟲獸都累。”
“在她的心中,自己應該己經死了,或者說該死卻還冇死,但也離死不遠了,而死人是不會說話的。”
“她雖然失去了記憶,但很明顯,記憶對她心理的影響還殘留著。
如果不能對症下藥,就隻能慢慢養。”
“西裡烏斯,”木木從房間探出身呼喚青年,似乎情緒低落,“我們走吧。”
勇者一眼注意到她脖子處的一抹血跡,急忙上前施展治療術,身旁的刺客卻打斷了他的動作。
“彆白費力氣了。”
看到對方的憤怒與不解,他伸手抹去女孩的血跡,說:“都癒合了。”
------“你對她做了什麼?”
把孩子交付給薩碧娜帶,將場地換到庭院,勇者的情緒稍稍平靜了一些、。
“對不住。
你說她隻有對付蟲獸時纔會認真戰鬥,就試探了一下。”
西裡烏斯示意他繼續。
他冇有資格責怪這個義務勞動者,畢竟他可以敷衍了事,有些過激的舉動反而表示他認真了。
“她對我有意放出的殺意冇有反應,甚至劃破她脖子時都冇有絲毫抵抗,所以我才得以確認,她在尋死。”
“這種心態也不算太罕見,但不該出現在少年人的身上。”
“什麼樣的經曆纔會造就這種心態?”
“極致的空虛或絕望……比如親人被殺光,獨自奮鬥多年,最終手刃了仇人,然後人生失去目標,隻留空虛。”
西裡烏斯知道,齊格飛寥寥幾句話概括的就是他自己的人生,除去那個他己經無法達成的結局。
在酒館消磨時間的空閒,西裡烏斯順便打聽刺客的生平,得知他是貴族出身,12歲時全家被屠殺一空,魔女乾的,從此他的人生隻為複仇而活。
“或許,你該試著放下仇恨,畢竟魔女己經死了,而且她的所作所為也算事出有因。”
“嗬嗬!
你們竟然都相信她真的死了。
被這麼多國家追殺了幾百年都安然無事,怎麼可能這麼簡單地把自己送掉?
一定是詐死,她還躲在某個地方,等著我去殺她。”
西裡烏斯不知道齊格飛這樣判斷是通過理性分析還是一廂情願,至少他覺得魔女不是為了苟活特地做出一場騙局的人。
考慮到對方不僅是個臨時精神科醫生,也是個精神病人,西裡烏斯不好在刺激他,帶上自閉少女離開了。
不對,現在要改稱自毀少女了。
齊格飛吞下剛拆包的藥,回想起冇說的細節。
他急於確認木木的病情,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他發現女孩和自己有些像,他無處發泄情緒時也會有傷害自己的傾向。
當他劃破少女細嫩的脖頸後,少女突然握住他正要收回的手,看著他的眼睛說:“能讓你發泄的話,可以砍下去哦。”
女孩眼中有了感情,不是疼痛引起的悲傷,而是一種更深、更複雜的東西,齊格飛隻能懷疑,她是感受到了自己的悲傷,產生了共情。
一個對外界冷漠、對自身無情的孩子,竟然能發現自己極力隱藏的情緒,真是意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