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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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問宿長亭最想穿進什麼文裡。

所有文往後稍息立正,多男主文榮登榜首。

最好是異世界。

宿長亭不僅要見識物種多樣性,還要感受物種多樣性。與其相信純愛,不如相信作祟的荷爾蒙。

但是!

宿長亭痛苦地仰天長嘯:此類文不是撩一個成一個麼?

怎麼剛跟一號男主表完白,人就冇了?

春桃小心翼翼推開門,手裡捧著雙白色繡花鞋。

春桃:“小姐,老爺說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讓你去祠堂罰跪。”

宿長亭“騰”地站起,大步流星踱到春桃跟前。

春桃嚇得抱住鞋子,縮進牆角:“小、小、小、姐。”

宿長亭:“我跟之前看上去不一樣,是不是?”

春桃打量,輕聲道:“的確,有些,不大一樣。”

宿長亭:“我知道,之前我備受父母冷落,性子陰鬱,膽小怕事…”

宿長亭見春桃無意識點頭,大喜。果然,所有穿書文的原身都過得極窩囊,宿長亭正色道。

“下人瞧不起我,你心疼我。我那惡毒的姐姐…”

春桃小心翼翼:“小姐,煙織小姐待你還是很好的。”

宿長亭咳嗽一聲:“總之,那程、程,程東平,最愛的便是程煙織。而我母親穆望春在程府地位低下,不受待…見…”

見春桃麵色突變,宿長亭改口道:“地位還…行…?”

春桃急出淚花:“小姐,穆望春是二夫人,任順兒纔是您的母親啊。”

宿長亭:那眼神恨不能殺了我的,是我娘?

刺激。

程家的兩個女兒,都是任順兒所生。這任順兒偏心姐姐,所以原主才與穆望春關係好。

宿長亭心底有了個大概,便聽春桃問:“您是不是還魘著?”

宿長亭張口欲辯,春桃忙擺手:“絕對冇有魘著,你就是小姐!”

春桃:“小姐,您往常魘著的時候,記憶都會缺損,您不必太過擔心。”

春桃:“我知小姐您一定格外好奇,究竟發生了什麼。”

“三日前,大夫人發現大小姐失蹤,後在祠堂找到你們二人。”

“大小姐渾身是傷,暈倒在蒲團上,至今未醒。而你…”

“你上吊自裁,據趕到的小廝說,已經不行了。”

宿長亭愕然:上吊?難怪自己會被當成鬼捉起來。

春桃忙道:“小姐不必擔心,那小廝慌了心神,冇看出你隻是昏厥;二來,父親問過神婆。神婆說你有高人相護,命不該絕。”

說罷,春桃把繡花鞋塞進宿長亭懷裡,將其搡出門:“小姐,您快去罷,祠堂的祖宗要等急了。”

春桃猛地關上門。

宿長亭差點被門扇巴掌,她蹙起眉,直覺這婢女有事瞞著自己。

就好似,春桃清楚原身被換,卻佯裝不知,上趕著將所有資訊透露給她。

宿長亭覺得古怪:許是我想多了罷。

屋內,春桃靠著門,一點點軟下,眼裡沁出淚花。

春桃:小姐,這回,您真的離開了麼?

宿長亭突然隔門大喊:“春桃啊,祠堂有冇有鏡子?”

春桃被嚇了一跳,忙抹掉眼淚:“有!”

“多不多?!”

“四麵!”

“得嘞!”

春桃聽見宿長亭哼著小曲遠走,不禁“噗嗤”一笑。她昂起頭,衝著天道。

“小姐,她和你真不一樣。”

宿長亭照貓畫虎,在祠堂,亦用麻繩圈起一塊四方地。

神婆的符籙她畫不來,便挑了幾個年齡最大的牌位鎮守四方。

聽說程家世代偉業,祖上更是開國將軍,列祖列宗們震懾一下區區厲鬼,想必不成問題。

當然,最重要的是…

宿長亭心裡默唸:“鬼帝,您可彆忘了我,千萬來關照一下小女子。”

想到這,她脫下右腳的繡花鞋,放進方陣中心。

天際露白。

麻繩無風自動,金鈴劇烈搖晃,發出刺耳的響聲。

宿長亭搬過鏡子,一點點對準繡花鞋。

鏡中的繡花鞋無異樣。

又是一陣金鈴聲。宿長亭注意到,四條繩上的鈴鐺從內往外晃,似乎有什麼東西掙紮著向外逃。

鈴聲一陣高過一陣,一聲尖過一聲,愈顫愈烈,就在碎裂的瞬間。

四條麻繩突然收緊!

宿長亭聽到劇烈的風聲,尖銳的囂叫。

然而,她的髮絲冇有晃動,金鈴亦止。

來了。

鏡中的繡花鞋上,陡然冒出一股黑氣,祠堂上下緩緩散發出一股腐爛的氣息。

黑氣被困在四方陣地中,不得脫身。

宿長亭大喜:“神婆的法子當真管用!”

宿長亭掏出一大把“武器”:“鬼東西,吃好嘍。紅豆、糯米、鹽巴!”每扔一次,黑氣便萎靡一些。

宿長亭質問:“你什麼時候藏進這繡花鞋的?為什麼跟著我?”

黑氣冇嘴,冇人形。回答不了宿長亭問題,可憐兮兮地在小小的四方地中不停騰挪。

宿長亭:“呔!吃石子!”

孰料,這黑氣生了怒氣,猛地膨脹,瞬間衝破東南角的牌位。

宿長亭對著牌位哀嚎:“太太太太爺爺!”

宿長亭忙將雜糧一股腦地撒出,奈何黑氣已不吃這套,憤怒地朝宿長亭捲來。

眼看宿長亭就要被黑氣吞冇,她縱身躍入繩圈:“你能奈我何?”

這黑氣懼怕陣法,又拚了命地想擠進來。

它慢慢凝成實質的人形,一點點生出雙手、雙腳,隨著頭顱的長出,黑氣跨進麻繩,直衝宿長亭而來!

宿長亭連連後退,耳邊再次響起刺耳的囂叫。

這一次的叫聲變得無比清晰,宿長亭甚至能感受到,其中的痛苦。

刺耳的噪音中,藏著密密麻麻的低語,像人言。

宿長亭腦袋劇痛,身形不由得一晃。

黑氣抓住紕漏,一把掐住宿長亭的脖頸。

與此同時,黑氣的身軀變得黯淡,雙腳已無影無蹤。

宿長亭詫異:“你不惜死了也要…我命,我…同你有仇?”

黑氣越掐越緊,拚著魂飛魄散也要把宿長亭帶走。

宿長亭雙腳不住撲騰,看向東方:“喂!你…你還冇看夠?”

東麵的鏡中映出一抹竹青,正是平林漠。

平林漠歎了口氣,抬手向虛空一捏,黑氣頓時消散。宿長亭跌落在地,咳得背過氣去。

平林漠踱到宿長亭跟前,正要開口,宿長亭抬手:“咳咳咳,慢著。”

她掏出枚巴掌大小的鏡子,舉在胸前:“咳咳咳,說吧。”

平林漠:…

平林漠深吸一口氣:“要麼你跟我走,要麼我殺了你。”

“我拒絕。”

祠堂的屋頂發出一聲細微的輕響,整座屋頂坍塌。

宿長亭抱住頭,冇有預料中的疼痛。

宿長亭將眼睛睜開一條縫,厚實的瓦頂,遮天蔽日地蓋在上方,隨時可以將宿長亭碾壓成湮粉。

尖銳的瓦礫,離宿長亭頭頂隻有三寸。

宿長亭調整鏡子,看見平林漠因為屋頂的壓迫,不得不蹲成一團,分外滑稽。

宿長亭認真道:“鬼帝不能隨便殺人。”

平林漠:“隻要寫一份意外事故報告。”

宿長亭:“你也捨不得我這個花季少女,就此凋零吧。”

平林漠:“這是工作。”

宿長亭:“我喜歡你。你做男主角,不論再來幾個男的,你都排第一。”

平林漠:…

平林漠眼神遊移:“你這頑固分子,等我向上頭申請好手續,三日後再來找你。”

說罷,祠堂頂飛離,砸向遠處的山頭,傳來一聲轟隆的巨響。

“等等。”宿長亭憑直覺去抓,竟抓住了平林漠的胳膊。

平林漠愕然:“你怎麼碰得到我!”

宿長亭掌心傳來疼痛,原來與黑氣爭鬥時,受了傷。

傷口淌出殷紅的血,在半空劃出一條詭異的弧度。

順著血線,宿長亭看出了平林漠的臂膀、腕骨、掌心、指尖。

最終,血珠子“啪嗒”一聲滴落在地,綻成一朵花。

順著望去,本該是人臉的地方,依舊一片空無。宿長亭隻能看到祠堂頂上泄下的天光,和飄入的雪花。

啊,白晝已至。這雪花,是穿過了鬼帝的身體麼。

無所依的雪,飄飄搖搖,融化在溫熱的血裡。

宿長亭下意識開口:“不做男友,就做護衛吧。”

平林漠:“不可能。”說罷,要甩脫宿長亭,卻發覺自己的胳膊與宿長亭的掌心黏在一起,無法掙開。

宿長亭也察覺到不對:“這不關我事啊,還有,你的胳膊怎麼變得這麼冷?”

宿長亭的指尖緩緩結出冰晶。

平林漠拚命甩胳膊,彎腰朝地底大喊。

“你這閻王爺怎麼回事?我都說不要了!還讓我跟這臭丫頭結契!”

結契?

宿長亭雙目迸射出璀璨的光芒,顧不得手被凍傷,另一隻手也猛地抓上平林漠的胳膊。

宿長亭語速飛快,大有“趁你病要你命”的意思。

“閻王爺在下,皇帝老兒在上。在下願與這位鬼帝結契,無論生老病死,無論富貴貧窮,無論人生的順境逆境…”

平林漠:“呸呸呸!取消!”

隻見宿長亭的手中,慢慢顯現出一截蒼白的皮膚,再往上是綠色的水袖。

衣服的色澤比銅鏡裡的要淡,現實看來,更像是玉製的天水碧。

垂到腰際的白髮,隨風輕輕搖擺。

宿長亭抬頭,與平林漠麵麵相覷。

宿長亭驚喜地瞪大眼睛。

她甚至能從他的眸子裡,看到自己得逞的笑容。

宿長亭鬆開手:“嘿,這是成了?”

平林漠指著宿長亭,語無倫次地:“你你你你你,我我我我,你什麼情況?”

宿長亭抬手要拽平林漠頭髮,平林漠往後大跳一步。

“你不準靠近——”話未說完,平林漠已落荒而逃。

宿長亭對著地麵大喊:“喂,結契瞭然後呢?我怎麼對你負責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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