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長醉不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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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對於東若的疑問,夏知寒回答得不儘人意,但是該說的該囑咐的,東若也不會故意瞞著他。

況且夏知寒初來乍到,山寨裡的一些事情也要給他交代一下。

“今日你見到雲肥了,山中雖然野獸諸多,但你不用太過擔心。。”東若一邊盛飯遞給夏知寒,一邊給他解釋:“日後你在後山勞作,雲肥會負責保護你。”

那隻棕熊……夏知寒本想藉口詢問一番,但今日心緒起伏不定,害怕多說多錯,他隻能把疑問按到肚子裡。

東若未曾在此上糾結,寬慰完夏知寒以後,轉而說起了另一件事:“如今後山的土地還需開墾,農具都有備下。”

“你還需要什麼準備隻管告訴我,如今已是初夏,你想種些什麼我讓人去找點種子。”

東若的語氣自然平常,如同閒話家常,卻將種地的方方麵麵都計劃好了。

夏知一邊低頭夾著米飯,一邊偷眼看她。

他提出種地時太過突兀,而東若答應得也太過輕易。

就好像正如寨中的眾人所說:大當家是想討夫人歡心,所以大費周折為他墾地種糧。

但是東若卻真的將事情安排得妥妥噹噹,就算這隻是一場遊戲,也未免太過認真。

讓夏知寒隻覺得這是場順遂的美夢,隻因他太過渴望,所以才構思出這樣一個將他的每一句話都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假如這一切隻是一場夢……

僅僅隻是想到這句話,他的心口就莫名地抽痛起來。

一筷子肉被夾到他的碗中,夏知寒困惑地抬起頭。

東若已經收回手,臉上帶著佻薄的笑:“怎麼吃著吃著就要哭出來了小書生,這裡可不是你哭的地兒……”

說著說著東若悄然壓低了聲音,夏知寒冇有聽清,她便朝他招招手,夏知寒聽話地挪過去。

看著如此乖巧的小書生,東若心中像是被羽毛搔了一下,她心中暗笑,湊到夏知寒耳邊,悄聲說道:

“不如把你這眼淚留著點,到床上去哭。”說罷,不等他反應,東若在眼前白皙可愛的臉上重重地親了一口。

夏知寒的臉“騰”地紅了,忙不迭地退開,東若看著他慌亂的模樣哈哈大笑起來。

“流氓!”夏知寒衣袖半遮捂住臉,鳳眼微瞪,含著點點晶瑩的水光,端得是美人輕吒嗔嬌,叫人骨疏腿軟。

原本還有些深沉的氣氛被一下子沖淡,東若毫不在意地挑眉辯解:“分明是夫人可憐可愛,叫我情難自禁,如何怨我流氓”

“情難自禁……這分明是叫見色起意……”夏知寒低聲反駁,臉上緋紅一片,但惶恐的心慢慢安定下來。

東若矢口否認:“夫人這便汙衊我了,我這人向來潔身自好、坐懷不亂,夫人若是不信,大可坐我腿上試試。”

若論流氓無賴,夏知寒這個小小書生,如何能與寡廉鮮恥的山頭大王相比,一番話說得他麵紅耳赤。

夏知寒躲過臉,自己端著碗縮在桌子的另一麵,隻當看不見對麵含笑的人。

東若看著他這害羞模樣,心中一動,伸出筷子夾起一葉菜,藉著為夏知寒夾菜之名往他身旁一挪:“今日的小菜炒的頗為不錯,夫人吃些。”

“不、不用了。”夏知寒慌張躲避,正欲起身逃離。

不曾想東若抬手握住他的手臂,不許他躲避,還倒打一耙:“夫人彆鬨了,快吃飯吧,不然飯菜涼了。”

“分明是你……”夏知寒小聲駁斥了一句,順著力道坐到東若身邊:“無賴!”

夏知寒溫馴乖巧、聽話柔弱,可是東若偏偏喜歡逗弄他,看他露出尖牙的模樣,隻覺得這樣的夏知寒格外鮮活。

得了他一聲罵,東若心情頗好,胃口也好起來,連吃了兩碗乾飯。

相比之下,夏知寒的胃口小了很多,修長白皙的手指輕巧地握住筷子,木塊色澤暗沉,更襯得他指如削蔥根。

再加上他常年讀書,本就是斯文人,一舉一動都讓人賞心悅目,便是攜菜吃飯,都帶著書香氣。

東若的目光不自覺地便被他吸引,從前打趣說什麼秀色可餐,今日一見果然不假,她又吃了一碗。

今晚吃得是有些多了。

用完飯後,夏知寒主動起身收拾起碗筷,東若本想幫忙,可是夏知寒一抬頭可憐巴巴地看著她。

“這些時日都是阿若照顧我……我也想幫幫阿若……”話說著帶三分淚音,好像生怕東若將他趕走似的。

總叫東若軟了心腸,接受了他的討好。

東若每晚都要練刀,夏知寒前幾日在病中冇能得見,今日看東若提了刀出來,他想了想,也跟了過去。

東若的木屋後院有個用碎石頭鋪成的壩子,門邊靠著一捆大小不一的木棒,邊緣立著兩塊陳舊的靶子,算是個小型的練武場。

東若解了外袍,隻著一件黑色的裡衫,夏知寒拂了拂灰塵,直接坐到門檻上觀看。

東若的父親東人行善使雙刀,師傅宋川流則精於劍術,她自小習武頗有天賦,融眾人之長,對刀劍各有所悟。

夏知寒見過東若掛在屋內的佩刀,那把刀的外表與它的主人一樣張揚,金色的花紋盤鉸刀柄,刀鞘上雕刻著繁複的花紋。

與東若常用的刀比起來,它多少有些華而不實。

在院中站定,東若握住刀把,緩緩將它抽出。

夏知寒眼前一晃,原以為是月光迷眼,等他抬手擋住凝眼一看,才發現是雪白的刀光逼人。

這並不是一把隻做玩賞的儀刀,恰恰相反,它是東若手下最銳利、最趁手的兵器。

正因它削鐵無聲,才被擱置至此,從未飲血,一旦開刃,便是無窮無儘地殺招。

如此好刀,自然要有一個配得上的英雄。

自刀入手的那一瞬間,東若身邊平靜的氣勢驟然打破,被壓抑的凶性和冷酷一瀉千裡。

周圍似乎盈滿了殺氣,東若的滑刀詭秘、招式無窮,砍刀如猛虎下山直斬胸腹,刺刀如蜻蜓點水迅逼命門……

一招一式,儘是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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