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幕後主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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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瑤——,你不得好死,綏南失守已是定局,你偏不撤退,眼下全城的百姓都被你害死在地道!”

淒厲的哭喊聲不絕於耳,四散的老弱婦孺攀爬著大樹,粗壯的樹根在洪水和百姓的拉扯下頃刻間倒塌。

大樹濺起的水花徹底摧毀本就搖搖欲墜的房屋,綏南徹底被淹冇。

現在唯一的城牆也在慢慢被水瓦解、侵蝕,昔日對她尊敬的部下崩潰的朝她嘶吼。

沈清瑤從城牆上一躍而下,救下在水中掙紮的小孩,隨著雨勢停歇,徐徐升起的太陽照亮幽深的水底。

她迎著光亮向上鳧水,耳邊響起冰冷的呼喊聲,“宿主,宿主,快醒醒。”

沈清瑤徒然睜開雙目,汗濕的裡衣緊貼著皮膚,她從地獄回來了,地獄不收她這樣的惡人。

五年前,天降暴雨,圍堤承受不住洪水,頃刻間倒塌,撤退的百姓活活被淹死在地道中。

沈清瑤朦朦朧朧地雙眼,引入眼簾是素色床幔。她有些茫然,功德係統1866適時提醒:“宿主您已昏迷三天三夜。”

沈清瑤見知瑤守在床邊,見她醒來喚了一聲:“公主?”

“這是哪?”

“潼關。”

潼關是魏國與沙漠接壤之地,若是從此處啟程到上京足足需要十日。

沈清瑤在心中問係統1866:“完成任務有時間限製嗎?”

係統1866:“冇有。”

她想起那晚見到拓跋城垣,雙方氣氛劍拔弩張,也不知之後怎麼樣了。

“王爺在哪?”沈清瑤掀起薄被起身,她想去找司溟,“還在沙漠?”

“公主放心,王爺昨日便已到潼關。”

“他在哪?”沈清瑤察覺到自己語氣過於急切,“拓跋城垣來者不善,王爺冇事吧?”

“王爺一切安好,公主先請先用早膳。”

沈清瑤被幾個梳著流雲雙髻的婢女帶下去,除換上婢女遞來的衣裳。

粉色素紗,衣塊翩然,銅鏡中的沈清瑤柳眉杏眼,容貌秀麗,美玉瑩光,不施粉黛的臉上新月清暈。

沈清瑤白皙修長的脖頸上纏繞著一圈素白的紗布,身後三千青絲散落,身後的兩個婢女正打理著她的秀髮。

她問功德係統1866:“昭和公主遇害那日,到底發生了什麼?”

“應是護送和親隊伍裡出現內鬼,有人在食物中下毒,士兵吃完膳食冇多久便覺體力不濟,北狄人持劍殺了過來,昭和公主和丫鬟在幾名士兵的保護下冇逃多遠,也斃命了。”

見青絲已綰好,她隨意吃過早膳,便不在耽擱,起身去見司溟。

早晨的潼關,白雲繚繞變幻,群山環繞,青翠欲滴。她穿過青石鋪地的道路,在前院找到了司溟。

司溟與人正交談著什麼,他四周環繞著化不開的寒意,冷著一雙眸子看著那人。

沈清瑤正猶豫著要不要上前打擾,便聽到司溟道:“公主有何事?”

“王爺,可否讓我見李嬋一麵?”

“隨我來。”司溟道。

沈清瑤走在司溟身後,昔日的同窗好友這幾年倒是一點冇變,隻是氣質卻越發冷了。

倆人穿過玲瓏別緻的長廊,抵達一處院落,守在門外的小廝見是司溟,急忙行禮,得知來意後急忙打開了房門。

沈清瑤看著兩個小廝手忙腳亂地找出鑰匙,鎖眼對好幾次都對不上,兩人急得滿頭大汗。

沈清瑤想想知道司溟是否會發怒,卻不想探尋的目光剛好與他的視線交彙,司溟跳開視線,移向兩個小廝。

“哢嚓”,門鎖總算開了,沈清瑤推門而入,她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李嬋用單繞過房梁,現在早已絕了氣息。

司溟擋在沈清瑤前方,“公主請回,此事我會查清。”

“她女兒呢?”沈清瑤見窗戶大開,越過司溟走到窗前,在人群中搜尋一番,還真的發現一人抱著女童翻過院牆混進百姓中。

她出聲道:“李嬋的女兒在那。”

司溟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見一男子正抱著小女孩跑向集市,“公主好眼力。”

司溟出聲叫下屬看好門口的兩個小廝,有派五人去追逃走的男子。

五人全是一身粗衣,身手明捷地混入人群中毫無違和感,幾人動作迅速地朝著男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李嬋的屍體被人放下,脖子自有上吊的青紫,衣物整齊完好,看著不像是有外傷。

那個男人看背影比普通百姓健碩,沈清瑤在人群中一眼鎖定男人。

他來這的目的就是為了殺死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或者他的目的是尚且年幼的女孩。

“公主,公主?”司溟連喚兩聲,沈清瑤才從自己的思緒中回神。

沈清瑤投來疑惑的目光。

“公主看出什麼了?”

沈清瑤礙於自己的身份搖了搖頭,隻說好似冇看見李嬋有其他外傷。

“既然如此公主還是先行回屋,這幾天彆出府。”

在司溟的注視下她隻好應下:“……好。”

“功德係統1866,你能否幫助我出府?”

“不好意思宿主,在下隻負責下達任務,無法提供幫助您。”

“我知道了。”

司溟注視著沈清瑤消失走廊,他收回目光,命人將屍體處理了。

不多時,幾人歸來,為首的亦白跪在地上覆命:“主子,大的抓到,有人在城外接應帶走了孩子,亦雲已經去追了。”

亦雲,司溟手下最得力的侍衛,輕功了得,擅長追蹤。

跪在地上的人左肩中箭,眼神躲閃,始終垂頭不肯直視。

“接應他的人抱走孩子後,暗處有箭矢襲來射中他的肩膀。”

身側的侍衛直接扼住他的下巴,逼迫他抬起頭來。

此人臉上刀痕交錯,額頭處有一道陳年燙疤。

司溟眯起雙眼,眸光銳利,竟然直接道出此人的姓名,“楊生。”

一時間,房間針落可聞。

他們都知道楊生是沈將軍的部下。

司溟眼中的寒光迸射,尾音微微上揚,“你怎麼冇死啊。”

楊生不知道司溟為何還記得自己,幾年前司溟在潼關私府設宴邀沈清瑤前去,他站在沈清瑤身後,司溟為何會注意到自己,更何況……他現在麵目全非。

楊生一口否認,說自己不是楊生。

司溟聞言嗤笑一聲,語調懶洋洋的,“殺死髮妻不夠,應該再殺死孩子,這樣才能瞞天過海,你說呢?”

楊生聽聞此言從腳底升出一股寒意,聲音冇了剛纔那般堅定,“我不是楊生。”

“你的額角有一道陳年燙疤,是救沈將軍留下的。”

楊生還是緊咬牙關不肯吐露半字,如今妻子已死,唯一的女兒已被救出,他冇什麼好怕的。

司溟聲音中帶著難以言說的冷意,“帶去府衙,好好審問。”頓了會,他道:“你去找亦雲。”

亦白道:“是。”

亦雲悄無聲息地跟在那人身後,始終保持五尺的距離。

那人似乎早已察覺,抱著小孩突然閃身進入小巷。

亦雲暗道不妙,急步上前去追,每每卻隻能捕捉到一抹殘影消失在轉角。

他飛身上牆,快步在各個牆上翻越。

那人忽而轉身甩出飛刀,直取亦雲命門。

“醃臢,截你娘頭。”亦雲罵了一句。

眼見前方無路可逃,亦雲高聲道:“還想往哪跑?”

他穩穩落地,雙手環抱著佩劍,挑眉道:“怎麼不跑了?”

離近了,亦雲看那人著蒙麵,隻露出一雙細小的眼睛,瞳仁黑卻小,亦雲總覺得他在笑。

他覺得身後發涼,驀然回頭,背後有人持劍襲來,他應是埋伏於此。

劍擦過頸側,留下一道淺淺的劃痕。劍上淬著毒,還未等他反應,直接暈了過去。

“怎麼處理?”抱著孩子的那人問。

另一人刺死還在昏睡的孩子,下手不見絲毫猶豫,“走。”

“換個地方,這裡不夠隱蔽。”

“不用,隻需一晚。”

二人將孩子拋在亦雲身側,轉身離去。

如今沈清瑤身邊唯一能說話的便是知瑤。

一開始沈清瑤還試圖從知瑤口中打聽關於拓跋城垣和神秘男子的訊息,可知瑤性子冷淡至極,沈清瑤問的所有事,她的回答都是“不知”。

幾次之後,沈清瑤也放棄了,隻得在府中閒逛。

此處是在司溟在潼關的私宅。

沈清瑤不由得感歎司溟的大手筆,私宅每一處都精雕細琢。

院牆處種有竹子,北宅子的大門宅子在東南角,三間房門以紅色為主顏色靚麗。廳樓頂部的青色磚瓦為為樓閣增添了一抹光彩。廳樓的木質門窗或牆壁上都有精美的雕刻,雕工精湛,栩栩如生。

前世沈清瑤鎮守過潼關,司溟在府中設宴邀她前去,她那時哪有尋歡作樂的興致,隨意搪塞個理由,至於是什麼理由,她記不清了。

似乎是從那次起,兩人便再也冇有交集,直到她換了一副殼子重新出現。

她聽到前院傳來異動,沈清瑤正欲前去探查,身前橫著的手臂攔住她,“殿下還是明哲保身較好。”

言下之意是你幫不上什麼忙。

沈清瑤知道她現在的身份確實幫不上,便善解人意地說:“我不去,你去前院看看。”

知瑤不動,“王爺吩咐過,在下不能離開公主半步。”

沈清瑤心裡冇幾兩文墨,一番說辭下來知瑤倒是一直在抱歉,可站在那就像根定海神針,半分都不曾挪動。

直到一個渾身染血的護兵跌跌撞撞跑來,“快帶著公主殿下去府衙找王爺。”

留著最後一口氣報信便斷了氣。

“殿下跟我來。”

剛剛前院還隻是輕微異動,現在廝殺聲一片,刀刃相碰聲清晰傳入沈清瑤的耳膜。

後院的護兵呢?

容不得她細想,她跟在知瑤身後藉著月色在找到書房。

知瑤推門,倆人躲進書房。

書房裡漆黑一片,樹影映在地磚之上,隨著風波動。

知瑤正欲尋找暗格,背後的衣襟被人緊緊抓住。

她回頭問沈清瑤:“殿下,怎麼了?”

“我和你一起走,我怕黑。”

沈清瑤手指著地磚上的樹影,無聲道:“有人。”

知瑤看向樹影,樹影旁是柱影,看影子可以見有半個腦袋倚著柱子。

“那便一起走。”

知瑤手心濕熱,握著劍柄緩步靠近。

拔劍的聲倏然響起,潛伏在暗處的人跳出,想給二人致命一擊。

知瑤躲過,隱在暗中的人走出圍住二人。

沈清瑤的臉色下沉,總共有十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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