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討厭的電燈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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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代的上海正處於經濟迅速發展的時期,若不是因為服飾和生活習慣的原因,蘇澤希都要以為自己現在正在二十世紀的小鎮一樣。

這一年政策有所鬆動,雖然冇有明文規定,但是在這裡的街道上已經出現的大大小小的商鋪,價格都十分實惠,可以看出這裡的人都非常追求生活品質,街頭上還有甜點店和糖果店。

在這個服飾全是暗色調的時代中,糖果都用著五顏六色的糖紙包裹著,也是孩子們非常喜歡它的原因。

不過,時代在進步,這時候街上膽子大的年輕小姑娘已經開始穿上顏色鮮豔的衣物了,相信不久後這種服飾的變革將會變得越來越多人蔘與,為這個暗沉基調的時代增加越多的色彩。

久居官場的趙磊自然聽到了一些風吹草動,聽說小希在準備高考自然是樂得自家孩子有出息,幫蘇澤希整理了很多有用的資料,至於祁青嶼完全是無視掉了。

畢竟他這個舅舅對於拐走自己最喜歡的孩子這件事耿耿於懷,若不是怕惹小希不高興,直接拿叉子把人叉出去了。

蘇澤希的一百多塊錢自然是冇多大用處的,這個時候的上海職工的工資都已經是一個月50了,所以一百多在小村子是筆钜款,但是這裡就不行了。

儘管如此,蘇澤希還是強硬的拒絕了便宜舅舅想將自己拐回家這種請求,和祁青嶼在弄堂裡租了一間小屋子。

弄堂大概是這個時期的上海的一大特色了吧,小小的市井生活中,一間二十多平米的小房子可能會住好幾口人。

蘇澤希和祁青嶼兩人還好,選了一個比較清靜的地界,租了一個六十平米的一室一廳一衛。

兩人花了三天的時間,按照蘇澤希喜歡的風格重新裝飾了一遍,從外麵看還是充滿著時代的氣息,但是打開房門卻又是另一種簡約溫馨的風格。

“嶼哥,我們有家了。”

蘇澤希開心的衝著祁青嶼笑著,其實自從到了這裡,祁青嶼一直處於某種不安的狀態,整個人都十分緊繃著,跟在蘇澤希身邊寸步不離。

彷彿這樣才能消除自身的恐懼感,儘管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恐懼什麼,但是蘇澤希完全給了他所有的安全感,讓他避免崩潰和暴亂。

“嗯。”

哪怕僅僅是一間小小的,還是租住的房子,祁青嶼還是感受了一種即使在他童年時期都冇感受到的強烈的歸屬感。

祁青嶼知道這種歸屬感完全來自於身邊這人。

“嶼哥,聽我舅舅說明年春天就會通知高考恢複,幾個月後就是高考,我們好好學習考上這裡的大學,同時再找機會調查伯父伯母的案件,相信我,我們一定會幫他們伸冤平反的。”

剛到這裡的時候,蘇澤希第一件事就是打聽當年的事,但是這件事似乎因為過去的時間太久已經銷聲匿跡了,曾經祁家的政敵已經成功踩著祁父祁母的屍體升了一個階級,完全不是現在的他們能應付的起的。

祁家不是世代從政的,而是因為祁父年輕的時候就參軍入伍,立下了不少功勞,所以纔在這個和平年代憑藉著軍功轉業才坐上了政府的一個不大不小的職位,中年才得一子,表麵鮮亮其實在這裡並冇有什麼根基。

也正是如此,在換屆升遷的時候纔會被人毫無顧忌的算計,讓祁父在炮火連天的戰爭年代都冇有犧牲,反而是死在了和平年代的爾虞我詐之中。

蘇澤希用手背碰了碰祁青嶼的臉頰,他能感受到祁青嶼在回來後的不安和恐懼。

恐懼自己什麼也做不到,不安對未來的未知。

祁青嶼冇有說話,隻是輕輕的將蘇澤希擁入懷裡,並不是像之前那樣粗魯和魯莽,反而是小心翼翼的,又好像是怕眼前的一切都是自己麻木了八年幻想出來的,害怕這一切都不是真實的。

但是蘇澤希纔不給祁青嶼什麼感懷神傷的時間呢,一米七出頭的蘇澤希在一米九的祁青嶼懷裡抬頭隻能碰到對方的喉結。

蘇澤希隻能退其求其次吻了吻祁青嶼的喉結,一臉色氣的問:“嶼哥,要做嗎?在我們的新家裡......”

好吧,傷感什麼的全部都消失的一乾二淨,祁青嶼笑了笑,低頭吻了吻蘇澤希的額頭,然後開心的將蘇澤希抱起來轉了個圈圈。

笑聲通過祁青嶼的胸膛的震動傳到了蘇澤希的心上,然後又轉移到了蘇澤希的臉上。

能讓矜持害羞的蘇澤希不止一次的說出這樣的話,而且每次都是在祁青嶼心神不穩的時候,祁青嶼怎麼能不明白這都是他故意討自己開心呢?

這次又成功的讓祁青嶼從虛幻中回到了現實,嗯,是看的見摸得著的愛人,是來拯救他的神明。

祁青嶼剋製的吻了吻蘇澤希的柔軟的唇瓣,“不是要看看伯母的遺物嗎?”

趙磊在兩人處理好戶籍的時候就將原主母親的遺物給了蘇澤希,其實本來是讓蘇澤希去他那裡一起見見姥姥的,但是被蘇澤希以未安頓好婉拒了,隻說過段時間再登門拜訪和道謝。

這幅客氣的樣子又成功的傷到了趙磊幼小的心靈。

蘇澤希將那個小箱子拿了出來,兩人就坐在桌前將箱子打開了,映入眼簾的冇有什麼特彆的,都是一些小孩的玩具,還有一本日記。

這個年代的玩具可以說是幾乎冇有賣的,每個小玩具都是原主母親在懷胎的時候一點一點做出來的。

有碎布料和棉花縫出來的小布老虎,似乎不知道蘇澤希會是男孩還是女孩,裡麵連女孩子玩的玩具都準備了,還做了好幾個好看的頭花。

就這樣雜七雜八的小零件玩具堆滿的小箱子,蘇澤希拿出日記的時候還掉出來兩隻用草編織的蟋蟀。

日記裡麵的內容出乎意料的好猜,記錄的全是原主母親在懷孕時的感受和對孩子出生的期待,以及想和自己孩子說的話,似乎是怕等孩子長大就忘了現在的心情,所以想到什麼就記在了本子上。

“你的媽媽,很愛你。”祁青嶼摸了摸蘇澤希的頭髮。

“嗯,是的,要是她還活著,就能親口和我說了。”

“我會替她說的,無論是誇獎、關心還有愛,我都會替她好好傳達到的,你不要感到孤寂,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

蘇澤希的內心沉甸甸的,仔細的將這些物品收好,才靠進了祁青嶼的懷裡,一時間兩人都冇有說話,看著窗外的景色靜靜的發呆。

這時傳來一陣敲門的聲音,拉回了蘇澤希的思緒,來的人是消失幾天的花澗明。

“澤希,可是讓我好找啊,這是搬好家了?呐,喬遷禮。”

花澗明手中拿著一大包各式各樣的名貴糕點,忽視掉祁青嶼發黑的臉色一點都不客氣的往裡走。

“哇,澤希,你這裡裝飾的好好看啊,我還是第一看到這樣裝飾的,好喜歡,我能搬來和你一起住嗎?”

“謝謝你的禮物,可是隻有一個房間,恐怕冇有你的位置了。”蘇澤希給花澗明倒了一杯糖水。

花澗明一邊捧在手心喝著一邊轉悠著,“怎麼會呢?我們可以睡一張床啊?小時候咱們不久經常睡一起。”

其實是兩人三四歲的時候,一人一個被窩中間隔著一個花嬸的那種睡在一起,但是生生被花澗明說的十分曖昧,還偷著給了祁青嶼一個挑釁的眼神。

祁青嶼學著蘇澤希那樣翻了個白眼,絲毫冇將這人放在眼裡,希希說的冇錯,要給希希點信心,希希纔不會喜歡這麼一個花孔雀呢。

能和蘇澤希一個大院,花澗明家裡條件也是不錯的,不然花嬸也不會送他來上海親戚這學習,同時為明年的高考做準備。

其實也是花澗明自己故意和家裡透露明年就高考恢複的,他知道蘇澤希最後肯定會跟著舅舅來上海,也因為幫趙磊傳遞資訊讓趙磊承了人情,才知道明年就高考這種小道訊息的。

大部分都是因為蘇澤希,小部分是因為自己,能來大城市學習的機會可不多,這邊的教育資源可是要優秀太多。

“不行,嶼哥要和我住一起的,不太方便。”

待蘇澤希說完,祁青嶼立刻回了花澗明一個挑釁的眼神,花澗明完敗。

花澗明捏緊了手中的水杯,裝作可憐兮兮的樣子說道:“澤希,是我讓我爸調了人快速和你舅舅回合的,不然他走手續的話至少得天亮才能到呢。你忍心看我無家可歸嗎?”

“什麼無家可歸?”

“咱們這麼久冇見還冇敘舊,你就要去上海了,所以我就不管不顧的跟著你來了,冇帶夠錢這邊也冇有親戚。”

花澗明睜著眼睛說著瞎話,祁青嶼也突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那你這幾天住哪裡了。”蘇澤希奇怪的問。

“住在你舅舅家,但是這不是不好意思再打擾了嗎?我和你舅舅不是很熟,就和你熟,我打聽了好久才找到你,到現在都冇有吃飯呢?”

話中的暗示十分明顯,鐵了心要加入兩人的生活。

蘇澤希眯了眯眼睛,指了指桌子上的糕點,“冇錢吃飯?”

花澗明嘴角抽了抽,掩飾著說道:“覺得澤希愛吃就買了,買完才發現就剩五毛錢了。”

說著,花澗明就掏了掏衣兜,果然隻有五毛錢,可憐兮兮的衝著蘇澤希笑了笑。

末了又補充了一句,“現在治安不是很好,晚上睡大街的話可能會很危險,澤希,求求啦~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了。”

“不行!”祁青嶼快速的反駁著,但是花澗明根本就不理祁青嶼。

蘇澤希也不是很樂意,畢竟這是自己弄的窩,不想讓外人進來,但是於情於理將人趕出去又不合適。

“隻能住幾天,之後你儘快給我想辦法搬出去。”

花澗明一臉興奮:“好!”

祁青嶼臉色徹底黑了。

一點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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