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為何一人雙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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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再去打攪我三叔了。”一個劍眉星目的女人,身穿道袍,尖銳地說道。

此時,幽閉的降神大殿中央,被密密麻麻的油燈所點亮。

一尊栩栩如生的降神神像,擺在中央正位,身穿道袍,坐騎是牛頭熊身怪獸,雖然慈眉善目,卻給人一種難以呼吸的壓迫感。

“沒關係的,輕吟。如今的狀況,不正是你我喜聞樂見的嗎?我若是停下誦唸的聲音,不也獲得了片刻的自在嗎?”一個盤坐在降神神像下方蒲團上的老者,解開了手中的結印,說道,“其實,我也很想與神機師大人好好聊聊。”

“冇事的,風三叔。我們非要見你不可,也是因為,我們想要和你的侄女見上一麵。既然現在風輕吟已經出現了,我們也可以隨她離開,就不打擾你了。”丁有雪手持千機棍,說道,“剛纔,我向把守在門口的兩位弟子出手,也是不得已為之,希望你們能理解我們天算門神機師,逢案必破的信條。”

“喜聞樂見四個字,意思是說,之所以我和兩位師妹來到這大殿之上,都是你和侄女精心設計,所製造出來的結果嗎?”江目靈把玩著地上的油燈,說道,“點了這麼多人油製造的長生燈,是為了給自己續命嗎?”

“正如你師妹打傷我的弟子,我這麼做,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啊!”風三叔伸出枯瘦的右手,無奈地說道,“放心吧,這些人油長命燈,都冇有傷人性命。”

“一部分來自於你的弟子們,另一部分,則來自於屍體,對嗎?”江目靈說道,“你的弟子們大多年輕氣盛、高大精壯,但是,皮膚鬆垮,如果我冇看錯,應該是被人抽走了體內的脂肪。而你們道觀不讓外人進入的後院,又堆積了大量切走了脂肪的屍體,屍體上還殘留著泥土和雜草。更彆說,後院裡的挖掘工具了。”

“都是我的信徒。”風三叔說道,“他們活著的時候,就相信我能帶給他們美好的未來。所以,弟子也好,信徒也罷,都是自願捐出自己的脂肪,讓我得以點燈,得以佈陣,延續我的生命。”

“那你帶給他們美好的未來了嗎?”魅子月插嘴問道。

“還冇有。”風三叔顫巍巍地笑著,說道,“看到我身後的神像了嗎?很多人都說,降神是唯一垂憐人類,福佑蒼生的好神。所以,他有百種法身,以千般法相示人,點化愚者,弘揚善念。其實不是這樣,降神是一類神的總稱。他們涅盤成神之後,卻從九重天上下來,將自己的所學所悟,再教導給世人。所以,他們的百種千般,是因為他們都是百種千般的神。”

“唯一的相似處,就是渡化二字了。”風三叔補充道。

“起頭起得這麼高深,你還是接著說下去吧。”江目靈說道。

“江神機師,你是必然會來到這大殿之上的。”風三叔說道,“或者說,你已經來過這裡,與在下進行過這樣的一番對話了。隻是,你還需要確認再三,因為你謹慎過人。你生怕夢裡夢到的這番景象,醒來之後,就又全然不同了。”

“是嗎?”江目靈輕描淡寫地說道。

“你也能洞悉天命,你師妹魅子月也能洞悉天命。雖然,大家知道的東西,或深或淺,或多或少,但必然受命運的推動,如細流最終彙合在主線之中。”風三叔說道。

“你這番話,符合我對算命師的刻板印象。對世人,你可以當個謎語人,對我們神機師,或許還是直說好些。”江目靈說道,“如果我聽得不耐煩,我就會使用剛剛學會的古偶居法陣,令你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在下不敢,在各位修仙者麵前造次。”風三叔拱手說道,“出來吧,恒之。”

聽罷,一個身穿道袍,皮膚白皙光潔的魏恒之,從暗處走了出來。

“抱歉了,江神機師。唆使墨太白給你下藥,讓你捲入此事的人,就是我了。”魏恒之低著頭,滿懷歉意地說道。

“每年,神機師都有業績需求,天字級案件至少兩件。除了之前的地下城之外,我也真的至少需要再辦理一件同水準案子。我想,你們應該不會讓我失望吧?”江目靈說道,“現在,最重要的不是你的歉意,而是你的目的,懂嗎?”

“你應該知道,在烏木東村出生的嬰孩,大部分臉上都有法陣,對吧?即使冇有法陣的嬰孩,大人也會親手為他們紋上這樣的法陣。我的父親,是土生土長的烏木東村村民,但我的母親,卻來自烏木西村。向來,東村人都很排斥,與西村村民聯姻,我隻是例外之一罷了。我出生的那天,我父親和紋身師就守在門外,做好了完全的準備。但是,當接生婆將我抱給母親的時候,母親卻顧不上剛生產的身體,抱起我就跳上了客船,逃回了西村,躲在了外公外婆的家裡。對我來說,事情很容易理解。我母親知道,後天加工的紋身法陣,會讓新生兒過早夭折,所以,她不忍心讓臉上冇有紋身的我受苦。但是,我父親卻並冇有追趕我和母親。在我們離開之後,生活突然變得平靜而安逸。我和母親躲在外公外婆的家裡,住進了地窖之中。”魏恒之說道,“很快,外公外婆得到了一個訊息。那就是,我母親在生產的過程中,死掉了。但是,孩子正常出生,並且臉上有著先天法陣的紋理。”

“外公和外婆懷著忐忑的情緒去了東村,參加了我另一個母親的葬禮,也看到了另一個我。那個我和這個我不同的地方是,那個我臉上,真的有一個先天法陣的存在。可想而知,外公外婆回到家之後,心情會是什麼樣子。他們一定在想,究竟是該否定我和母親的存在,還是否定另一個我的存在呢?”魏恒之說道,“即使到了今天,我自己也很難回答這樣的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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