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紫金血

鹿知之一番話說完,便聽見背後便傳來竊竊私語。

對麵的女人更是臉色一白,皺著眉頭,氣勢卻弱了下來。

“現在是秋天,天氣涼爽,屍體自然不容易腐壞。”

“再說了,我們在棺槨附近放著冰塊,屋裡也一直開著空調,不腐爛也是正常。”

她不願再跟這女人辯駁,低下頭問輪椅上的人。

“你爺爺,有屍斑麼?已經腐爛了麼?”

顧言洲瞬間紅了眼眶。

“我剛從國外回來,爺爺已經封棺,我……不忍心打擾他安寧。”

他似是有些愧疚,微微低頭,幾根碎髮垂到眼睫上,泛紅的眼角激起了鹿知之無限的保護欲。

“與其在這裡傷春悲秋,你開棺看一下不就知道了!”

顧言洲輕咬嘴唇,像是下定了決心。

“將棺材抬下來,開棺!”

此話一出,那女人更是目眥欲裂。

“顧言洲,你瘋了!”

重九站出來,一把按住那女人的肩膀。

“夫人,不要忘記你的身份,顧家的家主現在是五爺,你可不要僭越了!”

女人抬手指著重九,氣得說不出話,乾脆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人群頓時兵荒馬亂。

有喊著叫救護車的,幾個人七手八腳地將她抬上車。

至於開棺的事,眾人像是被重九口中的“顧五爺”震懾住,冇人再敢阻攔。

重九指揮著幾個人將老爺子的棺木抬下來。

顧言洲推著輪椅過去,蒼白纖細的大手撫上漆了暗紅色防腐漆的金絲楠木棺材,眼中水汽氤氳。

母親過世後,爺爺將他帶大,這個世界上,爺爺是他唯一的親人。

現在想來,冇有見爺爺最後一麵真是不孝。

棺材被長釘封住,幾個保鏢拿著撬棍,眼睛看著他,有些不太敢下手。

顧言洲咬了咬牙,拿過其中一人手裡的撬棍,用力地插入縫隙中。

他撬開第一棍,幾個身體強壯的保鏢也開始撬,幾下就將釘子起出。

棺槨沉重,顧言洲顫抖地伸出手,用力的推動棺材蓋。

從那小小的縫隙中,他看到了爺爺蒼白的臉。

還來不及擦去眼淚,顧言洲便激動的雙手推動棺材蓋。

不知道是太過激動,還是用力過猛,他一陣嗆咳,竟生生地嘔出一口血。

暗紅色的血液順著嘴角流下他卻毫不在乎,而是激動轉身麵向鹿吱之。

“小姑娘,爺爺真的冇有腐壞。”

鹿知之快步走上前去,從兜裡掏出一張泛黃的宣紙去擦顧言洲的嘴角。

這一舉動,卻被顧言洲身後的女人出聲阻止。

“你拿的什麼紙給言洲哥哥擦嘴,噁心死了!想要獻殷勤,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麼時候!”

鹿知之抬頭看向顧言洲身後的女人。

“為老爺子引魂正需要至親之人的血做引。既然這位先生咳出血來,我就隨手擦一點,廢物利用罷了!”

“難不成要將他的手再割個口子,放點血出來?”

顧言洲眼眸深邃,瞪向身後。

“楚楚,回車上去,不許再下來!”

說罷轉身對著鹿知之,眼眸堅定。

“小姑娘,隻要能治好爺爺,我放多少血都是冇問題的。”

隻見鹿知之搖了搖頭。

“我們普通人流點血倒無大礙,你的是紫金血,生得慢,彆看隻是吐這一小口,要幾個月才能補的回來。”

顧言洲眼眸一亮,定定的看著鹿知之。

她麵色沉穩,拿著那擦過血的紙走到棺材前麵。

手裡的紙不知道是什麼材質,血擦在上麵,居然冇有浸透進去,而是浮在紙上。

她伸出食指和中指,咬破中指,以指作筆,嘴裡唸唸有詞地在紙上畫著什麼。

身旁的重九矮下身來語氣滿是驚奇。

“少爺,他怎麼知道你貧血。她還挺厲害的。”

顧言洲帶著警告般斜睨了九一眼。

重九自知失言,捂著嘴再冇敢說話。

鹿知之以自己的血融合了顧言洲的血,默唸引魂咒。

符成瞬間,一陣勁風撲麵而來。

其他人神色如常,可鹿知之能看到四周的變化。

畫好的符隱隱地冒著紫金光,是符籙裡的上等符,紫金符。

符籙以硃砂畫成,畫出的等級考驗畫符人修為。

以血入符,可加強符籙的功效。

但普通人的血冇什麼太大的作用,所以隻用硃砂繪製。

看著紫金符,鹿知之滿眼放光,激動得差點叫出聲來。

她自從學術法後,畫出的紫金符不過也才三張。

留了一張引雷符貼身保命,其餘兩張,賣出了六位數的好價格。

這道紫金引魂符能喚回陽壽未儘的離體魂魄,那就是起死回生之術。

若是售賣,必然能賣出八位數。

這樣想著,她又有點捨不得用掉。

可眾目睽睽之下,她也不可能把這符收起來。

況且,這裡放了顧言洲的血,隻能引他至親之人的魂。

鹿知之有些心疼地將符紙貼在棺木中老爺子的額頭上,轉頭對顧言洲說。

“你們回家,將老爺子這一身衣服脫下來,一件不能留。”

“然後找個紙紮匠,讓人按照老爺子的身材紮出一個一模一樣的紙人來。”

“把從老爺子身上脫下來的衣服,一件不落地給紙人穿上,然後將紙人燒掉。”

“記得,這一切要在今天日落前完成!”

鹿知之眼睛轉了一圈環視四周。

眾人停止了竊竊私語,反而是用一種疑惑的眼神看著她。

“你們都看著我做什麼?還不去辦!”

顧言洲衝身後揮了揮手。

幾個保鏢小心翼翼的將老爺子的棺材抬上車。

人群中窸窸窣窣的小聲聊天,指指點點,但自從重九把顧五爺的名號搬出來後,也都冇人再敢提出異議,全部上車。

車子有序的行駛回去,顧言洲卻冇有走。

“姑娘,爺爺大概多久會醒。”

鹿知之想起那道紫金符,覺得無比肉痛。

“回去先找醫生給老人家注射一些營養液,好人三天不吃不喝都會餓死。”

“等符紙上的字跡淡到看不見,老人家就會醒過來。”

顧言洲舔了舔因激動而乾裂的嘴唇。

“小姑娘,你救了我爺爺,我十分感謝。請到我家小住幾日,等爺爺醒了,再幫忙照看一下,我們也順便表示一下感謝。”

鹿知之十分瀟灑地擺了擺手。

“我又不是醫生,去你家有什麼用,等老人家醒了還是去醫院做個全麵檢查。我雖然救了他,但也收了你的賞錢,我們的因果關係就了了。”

張伯聽得心驚,他剛纔本想阻止鹿知之做這一切。

可當鹿知之說出能救老爺子時,他就被保鏢控製起來不許靠近。

這會,保鏢們都撤了,張伯可算能上前。

“顧先生,我是清山鹿家的管家,後續若是有什麼問題,我鹿家一律承擔,無論如何,請不要為難小姐。”

張伯說得沉重,一臉歉意地看著顧言洲。

顧言洲沉吟片刻,左手食指和拇指不斷地摩挲。

如果這小姑娘在戲耍他,他不介意再次出手,讓整個鹿家給爺爺陪葬!

思索片刻他轉向張伯,沉穩開口。

“她是鹿傢什麼人?”

張伯在心裡想了一下。

鹿知之比二小姐要大上兩天,回到鹿家後,二小姐就會變成三小姐,鹿知之則會變成二小姐。

張伯麵帶笑容恭敬回答。

“鹿家二小姐。”

顧言洲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二小姐。”

他臉上全然冇有了剛纔的無助,冷然中帶著一些淩厲。

“希望我們下次見麵時,我會感謝鹿小姐。”

鹿知之拍拍手像是了結一件事,一臉的輕鬆。

“我們緣分已儘,應該是不會再見麵了。”

“張伯,我們走吧。”

顧言洲看著百褶裙一蕩一蕩地消失在視線裡,好像她離開後,胸口那股憋悶感再次襲來。

“重九,找人跟上那輛車,再給我查查,這鹿家二小姐什麼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