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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把黑布一甩,又是一天,聒噪的蟬聲又在窗邊徘徊,刺眼的陽光穿透玻璃,傾斜的光柱直達地板,又是驕陽四射的八月。
洛嘉霖被刺耳的電話聲吵醒,他伸手朝床頭櫃摸索,摸索未果,他才把昏昏欲睡的頭抬起,眉頭緊皺,纔將手機摸到。
看了來電人是誰後,洛嘉霖把手機湊到耳邊:“嘖,有屁就放,找你爹乾嘛?”
電話那頭聲音繁雜,一陣陣餘音刺的他耳朵疼。
那頭的人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洛哥,你說了今天答應來的,不帶你這樣放鴿子的!”
洛嘉霖回想起來幾天前答應的同學聚會,本來不打算去,畢竟想什麼時候聚隨便取個點,何必計劃。奈何八月末馬上高一,初三的老班說啥都得聚聚,洛嘉霖才作罷。
洛嘉霖換了個姿勢躺,手機那天仍“孜孜不倦”地責備:“洛哥,做人得講誠信……”
洛嘉霖被吵醒還遭灌輸心靈雞湯。
換以前,腦中積澱的起床氣早就瀰漫在神經上了。
伸了個懶腰後,洛嘉霖一點也不愧疚反倒輕鬆吐出幾個字來。
“你們玩,錢算我賬上,等會轉你,你們玩得高興。”
責備聲戛然而止。
“多破費啊,那既然你都這樣說了,恭敬不如從命,洛哥你也玩得高興啊。”
……
“嗯,高興死了。”
KTV中。
尹成銘抬起聲線激情放嗓歌唱,周邊的人捂耳朵的捂耳朵,起鬨的起鬨。外麵走廊過道整個充斥著噪音的餘音。
歌儘,尹成銘麥是霸不了一點,坐在座位上養精蓄銳。
旁邊的老班冷靜的喝著枸杞,真是酣暢淋漓的一曲歌。
喝完後,老班左顧右盼,發現人數對不上號後,扯頭用手肘杵了一下尹成銘。
“你剛剛不是和洛嘉霖打電話了嗎?怎麼還不來?”
尹成銘心虛地撓後腦勺,要說老班最忍受不了的就數放鴿子拔得頭籌。
怎麼搪塞呢?
“他……他中途出了小小的事故。”
“什麼事故?”
“呃……呃……他。”
尹成銘使勁絞儘腦汁,為躲避老班審視的目光,他隻得將目光移向桌子上的手機,桌子上的手機恰好亮起。
一條簡訊:動物保護日即將抵達,貓咖店將限時返場活動,歡迎大家儘情參與。
手機螢幕隨著這一條簡訊亮起,有隨著它熄滅,尹成銘腦子中的電路突然通路。
“呃……呃……噢噢噢,洛嘉霖在貓咖店兼職呢,店裡出事了,他實在脫不開身,就讓我們先玩。”
尹成銘說完都覺得太他喵的不積德了,初中同窗三年,他親眼目睹以前初中震懾九方的校霸洛嘉霖上課無聊用頭髮絲牽著天牛的腿去“溜”它,雖然是害蟲……太不和諧了。
洛嘉霖在床上又打噴嚏又眼皮跳,左眼跳災還是右眼跳來著?洛嘉霖徹底冇了睡意,又抓起手機發呆。
手機壁紙是一隻小手撫摸小貓的圖片,黃白相間的小貓歪起腦袋依偎在他手裡,眼睛眯起,甚是愜意。陽光灑下,毛髮照的金閃閃。
洛嘉霖抬起手,用指腹若有若無的在螢幕上佛拂過,他唇角微微勾起,用僅能自己能聽得見的音量低聲低語。
話畢,洛嘉霖才拖起身子下了床。
換下睡衣隨意套了一件白襯衫,又講袖口往上折到手肘。
明顯的露出小臂流利的線條和骨節分明的手。
衣服被隨意套著,衣領處的釦子冇被扣好,露出白皙透紅的鎖骨。
即使是隨便穿,在洛嘉霖身上仍凸顯出少年獨特的氣質。
屋外,驕陽豪放地灑滿大地,陽光刺的人眼微縮,空中仿若一團火順著溫度越燒越高,越燒越肆意。
洛嘉霖又從屋內抽了一頂黑色帽子帶走,眼光投向外麵,驕陽駭人。
洛嘉霖慢悠悠插著褲兜走了一會兒走進一間花店。
花店的設計獨特小眾,台架又三行,每一行台架呈大波浪型設計,整座花店都用楠木定為牆壁地板,身臨其境,仿若林間小屋。
花店左側有一張書桌,書桌上有條地擺著花瓶、剪刀、絲帶。
上方還設計的小窗,小窗周邊亦是設計的波浪型台架,台架上不再是嬌豔欲滴的花,而是被整齊擺放著的書——《花卉百通》《花的一生》……
洛嘉霖繞了一圈,牡丹,月季,玫瑰,百合,繡球……鮮豔的顏色映人眼球,眼花繚亂。
但味道卻不濃煙刺鼻,甚至凝聚淡雅的香味在這“林間小屋”中,沁人心脾。
來回踱步之餘,一個老婦人從花園中竄出來,滿麵春風道:“挑花送對象啊?那你可找對店了,瞧瞧這些花啊,小姑娘都喜歡這樣式兒的,送花都送小姑娘,冇人送我,還是年輕好啊。”
這話題都偏到犄角旮旯裡去了。
洛嘉霖笑的肩抖,頭上的帽子掩去了一半臉,看不清臉。
他把手插進褲兜,懶散的站著。卻仍比老婦人高一個頭和肩膀。
他勾起脊背,視線與老婦人齊平,低聲哼笑道:“有人送你花,你就是小姑娘了,那好,我送你啊?花婆婆”。
花婆婆聽到熟悉的音色和字眼後,連忙抬眼緊皺,竟是熟人。
反應過來後,她抬手拍了拍洛嘉霖的肩,故作責怪。
“洛兒?你這死孩子,幾個月你都不看看我這個老太婆了,還知道來這瞧上幾眼啊。”
洛嘉霖不清不中地被打了幾下,也不惱,甚至把肩頭傾過去,任花婆婆撒氣。
伴隨著他那一抹笑,嘴角上揚,兩顆虎牙鑲在嘴角兩邊,及其養眼。
花婆婆怎捨得打,把洛嘉霖供的跟親孫子養。
洛嘉霖六年級轉學跟著洛父洛母搬在A市,人生地不熟。
幾個當地的小朋友看他是富家少爺,跟花孔雀並無一二。
不是對他搞孤立就是整天追著他打,他每天看著洛父洛母忙裡忙外,連家都回不了幾次,他也無人傾訴,也不覺委屈,苦苦把心中的苦澀憋在心裡。
偶然一次,他被追到拐角,他躲在垃圾桶邊踹氣。
看見黑白相間的小貓圍著黃白相間的小貓,那隻小貓頭上,手上無疑不是被打留下的。
眼看著眼前小貓要撲上去,洛嘉霖在他走投無路中說出第一個“不”字。
話畢,他連忙把那些貓趕走,唯剩一隻,小貓舔舐著自己身上的新傷。洛嘉霖就呆呆蹲在垃圾桶旁邊。
雙臂抱著雙膝,躊躇中仍不禁伸出了一隻手,伸到一半後後悔溢於腦中,就又停在了半空。
他想安慰它,可又覺得自己不配,自己還不是被欺辱的朽木?又有什麼資格去安慰,去阻止?
人世百態,有的事阻止不了就阻止不了,何必為自己找不必要的麻煩以及無處不在的指責,睥睨。
小貓舔舐完後,注意到目光,有注意到半空中遲疑不決的手,不認生地把頭湊了過去,又將頭歪了好幾個角度磨蹭。
洛嘉霖意識到手間柔軟的觸感後,一時間的苦悶,堵塞化為烏有。
“他在那兒,我找到了!”
一個小孩身音從不遠處傳來,洛嘉霖腳步聲一個一個接踵而至。
心知不好,又急忙看向還在蹭手的小貓,以他們的性格,提著小貓尾巴在空中甩幾個360度都不成問題。
走投無路之下,他將貓徒手抱在臂彎,邁開步子跑了起來,熱風颳著臉,汗液從發間落下。
跑了幾步後,他們就已經被甩了一條街的距離,洛嘉霖心知得找個地方藏起來。
斟酌時,後麵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又急匆匆傳來,焦急之餘,他隻好拐個角跑進了花店。
花店的老婦人看他踹不過來氣,忙用手安撫洛嘉霖脊背,洛嘉霖嚇了個激靈,又跑到花架後麵躲著,怕老婦人吆喝著趕他走,他還探出頭來往外瞟。
老婦人打開門後,看見外麵四下無人,這才蹲在洛嘉霖旁邊,輕聲細語地怕驚擾到他:“好了,孩子,壞人不見了,出來吧。”
洛嘉霖看著麵前人和善,慢慢吞吞站起來,手裡還緊緊抱著小貓,小貓眼含愜意地依偎在他懷裡,毫無戒備。
老婦人微彎腰,嘴角如月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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