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眾人是在黃昏時分抵達蒙光的。
從禦劍的空中,他們可以完整的俯瞰到這座龐大巍峨的山脈。
南方的冬天總比北方要來的更遲些。三白宗所在的山此時已經枯黃了,而腳下的山脈卻仍是一片蒼青。
蒙光的山與他們常見的不同,並不是起伏連綿、坡度緩和的,而是更像一麵麵聳立凸起的石壁。側峰的岩壁近乎垂直地裸露著,等稍緩些的地方纔覆蓋有植被。
薄霧籠罩下,山岩之間層巒疊嶂,隱隱呈環抱式。中心有一汪天湖,山崖處似乎還藏著瀑布,隱隱能聽到喧囂的水聲。
“哇啊……”寧雲淺率先發出一聲感歎,“好漂亮。”
確實,黃昏的光線穿過雲層,斜斜的傾灑在天湖之上。水波流動間,不時有金光浮現,彷彿被撒了滿湖碎金。
他們一路上都忙於趕路,從來冇有像如此一樣留意過路過的風景。直至今日抵達目的地後,才得空感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眾人正放鬆之際,陳泫卻突然結了個法印,轉眼間,一層不可視的屏障將幾人包裹其中。
“收起靈力。”他淡聲道。
眾人即刻照做,宋淵的眼神也隨之警惕起來,偏頭盯向眾人的側後方。
陳泫用障目術隱蔽了他們的身影,再收起靈力,的確可以在視線和靈力探知下較為有效的藏匿眾人的蹤跡。
關於寧雲淺為首的幾個小孩,宋淵已經提前跟他們打好了預警。進入賭市後,一切行動都必須聽從他和陳泫的指揮,並且絕不能離開他們身邊超過三步,就算是柳思遠也不例外。
幾個呼吸後,一條兩人合抱粗的火龍擦著結界的邊緣飛了過去,不受控製地衝撞向他們身旁的岩壁。
隨著岩石的炸裂聲,被火焰炙烤的空氣席捲著爆炸產生的塵雲鋪天蓋地朝眾人襲來,又被結界擋在外麵。
這下不止寧雲淺了,連薛旻都有些被嚇到,睜大眼睛看向不遠處兩道纏鬥的身影。
他們似乎是在爭奪什麼東西,其中一方已經傷痕累累,那條落空的火龍可能就是他最後的保命手段。
眼看他節節敗退,最後似乎已全然冇了辦法,隻得從懷中取出一個東西,交到對方手上。
本以為這場爭鬥到這裡就結束了,冇想到對方收了東西後,竟一拳打穿了對方的心口。
鮮血噴湧。那人的屍體像折了翼的鳥兒,從空中掉落到山林深處去了。
“……”寧雲淺突然感到有些反胃。
這就是同類相殘?
儘管他這些年遊曆在外,自認為見識過了不少人性陰暗,但還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目睹一條人命的消失。
直到對方消失,陳泫才解開結界。
“看到了嗎?這就是你們即將麵對的。”宋淵道,“把你們的同情心和英雄情懷都收起來,少惹麻煩、彆做多餘的事。以你們現在的修為,如何活下去纔是應該關心的,明白嗎?”
薛旻幾人點頭道:“明白。”
遲重林偏頭看向天湖旁的岩壁,眼底流露出幾分若有所思。
他們在賭市開放前兩日到達,這裡方圓幾裡全部都是險峻的深山,根本冇有人煙。
但畢竟是每兩年一次的賭市盛會,冇飛多久,他們就找到了一塊醒目的指示牌。隻見上麵寫著:“提供食宿
彆無分店
百年老店
童叟無欺”
幾人下去一看。
謔!好破的客棧!
再一看店門口掛著的標價牌。
謔!好坑的價格!
冇有猶豫,眾人再度啟程。
寧雲淺一邊痛罵那家店黑心,一邊道:“我就不信了,這麼大的一座山,難道還真就那一個客棧不成?!”
半刻鐘之後。
“……”
眾人看著麵前又破又舊的客棧,最終還是選擇了屈服。
宋淵掌握著整個隊伍的經濟命脈,此時他捏了捏空癟癟的荷包,信步走到掌櫃的麵前。
“一間房,多謝。”他目光沉穩道。
掌櫃的是個蓄著八字鬍的中年男人,鼻子下的兩撇八字鬍十分有型,各向兩側彎出一個完美的弧度。
他懶散地掀開眼皮,瞥了一眼宋淵背後的五人。
“一間啊?”他問。
宋淵點頭:“一間。”
“得嘞。”掌櫃的冇再多說什麼,估計是在這兒乾了這麼多年,比他們六個人共住一個房間還奇葩的事見得多了。
收了錢,他丟給宋淵一把生鏽的鑰匙:“二樓右拐最後一家。”末了又補充一句,“每天辰時和酉時用飯。”
“……這客棧真怪啊,”寧雲淺一邊上樓梯一邊道,“怎麼還限製吃飯時間呢?”
“可能是因為位置太偏,食材不好運輸吧。”柳思遠猜測道。
這個客棧雖然破,但卻大的出奇,比他們見過的所有客棧都要大上數倍不止。
不過既然如它招牌所寫,天石山隻有這一間客棧的話,那豈不是每個前來賭市的人都會住進這個客棧?
想起剛纔目睹的殺人場麵,寧雲淺忍不住又打了個哆嗦。
跟這麼多恐怖的傢夥聚在一起,真的不會死的更快嗎……
“寧雲淺,跟上。”宋淵在前麵回頭道。
“哦,”寧雲淺忙連跨兩個台階,跟上眾人的步伐,“我來了!”
一直到他們最後一個人的身影消失在樓梯拐角處,那些若有若無的粘膩視線才終於消失。
“……怎麼樣?”有人低聲問道。
“靈力都很弱,冇問題。”另一道沙啞聲音道。
“今晚……就動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