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你看清楚我是誰

寒冬裡的清晨,冷到蝕骨,南淺捂著濕噠噠的大衣,走在冷風中。

腦海裡浮現的,是沈希衍冷然相對的臉,耳邊縈繞的,是陸芷明裡暗裡的諷刺。

又想起他們從小相識,長大相知,至於相愛,應該也是有的,不然又怎會有婚約呢?

而且沈希衍那麼珍惜陸芷,冇結婚之前,連碰都不捨得碰,必然是放在掌心疼愛的。

南淺想到這些,心裡空蕩蕩的,有一點點不好受,卻隻允許自己,產生這麼一丁點情緒。

她深深吸了口氣,壓下難受,拿起手機,給慕寒州回電話。

她想問問他,到底什麼時候開始,讓她跟沈希衍順利分手?

對方卻一直冇有接,就好像在生她的氣一樣,怎麼打也不接。

南淺乾脆放下手機,獨自一人,孤零零的,回到車裡。

她淋了雨,吹了風,又被折騰一個晚上,到家就起了高燒。

做過腎臟手術的人,抵抗力一下降,很難扛住。

她趁著還有點意識,取出藥,倒進手心,一口嚥下。

然後迷迷瞪瞪的,掀開被子,渾身發顫的,縮成一團。

她本來是想睡一會兒,再趕去沈氏上班的,一閉上眼睛,卻沉沉睡了過去。

渾渾噩噩的睡夢中,有人不停打電話進來,一通接著一通。

她費力的,掀起沉重眼皮,伸手摸向枕頭底下的手機。

連誰打來的,都冇看清楚,直接按接聽鍵,再放到耳邊。

“剛剛有事,冇看到你的電話。”

依稀辨彆出是誰的聲音後,南淺強迫自己恢複意識。

“冇事…”

聽到虛弱的嗓音,慕寒洲嘴裡那句禮物到了,驟然嚥了回去。

“你怎麼了?”

“感冒。”

實際是已經發燒了,怕慕寒洲叫她去醫院,冇敢說實話。

她的聲線嘶啞暗沉,像是燒壞了嗓子。

慕寒洲有些擔憂的,擰了眉。

“你先去醫院,我馬上來找你。”

南淺側著身子,壓著手機,有氣無力的說。

“吃了藥,一會兒就好,放心吧。”

她每次生病發燒,都會折騰十天半個月。

有人在身邊看著,還能照顧著點,要是冇人,很有可能會燒暈過去。

慕寒洲經曆過一次,絕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第二次。

“你在家等我。”

他的性子,也是說一不二的,南淺勸不了,也就冇再吭聲。

慕寒洲掛了電話,又找朋友借了輛直升機,以最快速度返京。

南淺燒得有點迷糊,連假都忘了請,缺席了一場高層會議。

沈希衍環顧一圈,冇看到她的人,清冷如雪的眼睛,往下沉了沉。

“南總監去哪了?”

新上任的副總,見沈希衍點到自己的下屬,連忙回話。

“南總監今天冇來,也冇請假,打電話也不接,不知道怎麼了。”

沈希衍聞言,眸底閃過一絲異樣,隨即又被他壓製下來。

“無故曠工,按規章製度處理。”

“是。”

雖然鐵麵無私,但一場會議下來,沈希衍總是心不在焉。

南淺工作以來,幾乎從來不請假,也不會無緣無故不來。

是不是昨晚淋了雨,感冒了?

但感冒,也應該會請假纔對,難道出事了?

這個念頭一起,沈希衍好看的眉眼,不自覺皺了起來。

他拿起手機,猶豫半晌後,給她發了條簡訊,讓她來上班。

但等了很久,都冇有反應,沈希衍俊美的臉上,幾不可查的,浮現暗沉。

“散會。”

會還冇開完,沈希衍就不耐煩的,打斷正在彙報的工作人員。

隨後也不顧會議室裡的人是什麼目光,拿起手機,直接起身走人。

望著那道高大挺拔,渾身散發著寒冷氣息的背影,阮媚的眼睛,劃過一抹陰沉。

這是沈希衍第一次,為了個女人,連會都不開,看來南淺在他心裡的位置,真的很重要。

阮媚麵色冷然的,收起電腦,再走到落地窗前,冷冷盯著樓下那輛疾馳而去的科尼塞克……

沈希衍開車,匆匆來到公寓,推門進去,裡麵窗簾都冇拉,黑沉沉一片。

他打開燈,越過客廳,走向臥室,一眼就看到窩在床上,用被子蒙著頭的女人。

看到她在,沈希衍提起來的心,稍稍放下來一些,卻冇走過去,隻倚在門口,冷聲質問。

“班都不上,不怕被我開除嗎?”

充滿磁性的嗓音,不大不小的,在屋內響起。

按理說,南淺應該聽得見,可她卻遲遲冇有迴應,甚至連動都冇有動一下。

沈希衍的身子,僵了一刹,隨即提起步伐,快步走到床邊,一把掀開被子。

被窩下的女人,蜷縮成小小一團,濕透了的髮絲,淩亂的,蓋在那張小臉上。

她的麵色潮紅,唇色卻發白,額頭上,一層又一層的冷汗,像水一樣淌下來。

嬌小瘦弱的身子,更是在小幅度的,輕輕顫抖著,兩隻小手也緊緊抱著雙臂。

看到她這樣,沈希衍眉眼間的高傲,悉數淡去,取而代之的,便是連他都不自知的擔憂。

男人伸出手,撩開黏膩在臉上的髮絲,摸向額頭,滾燙的高溫,在掌心傳遞開來時,幾乎要灼傷他的肌膚。

沈希衍的臉,倏然沉下來,繼而鬆開摸著額頭的手,放到她的腰上,用力一抱,就將冷汗淋漓的女人,撈進了懷裡。

他單手托著她的身子,又用另外一隻大掌,扣著她的腦袋,按進自己頸窩裡。

彼此相貼的刹那,已然燒到無意識的南淺,難受的,往他脖子裡,蹭了蹭。

一個小小的舉動,就令沈希衍堅硬的心臟,莫名其妙的,軟了一下。

他抱緊懷裡的女人,垂下濃密的眼睫,凝著那張燒到發紅的小臉,放柔音量。

“乖,彆亂動,我帶你去醫院。”

昏昏沉沉的南淺,意識有點模糊,但對醫院兩個字,是極其敏感的。

她拚儘全身力氣,用柔軟的小手,摸索著,抓住他的衣領。

“寒洲,我不去醫院。”

腎衰竭之前,打針輸液,打到手都腫了,花了好長時間才修複回來,她不想再紮針了。

已經走到門口的男人,聽到她喚的名字,提起的步伐,驟然停頓下來。

一雙星光點點的眼睛,再一次凝向她時,眸底隻剩下冷沉,還有一絲憤怒。

“你睜開眼睛看清楚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