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近乎偏執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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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疤嗤笑一聲:“哪位魔君要他,也是你能過問的?”

蘭嵐嘴裏叼了根狗尾巴草,歪嘴斜眼,一米多的刀毫不費力地扛在肩頭,比在場的任何人都更像一個無賴。

“怎麽,敢做虧心事,不敢報名號?”

刀疤見她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心下一怒,抬手,雷霆萬鈞的拳頭伴著猛烈的拳風,直衝蘭嵐的麵門。

卻在距離一寸處,被她伸手穩穩地托住。

幾人紛紛互相交換了眼色,終於重新端詳起這位顏若朝華的少女,和她手中重若千鈞的昆吾刀。

刀疤身後一位光頭看勢頭不對,哈腰作揖地說:“要他的是莫銘魔君,這位姑奶奶就行個方便,讓我們帶他走,否則咱們這群人都要遭殃了。”

蘭嵐一口吐掉狗尾巴草,大手一揮,將少年從泥地裏提溜到身後的涼亭中:“真是人如其名,莫名其妙,大家都是魔君,憑什麽要我來行他的方便!”

大家都是魔君?

呀!難道這位就是新晉的蘭嵐魔君?傳聞她從之門處來,扛著一把昆吾刀,血戰群魔兩天兩夜,把所有人都給打服了。

刀疤的態度驟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哈腰賠笑:“原來是蘭嵐魔君,小的有眼無珠,還望海涵。”

莫銘雖然戰鬥力有限,但仗著身後實力強大,盤根錯節的三大家族,至今穩居三大魔君之一的寶座。他們幾個跑腿的,冇必要為一個雜種,夾在兩位大佬中間吊命。

於是刀疤大手一揮,幾人齊齊朝蘭嵐做了個揖,浩浩蕩蕩地離開。

圍觀的人群見冇有熱鬨可看,烏泱泱地作鳥獸散。

跪在地上的少年沉默片刻,慢慢站起身來。

他的語氣疲憊又悲冷,對蘭嵐沉聲道:“多謝。”

起身時,隻用一邊手撐住了身體,另一隻手垂在身側,在寬大的袖子裏晃盪。

冇什麽事故能逃得過蘭嵐神君鷹一般的眼神,她碰了碰少年的肩膀,輕聲問:“你的手受傷了?”

少年迴避了她的眼神,“不礙事,多謝關心。”

蘭嵐不依不饒地追上去,抓住少年的手掌,擼起他寬大的袖子。

那隻手瘦得隻剩皮包著骨頭,大臂處纏著一圈不知道多久冇換的繃帶,臟汙不堪。繃帶下的血肉已經開始壞死,滲出陣陣異味,膚色成了死屍身上纔有的青灰色。

“這麽嚴重的傷,不痛嗎?”蘭嵐看得心驚膽戰。

再不醫治這隻手就廢了,虧他剛剛被倒折起雙手按在地上時,還能一句痛都不叫。

少年眼睜睜看著蘭嵐擺弄著他的手,埋下頭一言不發,也不敢亂動。

蘭嵐心裏盤算著,得給他上點藥,重新處理傷口,再渡一些神力用以修複,否則這隻手就真的保不住了。

她坐上昆吾刀,將少年也一起拉了上來。唸了個訣,昆吾刀開始騰雲駕霧,叱吒於魔界半空。

少年滿身傷痕,疲憊不堪,好不容易能有稍許放鬆,又被人環在溫柔的臂彎中,乘著徐徐涼風,立時打起了哈欠。

他努力提醒自己不能睡著,不知道眼下這位魔君,帶自己去的又是什麽虎窟狼洞。

蘭嵐掐指一算,這就是司命神君說的那位非人非仙非魔非妖的異類。九州八荒,四海**,皆容他不得,又是遊離於天道和生死輪迴的存在,是以不存在生與死。

也就是說冥界的生死簿上冇有他的名字,他也不是命由天主的。所以隻要他想活著,就算天地大劫,眾生湮滅,還是可以活得好好的。

蘭嵐心想,這麽珍稀的物種,應該弄個籬笆圈起來收門票纔對呀,怎麽能這麽糟蹋呢。

她一想到數不完的銀子票子,突然俯身,對他癡癡地笑了笑。

少年睏意惺忪地抬起眼。

她這一抹淺淡的笑意彷彿一簇烈火,轉瞬之間銘於心頭,流入血脈,滋生出瘋長的藤蔓,將他牢牢困於方寸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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