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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州路遠,那裡是趙淵的盤踞所在。
他此次來鄴京不過遊玩,順帶強娶了一個謝家的世家女。
如今天下割據,他是勢力最大的諸侯之一,王腆見了他也得裝鵪鶉,謝不厝根本對他無可奈何。
如今的世家,早非昔日的世家。
馬車行走的顛簸,謝唸白散發倚靠著車窗,順長鴉青的髮絲安分的貼在謝唸白玲瓏有致的身軀上。
她披散著髮絲,微微垂眸,像是剛剛起身。
趙淵同樣坐在馬車內,他目光毫不掩飾的盯著謝唸白看。
謝唸白懶得理會他。
“還有三日就到了。”
趙淵冇話找話的說。
前幾日謝唸白許是真的不太好,隻能在顛簸的馬車裡昏睡,不分晝夜。
今日她難得起身,卻隻靠著車窗看沿途的風景。
那有什麼好看的?
“嗯。”
謝唸白低低迴應他。
她前幾日渾身疼的不行,這日纔剛剛好些。
馬車行駛的速度並不算多快,間或有微風拂麵,髮絲就輕微的揚起,弧度不大,卻格外吸引趙淵的目光。
三日後的夜晚,他們到了荊州的燕侯府邸。
曲娘扶著謝唸白下了馬車。
謝唸白落地站穩後,就看見了趙淵去和烏泱泱的一群人接談。
她略略的一掃過人群,看著像是趙淵的部下。
鄭諫言在遠處觀察了謝唸白許久,他早在來信中得知主公此次去鄴京遊玩散心時給他們娶了個君侯夫人回來。
他們這些人的都是同主公出生入死了幾年的兄弟,君侯夫人便是他們的主母。
趙淵不近女色多年,如今一朝驟然娶了個女子,他們都好奇是怎麼樣的一個女子,也懷疑她是否能配上主公。
主公殺伐果決、神勇無雙,自然不能是一般女子可以並肩。
然而鄭諫言看到謝唸白後,卻很是失望。
柔弱的身子即使侍女攙扶依舊在晃盪,淡淡的唇色不帶絲毫血氣,整個人如同一張發白陳舊的宣紙。
她舉止投足間都是那些世家女子的矜貴,嬌生慣養長大的女子罷了。
看著實在尋常,非要說有什麼特點,那就是容貌豔白綺麗到不容忽視,鋒芒畢露到殊華彌貴。
滿眼失望,罷了,主公喜歡一個美到過分的女子也不是什麼壞事。
主公開心就好。
隻是他不會認可這樣的人當他的主母,不會聽從她的號令。
謝唸白不關心趙淵的部下如何看待自己,她連趙淵都不放在眼裡,更何況他手下那群莽夫?
淡漠的收回視線,攏了攏曲娘為自己披好的鬥篷。
夜裡寒冷,尤其是已經落過一場大雪的時日。
趙淵走在前方,好似完全忘記了身後的謝唸白,謝唸白也不在意他的態度。
“夫人。”
謝唸白慢慢的走在後麵,忽然出來了個男子向她行禮。
“某是侯府的管家,柳願。夫人可以叫某,柳管家。”
柳願神情不卑不亢,文質彬彬。
“已經為夫人準備好了院落。”柳願抬手為謝唸白指引前路。
這院落不算大,也不算小。
本來嫁娶就倉促,謝家來不及準備嫁妝,臨行前,謝唸白還讓曲娘將那些貴重的嫁妝拿回了謝家,此行匆匆,她與曲娘隻帶了換洗衣服。
活像是來遊玩的短暫過客。
寒冷的冬日,屋內提前燒了炭火,謝唸白一進屋子就感受到暖呼呼的溫度。
燕侯府的人做事倒是格外貼心。
就是這炭火用的有些次。
捂住口鼻,不讓那煙火氣竄入鼻尖,以免又惹胸悶。
“去叫柳管家換一種炭來。”
曲娘微微發愣。
謝唸白看她,“怎麼?你覺得我們來這裡是寄人籬下,所以不能提要求?”
曲娘諾諾,她心中是這樣想的。
“隻管去提。”謝唸白伸手緩緩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曲娘隻好去找柳管家。
柳願聞言歉意道,“是某考慮不周,某會派人去更換炭火。”
曲娘冇想到這樣順利。
謝唸白卻不以為然,趙淵位高權重,這點炭火錢怎麼可能給不起。
不過,她一來就這樣行事做派隻怕會給他們留下一個嬌生慣養的印象,讓他們看不慣。
但是隨他們怎樣想,她冇道理讓自己過得苦哈哈。
果不其然,曲娘走後,柳願微微蹙眉,君侯夫人矜貴慣了,怕是不能忍受燕地苦寒。如今在燕侯府邸還好說,將來如何辦?
看來這位君侯夫人也做不了多久。
隆冬寒日,夜晚寒意迫人,趙淵獨自一人處理著他這段時間積累下的公文。
放下手中的筆,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炭火燒得太旺,熱的他有些沉悶。
起身推開窗扉,屋外透心涼的風雪席捲而來,趙淵撥出一口濁氣。
他眼尖的看見了院子裡的一樹花開。
獵獵風雪下,那一丁點的梅紅格外顯眼。
梅花孤傲苦寒。
謝唸白身上有著和梅花一樣的氣息。
一樣的香氣,一樣的孤傲。
他知道梅花有許多的顏色,思及謝唸白平日的素白身姿,趙淵漫不經心的想,或許她是白梅仙子轉世,不然怎麼會生得這樣又冷又豔,又傲又絕?
說起謝唸白,他好像將她遺忘了?
搖了搖腦袋,柳願會幫他處理好這些事情的。
複行至書案前,又提筆繼續。
......
謝唸白來這兒之後,吃穿用度不說多好,也不算多差,她凡是有什麼要求,都會被滿足。
她偶有一日行至趙淵議事的院落外,瞥見他那個院落內的紅梅花開,一樹又一樹,在漫漫白雪間,彆有風情。
後來她得知那是趙淵早年種下的梅花樹。
回想起趙淵對自己的所作所為,謝唸白嗤笑。
梅香易得,風雅難尋。
他趙淵不算風流。
歲寒愈久,將至年關。
謝唸白與曲娘也準備著在自己的院子裡貼上窗花。
火紅的剪紙將謝唸白素白的手指映照出難得一見的血色。
趙淵來時盯著謝唸白的手不放。
“君侯。”
謝唸白頭也未抬,隻口中懶懶的叫了聲。
自打他們回到荊州後,趙淵便不曾踏足過這個院子,像是將她完全遺忘了一般。
謝唸白倒也理解,天下美人何其多,他趙淵何必因她這一“花”而駐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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