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續(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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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剛出生,吃的少,頓數多,君侯還不知道吧。”曲娘隨意說道。

趙淵確實不怎麼清楚。雖然人小會吃的少,但是也太少了吧。

“君侯要多多學習做父親哦。”

曲娘彎起眼睛說。

趙淵隻覺得這話好耳熟,是誰跟他說過類似的話來著?

哦,是謝不厝。

趙淵想著謝不厝,下定了個念頭,他把孩子交給曲娘,“你帶他去睡吧。”

轉身就又進了謝不厝的屋內。

謝不厝見人又回來,以為還有什麼事情和他說,於是等著他開口。

“父親可要為孩子取名?”

謝不厝眼神裡出現了一瞬迷茫。

趙淵叫謝不厝父親,他以往都用謝家主來稱呼自己。

為孩子取名字?為謝唸白的孩子取名字嗎?

他嗎?

謝不厝張了張嘴。

這話從趙淵口中說出來,聽著可真是不可置信。

……

延秋。

趙淵說這是孩子名字。

趙淵說這是謝不厝起的名字。

“父親寫下的這兩個字。”

謝唸白聽著趙淵口中所言,想立刻去見一見父親。

這幾天開始氣溫驟降,開始小飄風雪。屋外天寒地凍,不及屋內暖和。

謝唸白還是冒著風雪走了一段路,去見到了謝不厝。

謝不厝麵色一日比一日灰敗,精神一日比一日萎靡。

“能親眼看見你和外孫,我已知足。”

這是謝不厝留給謝唸白最後的一句話。

三日後,謝不厝與世長辭。

那日,鄴京的風雪徹底下大,白茫茫的一層薄紗覆蓋住了鄴京曾經的狼藉。

謝唸白很傷心。

心頭空,天地白。

在這世上,謝唸白失去了一個愛她的父親。

……

“少滿弟弟為什麼每天都在睡?”蔣煜璨好奇,好像他每次來看望師父的時候,阿滿弟弟都在睡覺。

少滿。

是謝唸白起的小名。

人生忌滿。

日中則移,月盈則虧,物盛則衰。

盈而未滿或許便是最好的狀態。

“小少主還小呢,自然是要多多睡覺了。”曲娘示意蔣煜璨小聲說話,不要打擾到睡著了的小少主。

“師父醒了嗎?”蔣煜璨捂住嘴,他點點頭,隨即小聲問道。

“夫人剛睡下呢。”

“啊,這樣啊。”

蔣煜璨失望的說。每次來的都不湊巧。

“蔣小郎君找夫人有什麼事嗎?”曲娘問。

“也冇什麼事情。”蔣煜璨說,“就是好久冇見到師父了。”

“不過我明天再來找師父!”

小孩子說風就是雨,說完就跑了。

曲娘搖搖頭,轉身又去守著睡在搖籃裡的孩子。

……

張苛最近被趙淵逮著問了不少問題,他又不擅婦科,再說了謝唸白醫術比他強不少,趙淵何必捨近求遠呢?

趙淵責備他,“你醫術不好就算了,怎麼連些常識都答不上來?”

張苛都無語了,什麼叫他醫術不好就算了?什麼叫他連常識都答不上來?

那是因為術業有專攻好不好!

當然了,謝唸白確實挺全科。可是天下也就一個謝唸白啊。

嫌棄他不知道,還來問他。

“這話說的,君侯不是也不知道嗎?”

趙淵噎住,和張苛大眼瞪小眼。

和張苛的煩惱不同,鄭諫言內心由衷的喜悅。小少主出生了,他感覺職業生涯更長遠了!

渾身都是乾勁。

這興奮的模樣讓錢征衣誤以為老頭鐵樹開花、晚年遇春了。

鄭諫言得知錢征衣想法後,“……”

和鄭諫言一樣想法的是曲娘。

夫人的孩子欸。她一定要好好照顧!期待小少主長大!

……

唯一平靜的隻有謝唸白。

還在坐月子的期間,謝唸白情緒就不見什麼起伏。

趙淵總覺得不對勁,他又去找快被他煩透了的張苛。

趙淵問,“我昨日翻書,書上說,女子生育後如果情緒低落,極其容易鬱鬱寡歡、鬱結在心。你知道真假嗎?”

張苛聞言思索後皺眉,“好像是聽說過。”

發生那麼多事情,謝唸白怎麼能不情緒低落。

可就是因為事出有因,大家都下意識覺得謝唸白情緒不高是常理之中。

畢竟,謝唸白此刻冇有大哭大喊已經是非常不容易了。

可是趙淵覺得一點都不好,情緒被壓抑在心裡,怎麼會好呢。

之前在荊州時,好不容易纔讓謝唸白哭出來,如今謝唸白又在壓抑。

她就是這樣的性子。

很難更改。

張苛對趙淵說,“君侯若是想讓夫人哭出來,現在恐怕不行。”

“我知道的再少,也知道月子期間哭對眼睛不好。”

趙淵聞言犯了難。

一路煩惱著回來。剛一進屋就看到謝唸白靠在床邊,眼神似是未曾聚焦,隨意的落在一處虛無上。

“醒了多久了?”趙淵看得皺眉,他說話試圖引起謝唸白的注意力。

“大概……嗯,不記得了。”謝唸白慢吞吞的迴應趙淵,她眼裡空白,像是想了想,然後記不起了。

趙淵心裡越發沉,這狀態好似越來越不對了。

“你想看看少滿嗎?”或許給她看看孩子會讓她更集中精神。

不等謝唸白回覆,趙淵自顧自的去抱來少滿坐在謝唸白身邊。

“你看看他。”

謝唸白真的就隻是看看。她靜靜的看著繈褓裡熟睡的嬰兒。

“你摸摸他。”

趙淵想讓謝唸白摸一摸孩子。謝唸白冇動。

孩子出生以來,謝唸白就幾乎冇怎麼抱過。除非是餵奶,不然都是曲娘和趙淵在抱。

這很反常,謝唸白那麼喜歡小孩子,冇道理對自己的親生孩子這樣疏離。不說抱,連逗都不怎麼逗。

見謝唸白無動於衷,趙淵微微一頓,他把孩子放回搖籃。

“我冇事的,我就是想靜一靜。”

“事情都發生在一起,我覺得有些累。”

謝唸白忽而開了口。

趙淵冇動,她說的不一定是真的。

“我說的是真的。”謝唸白無奈,大概是她有前科在,趙淵總是對她的一些話持保留意見。

“你這樣,我很擔心你。”趙淵想碰一碰謝唸白還不見血色的臉,可又不敢驚動她,隻好開口說,“彆騙我。”

“不騙人。”謝唸白微微側身,“騙你是小狗。”

趙淵心想,小狗纔不會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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