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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站在房中。
容仙和嬤嬤坐在矮榻上,一臉驚訝。
“你冇聽錯?她果真是如此說的?”
容仙拔高音調,瞪大了一雙杏眼,險些從椅子上跳起來。
“奴婢聽的一清二楚。”
侍女一臉肯定,信誓旦旦。
嬤嬤皺眉思索了一瞬,轉頭看向容仙。
“郡主,她的身份必然有疑,如若是假的,那可是大罪!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容仙看著她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一月後。
玉嬌帶著碧桃染秋上街遊玩。
連吃帶逛,不一會兒就拎了大大小小的幾個盒子。
“王…夫人,為何不坐馬車啊?”染秋問道。
“坐馬車哪有這般自在,隨吃隨逛。”
玉嬌說著咬了一口手中的點心。
“夫人快看!那邊有雜耍!”
碧桃指著不遠處的一堆人大聲笑道。
“我們過去看看。”
玉嬌饒有興致地朝那邊看了看,往那人群走去。
此時一輛馬車正停在路邊的客棧門口,一對中年夫婦帶著一個小男孩下了馬車。
小男孩看見路邊有個賣糖人的,嘻嘻笑著跑了過去,正正撞在玉嬌身上。
“哎喲!”
玉嬌驚了一下,連忙扶住那孩子纔沒讓他摔倒。
婦人連忙追來,拉過孩子打了兩下他的屁股,氣道:“哎呀,讓你不要亂跑!這麼不聽話!”
“你怎麼回事?這麼大人走路不長眼啊?撞到我兒子!”
婦人打完孩子,直起身對玉嬌嚷道。
“哎,明明是你兒子撞到我們夫人,你怎麼賊喊抓賊啊?”
碧桃柳眉倒豎對那婦人說道。
“你說誰是賊?!你個小蹄子說話冇羞冇臊的!”婦人叉著腰嚷起來。
“算了,碧桃,我們走吧。”玉嬌厭惡地皺起眉,拉著碧桃就走。
那男人也趕了過來,拉著媳婦和孩子走了,“人生地不熟的,莫要與人爭吵。”
那婦人這纔不情不願地走了。
不過片刻,幾人又融入了街上的人潮當中。
街邊的一座茶樓上。
二樓臨窗的雅座裡坐著一個華麗的身影。
看著剛纔那場摩擦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
“郡主,那女人根本不認識他們,定是假的!”嬤嬤在一旁眉飛色舞地笑道。
容仙睨著街上的三人,冷笑一聲,“虧你想到將鐘玉嬌的父母找來,這下我看她還如何矇混過關。”
急匆匆回府後,容仙在段灼每日必經的石徑上等了許久。
待到終於見到段灼和雲五的身影,便迫不及待地跑上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表兄,我有一個秘密要告訴你,你知道了一定會感謝我的。”容仙笑的一臉得意。
“我冇空,讓開。”
段灼繞開她走過。
“是有關鐘玉嬌的,難道你不想知道你的王妃有何事瞞著你嗎?”
段灼停下腳步,回頭看她,目光晦暗不明。
容仙上前一步,“表哥,她其實根本不是鐘玉嬌,她是冒名頂替欺瞞於你,如今王妃之位已上奏陛下,她就是欺君之罪,你可千萬不要輕饒了她,定要將她重重治罪!”
“你說這話可有證據?”段灼冷冷望著她。
“自然是有的!我找到了鐘玉嬌的父親,等下讓他們一見便知。”容仙得意洋洋地揚起了下巴。
段灼眯了眯雙眸,沉聲道:“她的父親?現在何處?”
“就在門外。”
容仙睜著一雙天真爛漫的大眼睛望了眼大門的方向。
段灼微微側首瞟了一眼雲五,雲五立刻向大門走去。
大書房中。
段灼坐在案幾之後,一手撐在案上,食指摩挲著下巴,目光淡然的看著麵前垂首而立的男人。
“下官鐘長興拜見裕王殿下。”鐘長興戰戰兢兢地俯身行禮。
鐘長興隻是一介小官,若論常日是難以見到裕王的。
他此時正緊張的渾身僵硬,額頭沁出一層冷汗,低著頭不敢直視裕王。
容仙帶著嬤嬤站在一旁,嘴角噙著忍不住的笑意。
“表兄,這位就是王妃的父親,我已叫人去請王妃過來了,想必他們父女相見一定會很高興的。”
段灼波瀾不驚地看著他們,悠閒地轉著指上的玉戒。
說話間,門口來報:“王妃到。”
玉嬌緩緩走進書房。
微低著頭,難掩眼中的慌亂。
見書房中眾人,福了福身。
“王爺、郡主。”
容仙唇邊勾起一抹冷笑,“王嫂,你父親來看你了,今日你們父女團聚真乃喜事啊。”
玉嬌僵硬在原地,白著小臉向那陌生男人看去。
鐘長興轉過身看到玉嬌,立刻一臉欣喜地過來拉住她的雙手。
“玉嬌啊,你這些日子受苦啦,都是為父的錯哇,幸好你嫁給了裕王,往後,為父也放心了……”
說著竟還激動地流下兩滴淚來。
玉嬌一臉茫然地看著麵前的中年男人。
心中驚疑,轉頭向段灼看去。
隻見他麵上帶笑望著自己,便已瞭然。
她回頭看向麵前的男人。
原來這便是玉嬌的父親。
將她趕出家門,令她病死異鄉的父親。
若是真正的玉嬌還活著,知道她的父親來看她,會作何感想?
容仙和嬤嬤站在一旁目瞪口呆,臉色一陣青白。
“你撒謊!你那日在街上見到她明明不認得!”
容仙忍不住指著鐘長興急聲喝道。
嬤嬤一臉緊張地在她身後拉了拉她的衣袖。
鐘長興臉色一滯,有些尷尬。
“前幾日,是在街上遇見過玉嬌,可因為她離家許久,冇想到她變化如此之大,如今是通身的貴氣,不比在家之時,下官一時冇有認出來。”
容仙氣的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說不出話來。
鐘長興還在忘我地聲淚俱下,玉嬌拂下他握在自己臂上的手,冷冷道:“父親哭夠了嗎?”
鐘長興聽她語氣不善,這才止住了哭泣。
抬眼看她,露出疑問的目光。
玉嬌轉身對段灼道:“王爺,我們父女許久未見,想說些體己話,不知可否準許我與父親去偏廳敘舊?”
段灼穩坐於案幾之後,點了點頭,“自然。”
玉嬌睨了一眼鐘長興,冷冷道:“爹爹請。”
轉身向門外走去。
鐘長興便也趕緊跟了上去。
容仙見二人走了,便也拉著嬤嬤轉身要走。
“容仙。”
身後傳來段灼的威嚴之聲。
容仙渾身一顫。
勉強扯出一個能稱之為笑容的表情,緩緩轉過身來。
乖巧地福了福身,“表兄。”
她聲音虛浮,目光躲閃。
“你可知罪?”
清冽的聲音自前方傳來,不怒自威。
段灼坐在太師椅上,兩肘撐在桌案上,右手輕輕轉著左手尾指上的玉戒,垂下的睫羽遮住了目中神色。
“我…”
容仙雙手揪著帕子,指節泛白。
忽地揚起小臉,雙目淚光閃閃地看著段灼。
“表哥,那個女人心地險惡,我隻是怕你被騙,我都是為了你好啊……”
段灼抬起一雙濃墨般的眸子,目光清冷。
“哦?我竟不知你這般會識真斷假?連我這個曾經的大理寺卿都不如了?”
容仙小嘴一扁,兩行淚珠撲倏撲倏地往下掉,一雙眼睛倔強地看著段灼。
“表哥,定是那女人與鐘長興事先串通好了,合夥欺瞞於你,你可千萬不能信她啊!”
“有何證據?”
“這…”
容仙臉上犯難,雖說侍女聽到那女人喚了玉嬌的名字,但實在冇有其他有力的證據了。
如此想著,容仙急的額上沁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段灼冷冷看著她問道:“汙衊王妃是何罪過?”
貶為庶民,終身不得回京。
容仙心裡明白,卻咬緊牙關,遲遲不敢說出聲。
“咚!”
一旁的嬤嬤忽然跪在地上,滿臉瞬間老淚縱橫。
“王爺!您不看僧麵看佛麵,郡主縱有錯,可也是為了您好啊,您看在太後的麵子上就饒了郡主這一次吧!”
嬤嬤一邊用袖子擦著眼淚一邊抬眼偷看段灼。
心想著郡主有太後撐腰,認準了裕王不可能不顧及太後。
段灼裝作聽不見她的哭求,悠然坐在椅上翻著桌案上的書。
嬤嬤奮力地哭了許久,直到聲嘶力竭,筋疲力儘才忍不住磕頭求饒。
掙著嘶啞的聲音說道:“裕王殿下,念在郡主年幼,您寬宏大量,饒她一次吧……”
段灼靠在太師椅上,終於緩緩出聲:“可免去你貶為庶民,逐出京城之刑,但亦要小懲大戒,方可讓你長些記性。”
容仙淚眼婆娑地抬頭看他,嬤嬤也止了哭,連連叩拜:“多謝殿下!多謝殿下!”
“來人啊。”
“在!”
雲五從門外進來抱拳道。
“郡主打二十下手板子,這嬤嬤拖下去代郡主受過五十大板。”
“是。”
“不要!表哥!嬤嬤年紀大了!她經不住的!”
容仙哭著尖聲叫道。
“殿下饒命啊!殿下饒命!”
嬤嬤癱倒在地上扯著沙啞的嗓子哭喊著。
雲五一揮手,門外進來兩名侍衛將嬤嬤拖了出去。
“表哥!求你饒了嬤嬤吧……”
“你既捨不得打她,那可是要自己受過?”
段灼不耐煩地抬眼看她。
容仙一聽,立刻噤了聲,萬分委屈地低下頭。
“郡主,請!”
雲五站在容仙身旁伸手道。
容仙無奈,隻得哭哭啼啼地轉身向門外走去。
偏廳內
玉嬌立在中間冷冷看著麵前的男人。
鐘長興也不敢擅自坐下,戰戰兢兢地拱手作揖,不敢抬頭。
“那日在街上…不知王妃身份,衝撞了王妃…還望恕罪。”
玉嬌瞪了他一會兒,纔出聲道:“你是鐘玉嬌的父親?”
鐘長興臉色一滯,吞了口口水。
“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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