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二章 番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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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哼哼唧唧的呻吟,說道:「師父,我頭痛得緊,好像裂開來一般,身上皮肉也像要一塊塊的掉下來。」

九難點頭道:「你快去休息,以後跟這小丫頭少見為是當真非見不可,也得帶上十幾個人在一起,她總不能公然跟你為難。她給的飲食,不論什麽,都不能吃喝。」

方宇連聲稱是,正是退出,九難忽問:「她昨晚為了什麽事打你?難道她不知皇帝很中意你麽?」

方宇道:「她……她不願嫁去雲南,說是我出的主意。咱們師徒倆對付她母親之事,她也知道了。」

這樣輕輕一句謊話,便將公主昨晚打他的緣由,一大半推到了九難身上。

九難點頭道:「定是她母親跟她說過了,以後可得加倍小心。」

她心想:「那日我在宮中對付假太後,手段甚是狠辣。但那日小寶冇露麵,難道竟給假太後看出了端倪,以致命她女兒下手報複?

一行人緩緩向西南而行,每日晚上,公主都悄悄叫方宇去陪伴。

方宇初時還怕師父和天地會的同伴知覺,但少年人初識男女之事,一個嬌媚萬狀的公主纏上身來,哪肯割捨不顧?

就算是正人君子,也未必把持得定,何況他從來不知倫常禮法為何物。

起初幾日還偷偷摸摸,到後來竟在公主房中整晚休息。白天是賜婚使,晚上便是駙馬爺了。

眾宮女太監一來畏懼公主,二人方宇大批銀子不斷賞賜下來,又有誰說半句閒話?

那晚阿珂扭脫公主手足關節,公主自然要問方宇這個「師姐」是誰。

方宇花言巧語一番,公主性子粗疏,又正在情濃之際,便也不問了。兩個少年男女初識情味,感情好的很。

公主收拾起心刁蠻脾氣,自居奴才,一見他進房,便跪下迎接。「桂貝勒,桂駙馬」的叫不住口。

當日方怡騙方宇去神龍島,海船之中,隻不過神態親昵,言語溫柔,便已迷得他六神無言。這一次公主的樣子更加**,自是更加迷住了他。

兩人隻盼這一條路永遠走不到頭。阿珂雖然可能在宮女隊中,方宇也知她決不會如公主這般對待自己,也就不去討好勾搭她了。

這一日來到長沙,陸高軒從神龍島飛馬趕來相會,帶了洪教主的口諭,說道教主得到兩部經書甚是喜悅,嘉獎白龍使辦事忠心,精明能乾,實是本教大大的功臣,特賜「豹通胎易筋丸」的解藥。

方宇這些日子沉迷在溫柔鄉裏,早忘了身上有劇毒,聽他如此說,卻也喜歡,當下和陸高軒及胖頭陀服瞭解藥。新

胖陸二人又躬身道謝,說道全仗白龍使建此大功,二人才得蒙教主恩賜靈藥,除去身上的心腹之患。

陸高軒又道:「教主和夫人傳諭白龍使,餘下的六部經書,尚須繼續尋訪。白龍使若能再建奇功,教主不吝重賞。」

方宇道:「那自然是要努力的。教主和夫人恩重如山,咱們粉身碎骨,也難以報答。」

胖陸二人齊聲道:「教主永享仙福,壽與天齊。白龍使永享清福,壽比南山。」

方宇微笑不語,心道:「清福有什麽好享?日日像眼下這般永享豔福,壽比南山纔有點道理。」

方宇和隻盼到雲南這條路永遠走不到近頭,但路途雖遙,行得雖慢,終於也有到達的一日。貴州省是吳三桂的轄地,在貴州羅甸駐有重兵。

建寧公主剛入貴州省境,吳三桂便已派出兵馬,前來迎接。

將到雲南時,吳應熊出省來迎,見到方宇時稱謝不絕。

按照朝禮,在成親之前,他與公主不能相見。其時公主正和方宇好得如膠似漆,聽到吳應熊到來,登時柳眉倒豎

大發脾氣。

當晚公主對方宇說,怎生想個法子,把吳應熊送去見閻王,便可和他做長久夫妻。方宇嚇了一跳,心想假駙馬不妨在晚上偷偷摸摸的,真駙馬卻萬萬不行。

公主見他皺眉沉吟,怒道:「怎麽不作聲了?要送吳就熊這小子去見閻王,是你自己說的,又不是我想出來的主意。」

方宇道:「送是一定要送的,是隻不過咱們等個機會,這才下手,可不能讓人起了疑心。」

公主道:「好,暫且聽你的。總而言之,我是跟定了你,我決不跟這小子一起。你如不送他去見閻王,咱們什麽事都抖了出來。

我會跟吳三桂說,你搶我。就算皇帝哥哥再寵你,隻怕吳三桂也會將你斬成了十七八塊。你就先見到閻王老子,算是替吳應熊做先行官罷!」

方宇大怒,揮手便是一記耳光,喝道:「胡說八道,我幾時搶你了?」

公主嘻嘻笑笑,伸手摟住了他,柔聲道:「你這狠心短命的小冤家,下手這麽重,也不怕人家痛嗎?」

這一日將到昆明,隻聽得隊中吹起號角,一軍軍官報道:「平x王來迎公主鸞駕。」

方宇縱馬上前,隻見一隊隊士兵鎧甲鮮明,騎著高頭大馬。馳到眼前,一齊下馬,排列兩旁。

絲竹聲中,數百名身穿紅袍的少年童子手執旌籬,引著一名將軍到軍前。

一名讚禮官高聲叫道:「奴才平x王吳三桂,參見建寧公主殿下。」

方宇仔細打量吳三桂,見他身軀雄偉,一張紫膛臉,鬚髮白多黑少,年紀雖老,仍是步履矯健,高視闊步的走來。

方宇心道:「普天下人人都提到這老烏龜的名頭,卻原來是這等模樣。」

方宇見他走到公主車前,跪下磕頭,站在一旁,心中先道:「老烏龜吳三桂免禮。」

待他叩拜已畢,才道:「平西親王免禮。」

吳三桂站起身來,來到方宇身邊笑道:「這位便是勇擒鼇拜、天名天下的韋爵爺?」

方宇請了個安,說道:「不敢。卑職方宇,參見王爺。」

吳三桂哈哈大笑,握住他手,說道:「韋爵爺大仁大義,小王久仰英名,快免了這些虛禮俗套。小王父子,今後全仗韋爵爺維持。如蒙不棄,咱們一切就像自己家人一般便是。」

方宇聽他說話中帶著揚州口音,倒有三分歡喜,心道:「辣塊媽媽,你跟我可是老鄉哪。」

他說道:「這個卻不敢當,卑職豈敢高攀?」話中也加了幾分揚州口音。

吳三桂笑道:「韋爵爺是揚州人嗎?」

方宇道:「正是。」

吳三桂笑道:「那就更加好了。小王寄籍遼東,原籍揚州高郵。咱們真正是一家人哪。」

方宇心道:「辣塊媽媽,原來你是高郵鹹鴨蛋。揚州出了你這個在漢,老子可倒足了大黴啦。」

吳三桂和方宇並轡而行,在前開道,導引公主進城。昆明城中百姓聽得公主下嫁平x王世子。街道旁早就擠得人山人海,競來瞧熱鬨。

城中掛燈結綵,到處都是牌樓、喜幛,一路上鑼鼓鞭炮震天價響。方宇和吳三桂產騎進城,見人人躬身迎接,大為得意。

但方宇轉念又想:「這樣如花似寶的公主,又騷又嗲,平白地給了吳應熊這小子做老婆,老子還千裏迢迢的給他送親,臭小子的豔福也忒好了些。」又感憤憤不平。

吳三桂迎導公主到昆明西安阜園。那是明朝黔公沐家的故居,本就祟樓高閣,極儘園亭之勝。

吳三桂得到公主下嫁的訊息後,更大興土木,修建得煥然一新。吳三桂父子隔著簾帷向公主請安之後,這才陪同方宇來到平x王府

那平x王府在五華山,原是明永曆帝的故宮,廣袤數裏,吳三桂入居之後,連年不斷增添樓台館閣。這時巍閣雕牆,紅亭碧沼,和皇宮內院也已相差無幾。

廳上早已擺設盛筵,平x王麾下文武百官俱來相陪。欽差大臣方宇自然坐了首席。

酒過三巡,方宇笑道:「王爺,在時,常聽人說你要造反……」

吳三桂立時麵色鐵青,百官也均變色,隻聽他續道:「……今日來到王府,才知那些人都是胡說八道。」

吳三桂神色稍寧,道:「韋爵爺明鑒,卑鄙小人妒忌誣陷,決不可信。」

方宇道:「是啊,我想你要造反,也不過是想做皇帝。可是皇上宮殿冇你華麗,衣服冇你。皇上的飯食向來是我一手經辦,慚愧的緊,也冇你王府的美味。

你做平x王可比皇上舒服得多哪,又何必去做皇帝?待回我到京城,就跟皇上說,平x王是決計不反的,就是請你做皇帝,您老人家也萬萬不乾。」

一時之間,大廳上一片寂靜,百官停杯不飲,怔怔的聽著他不倫不類的一番說話,心下都怦怦亂跳。

吳三桂更是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不知如何回答纔是,尋思:「聽他這麽說,皇帝果然早已疑我心有反意。」

他隻得哈哈的乾笑幾聲,說道:「皇上英明仁孝,勵精圖治,實是自古賢皇所不及。」

方宇道:「是啊,鳥生魚湯,甘拜下風。」

吳三桂又是一怔,隔了一會,才明白他說的是「堯舜禹湯」。

吳三桂說道:「微臣仰慕皇上儉德,本來也不敢起居奢華,隻不過聖恩蕩浩,公主來歸,我們不敢簡慢,隻好儘力竭力,侍奉公主和韋爵爺,待得婚事一定期,那便要大大節省了。」

他心想這小子回京城,跟皇帝說我這裏窮奢極欲,皇帝定然生氣,總得設法塞住他的嘴巴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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